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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
荒原上惟余莽莽。
瑶迦的思绪突然被一阵喧嚣打断。
一只鱼人连滚带爬冲进她的帐篷来,失声禀报道:“统帅,南瞻女人戚灵死了。”
瑶迦本就自负于娜迦族嗓音的软糯悦耳,觉得低贱鱼人族讲起话来颇为暗哑,又骤然从奴兵口中又听见这个丧讯,不由得怒目而视,“你吐了什么蠢话出来!”
不等鱼人奴兵回答,瑶迦猛提一口气冲到帐外,可到达现场后发现戚灵浑身毫发无伤,但整个人失去呼吸及心跳,僵如死尸。
据鱼人奴兵们交头接耳诉说,韦游目三人老老实实呆在营地另一端,一直寸步未离。
瑶迦瞪眼怒道:“他们有什么奇怪举动?”
一只眼尖的鱼人回道:“那个上年纪的老头,一只对着星空下跪叩头,我还特意数了数,半天功夫,他足足磕了十个头。”
瑶迦仰脸看了看苍穹。
黎明天幕,如同在海面仰观时一样静谧。
可突然间她胸腔内发出一种空灵的哀嚎。
近似鲸鱼鸣音,古老而幽长。
似乎是在歌唱。
这股声音,传到了韦游目耳朵里,顷刻耳膜欲裂,天旋地转。
那个术士老者急忙手结三角法印,“站到我身后,这是海妖的歌声,听了轻则昏睡,重则丧命。”
韦游目和黑衣护卫赶紧抱住老者的腰道:“死鱼精,鬼哭狼嚎做什么!”
老者以极低声音回道:“娜迦族情绪极为不稳定,极度悲伤或极度快乐都要唱歌。待会儿她若过来问起,我们刚做过的事,一个字也不许吐露。”
瑶迦歌声逐渐休止,营地恢复平静。
她来到了营地另一端,并没有向韦游目等人提出任何问题,然而越是无声,越含杀意。
韦游目嚅嚅喏喏问:“你怎么了?”
瑶迦道:“戚灵,那个许诺帮我的南瞻女人,死了。”
韦游目满意点头道:“这便是天意使然,看来我等大事可成!天予弗取,必有灾殃,瑶迦,你不得不与我携手揽腕了。”
※
黑水深潭,不断有魂魄浮出水面。
雪琴魄死死挽住那些挣扎的魂魄,同时点数着。
一只、两只、三只……
一共十只,恰好是三魂七魄的数目。
当玄松魂将最后一只带出黑水水面时,觉得四周,仿佛不再那么阴沉昏暗。
微光,不知从何处流淌出来。
照亮心扉、肝胆、血脉……
借着光明,玄松魂和雪琴魄将戚灵三魂七魄拖拽进五脏六腑,此时那些精魂也不再激烈挣扎,平复温顺犹如一群羔羊。
玄松魂道:“数着时辰了吗啊?”
雪琴魄道:“一时慌乱,忘记了!不过外面该是黎明时分。刚才是怎么了?”
玄松魂道:“这算是主人第二次丢魂儿了。”
雪琴魄道:“此事说来蹊跷,人死之前,听觉是最后消失的,你下去那会儿,我恰好听的清清楚楚,有只鱼人说,某个老头朝星空拜了十下,后来咱们主人就呜呼了,我猜这两件事之间,八成是有联系的。”
玄松魂肯定道:“必定是你我所不知的某种咒术!但万幸啊,万幸那老头没多拜两下,不然咱俩也跟着完蛋!假如他拜了十二下整,那不单单是戚灵,咱俩是不是也跟着彻底灰飞烟灭。”
此刻,戚灵肉身的声音再次传来:“……玄松,雪琴。”
玄松魂道:“主人醒了!快睁眼看看,你身在何处。”
戚灵猛然吸入一口气。
气息孱弱,隔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她睁开双眼,周围是无尽黑暗。
什么也看不见。
戚灵又闭上眼睛,像是做了场梦,再次睁开时,发现自己躺在砂石地上,第一缕朝阳正击碎漆黑的破晓,远处是鱼人营地,再后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石楠荒原。
生死一夜。
这是戚灵第一个念头,听着玄松和雪琴诉说,也大致想起发生了什么。
戚灵竭力站起身,虽然感到十分虚弱,但摇摇晃晃几下,就可以开始在荒原上行走。
一步又一步,逐渐远离着鱼人营地。
凭借求生本能,戚灵思索着,面对那可怕的诅咒,定虚空毫无用武之地,瑶迦也无法保全自己,眼下只能辨别方位尽快远离这里。
但无奈的事,依然发生了。
满脸疲倦的鱼人哨兵,意外发现了动静,他们惊讶于抬出去的戚灵尸体,居然诈尸了!
一阵海螺号声回荡于荒原上。
而后整座鱼人营地骚乱起来,戚灵仍活着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瑶迦耳中,这个娜迦女人就保持原来的姿势,并未下达任何指令,而是选择置身事外,冰冷的仿佛一尊雕塑。
反倒是韦游目,又朝灰氅老头责问:“陈长策!那丫头没死啊。”
名叫陈长策的老头也是满脸惊奇,不住的揉着眼角,打了个呵欠,迟愣半天,一语不发。
韦游目道:“瑶迦不许鱼人出营,这是不打算追戚灵了,但是这个丫头,或许偷听见了咱们的计划,她必须死。”
黑衣护卫便从鱼人营地狂奔而出。
对于戚灵,他多多少少有些畏惧,他也不确定戚灵是否还有清微符咒护身,因此追赶的时候,逐渐放慢了脚步,特意保持一段距离。
由于这一带频频有风暴天气,平坦的荒原上,除了偶有几处断崖,剩下的唯余砂石荒草,戚灵几无藏身之处。
黑衣护卫就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像只狡猾的郊狼,只等戚灵走得困乏了,神志松弛反应一慢,介时再出手补上致命一击,就可以拍拍手交差复命。
黑衣护卫得意的盘算着,不紧不慢,耐性子追了许久。
戚灵也清楚背后那人的打算,只是随着长途跋涉,她实在有些疲惫不堪。
天风城的管辖范围,是南瞻诸城中最大的,这里的原野东到汪洋,西到草原群山,需要走上数月之久。
此刻戚灵所处的位置,四周荒无人烟,也根本望不见三关六舖的城郭镇子,偶有些矮小枞树生长,附近也布满无可藏身的荆棘,尽是凄凉之感,戚灵越走越无力。
即便如此,戚灵依然在心中暗道:“谢谢你了,玄松,还有雪琴。”
玄松魂道:“主人客气哦!谢我做什么啊。”
戚灵道:“ 就在不久前,我眼前看到无边黑暗,浑身疲惫,真想要久久睡上一觉。”
玄松魂叹道:“我在救我自己而已。主人,我肯救你,不意味着改变看法,我依然认为,主人试图平息业海波澜,是天底下最蠢的行为。现在你仍能继续前行,应该唏嘘感慨,庆幸自己是四魂八魄之体!求你了,主人,不要再想着做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不过都是徒劳费力而已。”
戚灵道:“我渴望的,总和玉堂城里别家女子不同,她们喜欢荡秋千,我却爱弯弓射箭,她们是藏在家里的闺秀,我却是满街跑的疯丫头,她们相夫教子,我却热衷清微修行。如今我被焚毁灵根,曾经的愿望都将成为遗憾。照海石前,我豁出去了自己,想为这片大地的乡亲故人做些什么,可我能做些什么呢?我追问自己,竟不敢给出回答,直至望见水瑶真人的目光……”
雪琴魄道:“都说南瞻人心,坚如铁,此言不虚。”
玄松魂没有再说什么,戚灵回头看了看,察觉到那个黑衣扈从,由最初懒洋洋的姿态变得烦躁不安,脚步也快了许多。
二人一前一后,相差近百步。
五十步。
二十步。
黑衣护卫彻底按奈不住,默不作声瞪大了暴躁的双眼,观察着戚灵的一举一动。
戚灵抿了抿干渴的嘴角,仍奋力蹬着脚下的砂石地,也望着这些碎石块,一直蔓延至天际。
与此同时,天际扬起一阵尘沙。
像是北地的野猪群,在荒原上狂奔,朝着戚灵方向直直跑来。
起初黄沙飘舞,后来逐渐近一些,戚灵认清那是一堵棕色石块,像一艘小舟,却能飞驰在荒原上,所经之地,烟尘喧嚣。
一块石头,在荒原上滑行?
石块之上,竟还载有两个人,一个在前面手搭凉棚四处眺望,另一位则坦腹东床般倒着,一动也不动。
戚灵停下了脚步,黑衣护卫也随之停住。
一阵严肃的沉默。
而后飞驰石块在戚灵跟前减慢速度,逐渐刹停住,上面有个黄脸大汉朝戚灵眨了眨眼,竟问道:“你跑到这旷野上,是迷路了?”
他脚下一个男人被捆绑了手脚,在石块上不住翻滚道:“我的娘,天风如此之小么,无论走哪,都能遇上你啊哈哈,疯丫头戚灵。”
戚灵揩掉额上的汗,迟疑的揉了揉眼角,“张彭?徐……徐健!”
“可算找见你了!”驾驶石块的张彭纵身跃下,拍了拍手。
戚灵虽然没有吭声,但眼神透露着一股脑的疑问。
黄脸大汉张彭收敛神色问:“我知道,你当时也在场,被鱼人捉了去。我问你,后来有没有见过另一个素服女人,被称呼为玄坛女使的?我们在分头寻找她,一晚上了,现在还没什么收获。”
戚灵黯然失色,“那位女使……她,她死了。”
张彭突然呆若木鸡。
随即这黄脸汉子身子一软,瘫坐下来,“死了?这……可是月尊那小子,等了三百年才寻得的人选。”
身底下被绑的徐健挣扎说道:“好了,死了啊。张大哥你放了我吧,你说咱这飞沙走石吃满嘴灰图个什么,世事无常懂不懂,你心急火燎的人,偏偏找不到,你苦苦要救出的人,又偏偏得死,这他妈就是命。我实在不懂,到现在,你个傻鸟还非要捆上我作甚!我事先就说了,老子他妈这么重,耽误你脚程了吧!纵然你是个手眼通天的巫师,这会儿也没辙了吧!”
张彭眉头紧蹙,徐健被瞪上一眼后,竟软弱的像只小猫,嘴里也收敛许多,却仍旧嘟囔着:“到底是什么人选?还说我也是人选,继承你衣钵还是遗产?给句痛快话啊!”
“张彭,也是九玄三极宫的巫师?”戚灵并非后知后觉,早在昏月林中,就见过了这个黄脸男人,但她此刻瞧见徐健模样,仍旧想再三确认。
地上的徐健抢话道:“他,如假包换的!我都看到啦,这小子最会玩泥巴,非带着我穿墙裂石,搞得神乎其技,说去找五个女人,忙死了。”
五个女人,必定是唐歌盼、桑姑、绯红女使、玄坛女使和自己,戚灵满脸疑惑问道:“那他……绑着你干什么?”
“老子岂会知道!神秘兮兮大黄脸,跟我关在一个劳改营,原来都是装的!亏我往日喊他张大哥,真他妈瞎了眼。这会儿问他吧,他也不告诉我理由,总之不许我离开他半步?老子算是彻底想通了,这个张彭,吃定了我,我估计他是个龙阳之癖的变态,暗地觊觎老子身上这百十来斤肉吧。”
张彭却哼着鼻子:“我是在保护你。我突然觉得,你作为去九玄宫的人选,真挺合适的。”
徐健甩着脑袋,“来来来,戚灵你给评理,口口声声保护我,有这么五花大绑保护的吗?让我去九玄宫干什么,游学还是休假?我老徐也好歹翻过几本西方风物志,九玄宫万里迢迢,你让老子背井离乡去那么远的犄角旮旯,干什么也不说明白,鬼才跟你去呢。”
张彭并未理睬他,反而接着问戚灵:“将你的经过告诉我。”
那还能说些什么呢?
戚灵简单粗暴的讲了自己的遭遇,甚至瑶迦与韦游目的勾结,乃至后来自己死而复生被护卫追杀,一并倾吐出来。
徐健听了,义愤填膺道:“你是在胡言乱语了吧?戚灵,你疯病到底好了没?怎么跟这大黄脸一样瞪眼瞎说,什么酒局东家,加上几条臭鱼,还有坏心眼的巫师,就想将南瞻闹翻天?有这样的货色,怎么不给老子碰上,也好一拳一个撂躺下,当松松筋骨。”
戚灵被他的诙谐逗笑了,席地而坐松了口气,指了指身后的黑衣护卫,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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