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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柳来禀报客人来时,章琴也就醒了,待花致远出去待客,章琴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了,刚唠叨了句这些人做客来的太早,就见安柳端着早饭进来。
安柳笑:“夫人,老爷那些客人倒是有趣,为了这日这顿宴,有人竟是早饭没吃就过来了。”
“这你就不知了,并非是有人早饭没吃就过来了,多半是都没吃早饭呢。”
想到从前,虽各自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年少时的相交却都没有芥蒂,玩笑起来也更随意,也不知时隔多年再聚在一处,还能否如当年一般自在。
说起花致远这些同窗,章琴有些也是认得的,早些年他们刚成亲时,花致远虽中了秀才,却依旧在书塾里读书,那些同窗便时常会来家中与花致远一起做文章,说到兴起时嗓音高的隔着几家都听得到,常常辩着辩着就吵了起来。
但那时花致远是秀才,这些人大多都是连童生都没考过,花致远在这些人中被捧得有些高。
后来考了多年,同窗中有些放下书本做了别的营生,也有人中了秀才后就都去县城里谋了差事,有些也孜孜不倦继续考,花老太太不准花致远去谋差事,便只能留在家里一直备考。
后来考了多年一直没有考上,那些曾经的同窗有些已在官场上做了小吏,有些则去教了书,倒是花致远最后种起了田,每每提起都让人唏嘘,到底不如从前一般了,久而久之大家便不再来往。
说到底也是花家越来越穷,花致远也久仕不第,与那些人的差距越来越大,早就没了能在一处说的话。
如今花致远再与这些人坐在一处喝酒,如何不是因着花致远做起生意,手里有了钱?不然他还是那个种地的花致远,莫说同这些人喝酒时就难坐在一处,就是这些人愿与他一起喝酒,花致远怕也不愿去凑那个热闹。
章琴嘴上不说,心里却明镜似的。
若依着她,反正也考了那许多年,花致远想考就继续让他考,没准啥时候就中了,她也能做个官家夫人。
可自打盼盼稍大一些,花喜喜和花睿也出生了,日子越发难过,花致远就跑去开荒,读了那些年的书,说扔就扔,也是怪可惜的。
但开荒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家里能吃饱饭了,章琴也是欢喜的。
说起来,她就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穷日子也不是过不得,若不是之前花老太太把家中的银子都给了刘家,她也不会下决心摆摊子。
士农工商,为商者地位最低,若非饭都要吃不上了,她又何尝愿意花致远放下读书人的骄傲?
可谁想,买卖做起来了,钱也赚到了,花致远不但并没有被人奚落失了读书人的风骨,早些年就不来往的一些同窗竟也来往了。
章琴不得不想,银子真是个好东西啊。
都说商人地位低,可真正有钱人谁见了不巴结?
可银子也不是个好东西,若不是为了银子,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花老太太也作不出那么多妖,一家人虽算不上和和美美,却也平静安康。
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银子到底是不是个好东西,只能叹了声,不论是不是好东西,没了银子却是万万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