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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孙氏也跟着皱眉,忍怒道:“我又何曾能料到和珅这才刚升做刑部尚书,她就这般不将人放在眼里了?真是个……”
刚想说什么难听之言,大约是想到这还是在和家,只能咽了回去,见江太太起了身离去,遂也忙地跟了上去。
“你先别着急,听我说……此路不通,难不成咱们就不能再想别的法子了?”孙氏追上去说道。
“别的法子?”江太太斜睨了她一眼,半点不复方才在冯霁雯面前恭敬和气的态度,眼神颇有几分凌厉的味道,“此事可是你夸下口的,若是办不成,也别怪我之前答应你的事情没法子兑现了。”
“自然自然……”孙氏快步追着她,二人带着各自的丫鬟不做停留地离开了和宅前院。
临跨出大门之时,孙氏回过头来盯着和宅院内狠狠瞪了一眼。
这个冯霁雯真是不识好歹,她如今不管怎么说也是金府大公子的岳母,她竟敢如此扫她的面子!
呸,还真把自个儿当成一块儿香饽饽了!
孙氏在心底骂骂咧咧地离去,待跨出门槛儿之时,只见同样满心不悦的江太太已被丫鬟扶着上了马车去,理也未再理她,径直就将马车帘甩了下来。
“欸……”孙氏欲开口再说些什么,却见车夫已调转了马头离去。
孙氏更是气得牙根儿都在发痒。
倘若不是她尚且得靠着江太太给她家隽儿说合与江大人兄弟家的嫡女的亲事,她又何必犯得上如此奔波忙活,到头来还得不来一个好脸色。
不就是个五品官太太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的亲女儿如今可是金府的大少奶奶!
日后有着金家的扶持,她家老爷还怕落不到好差事吗?
想到如此种种,孙氏的心情复才得以缓缓平静下来,想着回去之后还有得忙活,她亦不在此多做耽搁,即刻便由丫鬟扶上了车去。
然而尚未行出多远的距离,坐在马车中的孙氏忽觉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丫鬟撩开马车帘问道。
“对面儿来了辆马车,须得让一让才行。”车夫放低了声音答道:“劳太太先等上片刻。”
心情本就烦躁的孙氏闻得此言当即便恼了。
“让什么让!”她沉声道:“出门在外,都如你这般,汪家的脸真可谓被你给丢尽了!做奴才的在外头都不争气,外人又如何能看得起咱们汪家的主子!不必等让,给我继续赶车!他们算哪一棵儿葱!”
丫鬟听得讪讪。
她又何尝看不出来太太这是因方才在和宅里吃了那位和太太一顿暗憋,觉得遭人轻视了,这才有此言,但还是只能附和着道:“太太说得没错儿,这路又不是他们铺的,凭什么要咱们让?”
车夫闻言露出为难的神色来。
胡同里的路本就算不得多宽,而对方的马车又较寻常马车宽敞上许多,如此迎面而来,他只能靠边儿暂时停了下来,让对方先行。
而至于凭什么对方不让,要他们让,其实这个问题也不难回答……
随着对方马车的驶近,那丫鬟也瞧见了关键所在。
丫鬟脸色一变,立即放下了马车帘,压低声音与孙氏禀道:“太太,那似乎是公府上的马车……!”
公府?
什么公府?
这驴肉胡同里哪有这等身份的贵人?
正是肯定没有,所以方才她才敢说出那番不敬之言来。
孙氏满带着怀疑的心态将帘子撩开一半,将视线投放到了已要来至眼前的油壁大马车之上。
这一看,即刻也是愣住了。
她看到了镶黄旗的旗围子,又清楚地瞧见了傅恒府的府徽。
竟然是傅恒府里的主子……
孙氏惊得起了一身冷汗,一心盼着她方才那咋咋忽忽的一番言语,并未传到对方马车中。
若不然这场还真不是她能够收得了的!
提心吊胆中,对方的马车不疾不徐地行驶而过,并未有任何停留。
孙氏大为松了一口气。
傅恒府的马车中,丫鬟却正与傅恒夫人道:“方才那马车中的无知妇人出言冒犯夫人,夫人怎不让奴婢们下车教训教训她?”虽然最后瞧着显然也是怂了。
可这些人出门在外难道从来都不带眼睛的吗?
简直无知至极。
傅恒夫人闻言不以为意地看了丫鬟一眼。
“何必同这些人一般见识。”
只是那妇人的声音她听起来倒有几分熟悉。
似是前些时日在胭脂铺里曾见过一面,当时这妇人一副病弱的模样,然张口与人骂起架来却也分毫不让,言语间可谓市井泼妇也。
过后她偶然听那胭脂铺中的掌柜道,这是灵台郎府上的太太,在京城一带名声向来差极。
似乎也就是前几日女儿才刚嫁进金家的那个。
可她来驴肉胡同作何?
想着汪家与英廉府似还有些亲带关系,待到了和宅之后,傅恒夫人便与冯霁雯提了一句。
这才知那孙氏就是寻冯霁雯来了。
才刚回到椿院,听闻了傅恒夫人登门,便又折了回来的冯霁雯大致解释道:“有事前来,我未答应,便惹恼了她。”
“和珅升任刑部尚书,此事近几日来在京城内外传的可谓沸沸扬扬,消息一经传出,四下就跟炸开了锅似得。甭说是旁人了,纵是我在内,也觉得出乎意料。”傅恒夫人笑着说道:“如此年少有成,天纵奇才,纵是放眼大清开国百年以来都是罕见之极,这才不过刚开始而已,往后你身旁像孙氏这类人,必然是有增无减。”
冯霁雯闻言点头,略有一些发愁。
她向来是不爱应付这些麻烦事的,故而比起大富大贵,她更喜欢清静安逸的生活。
傅恒夫人似看出了她的想法一般,适时地出声说道:“这世上有许多东西是你无法选择的,但在此基础之上,却又有许多东西是你可以自己做主选择的——譬如这些人为了各自的目的凑上前来,你固然无法阻拦,可你要以何种态度来面对这些人,在不扰乱大局的前提之下,其实也并无太多的条条框框。归根结底,所谓规矩亦是人定,有时随心一切也无不可。”
自傅恒夫人口中说出这些话来,冯霁雯倍感意外之余,却又觉得醍醐灌顶。
是啊。
如今的身份她无法选择,但以何种心态来看待这重身份,却是她的自由。
她根本无需为日后该做些什么、该怎么做而感到无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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