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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的口气,轻描淡写的回答。
“是我让小玉子送来的药?”这样静默话少的玹玗,他还真是不习惯,也不喜欢。
“是的,谢四阿哥赐药。”她把头埋得更低。
其实她不想这样,能有弘历宠着是多幸运的事,那像父亲帮的疼爱,像哥哥一样的保护,真的很容易让人沉醉其中。
可她必须拒绝,因为害怕失去。
当哪天雍正帝归西,她和齐妃的行为被人揭露,他的态度会变成哪样?
不敢想象,也不愿承受,所以只能提前斩断,得到的越少,失去时的痛才会越轻。
她承认这很自私,但也是在为弘历好,以免日后在知道真像时,会痛恨自己养虎为患。
沉默地坐在她身边,若有所思地望着冰灯,弘历陡然问道:“我出征的这几个月,你在宫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啊?”玹玗惊讶地抬起头,四目相交的那一刹,她愣住了。
面对她这种冷漠的语气,和刻意疏远的称呼,就连涴秀都会恼怒,可他的眼中却是满满的温柔,和以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嗯。”弘历潇洒一笑,轻声说道:“我离开的时候,玹玗丫头不是这个样子,所以想问问原因,才能对症下药,把以前的玹玗找回来。”
“不是一直有人会把奴才的事情告知四阿哥吗?”她觉得自己的心在动摇,悄悄地按着手腕上的素银镯,脑海中似乎又浮现出那些说她是灾星的流言。
弘历一挑浓眉,语气略带强迫地命令道:“我要你说,仔仔细细地亲口说。”
“有必要吗……”玹玗低声嘟囔。
“有没有必要,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弘历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堂堂阿哥,难道还不能指使一个奴才。”
弘历从来不会在她面前端架子,即使现在这样说,语气也是带着几分玩笑。
她并不傻,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强迫她回忆,是要她别在逃避,面对已成的事实。
但是该怎么开口呢?
如实说,那是绝对不可能,只能说他能够知道,或已经知道的那些事。
玹玗抿了抿唇,虽然很不情愿,还是缓缓开口,但只隐隐藏藏的说到了去年中秋,因为去年宜太妃的寿宴,是她此生最不想回忆的伤痛,而且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编故事吗?
撷芳殿血案的过程,因为她是受害者,又昏迷了很长时间,所以没有人向她询问过,因此完全没有准备,何况一想到霂颻含笑饮鸠的画面,就无法冷静的说谎。
她无法说出真相,只能闭上眼,凄怆道:“是我……如果不是我,姑婆不会死……至少不会死得毫无价值,能够达成她的心愿……”
这是她第一次在弘历面前以亲人的称谓提到霂颻,都是郭络罗家族的人,霂颻的心思也就是她的心思,在断断续续不算谎言的话语中,她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弘历那么睿智,一定能从这些浮于表面的言语里窥到真实。
无论真假她的父亲是以谋逆之罪问斩,宜太妃也的的确确是要弑君。
那她呢?在明显不过的祸患,是燎原野火未能除掉的草根。
他会怎么做?强逼她吐露真像,然后把她交给慎刑司;或者是掉头就走,看在母亲当年救命之恩的份上,放过她这次,但恩情从此一笔勾销,之后……
她已经不敢继续往下想,只能强忍住快要绝堤的泪水,将身子缩成一团。
结果竟然出乎意料,弘历把她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头,嗓音略微嘶哑地安慰道:“好了,不用再说,事情已经过去,你还能好好的,其他就不再重要。”
靠着他温暖的胸膛,泪水再难抑制,玹玗闷声恸哭。
霂颻和傅海死后,她常常做恶梦,总是看到他们倒下的画面。
每次惊醒,心中的郁结就增多一分,其实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也渴望别人的安慰,想要有个能任她发泄的地方。
可是,在齐妃面前她不能哭,不能表现出软弱,就如齐妃所说,她是棋子,弱就会输,会遭到遗弃;在瑞喜面前她也不能哭,因为他们的感受是一样的,都想尽量让对方遗忘,不去掀开那块伤疤;在涴秀面前她更不能哭,她是救驾功臣,怎么能为一个弑君罪人流泪,如果被景仁宫其他人看到,或是涴秀不小心说漏嘴,那会害死更多的人。
在弘历面前,她是想暗示真像,想阻断这股温暖,可他却以放任宠溺回应。
所以,她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宣泄心中郁结,痛痛快快地放声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玹玗悲伤的情绪才逐渐平静,哭累的她在弘历怀中沉沉睡去。
“傻丫头,没了你姑婆,还有爷在,爷护你一辈子。”这是他的选择和承诺,无论玹玗将的路要怎么走,他只要她安好。
冰灯消融,他才把玹玗抱回寝室,却无意间在枕头下发现一块绣着字的丝帕。
“清明移玉李径春,飞花代舞醉凡尘。陌上暗香接桃蹊,云沉僵木易双魂。”
弘历微微一怔,这首诗读着总觉得奇怪,其中好像藏着什么秘密。
突然,有八个字引起他的注意,但他想不通这是指谁?或许他应该先查清楚,这首诗是出自谁,与玹玗有关,还是和涴秀有关。
没有取走丝帕,而是小心翼翼,且松松的绑在那被烫伤的手背上,一来可以防止她在睡觉时无意中碰破水泡;二来也是在提醒,这样的诗很容易被人看出端倪,收好了,别给自己找麻烦。
房门合上的瞬间,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抬手在黑暗中望着那块丝帕,这又是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