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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不会有事。”他说着看杜云依旧冷着脸,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问,“你看什么呢?”
杜云仰着头望着天空,“月亮。”
“嗯?月亮上有嫦娥,你想媳妇了?”
杜云低头看他,面上阴沉,月辉映进他眼中,闪过冷冷的精光,“月亮上还有只兔子。”
说罢,杜云一甩袖子,低声道,“不等了,解公子,我们今夜就去王宫,上奏陛下!”
解羽闲一愣,杜云已经转身大步走回房间去收拾东西了。
“喂,你知道不知道,墙外的林子里埋伏着张府的家奴和打手,就等着你出去,把你捅成血篓子。”
杜云把装着账本和票据的盒子抱进怀里,压着心头的怒意和担忧,冷声说,“本官若是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这个官、这条命不要也罢!”
这只大尾巴狼在怎么尾巴,也终究是狼,胆敢犯进,必张开利齿咬你一块血肉。
先前,解羽闲一直觉得杜云就是大写的‘怂货’,直到他将盒子裹在包袱里背到身上,走到寺庙漆红的大门前,手放在门栓上,背对着他道,“解公子莫要出去了,此事和你无关,不要再沾一身腥。”
“真的不用再想想?最起码等山月回来,有证人在手,也能安心些。”
“不必了。”
杜云脊背挺的笔直,一根脊梁骨戳在山门前,宽厚的双肩似乎能挡住从山林中刮来的狂风骤雨,莫名让人心安,解羽闲从那身品阶下等的官袍上尝到了‘情深义重’四个字,待百姓、待兄弟、待一个他这般的陌生人。
吱呀一声,按在门栓上的手豁然将大门打开。
红漆老木的大门刚打开一条缝,数十只箭矢从幽黑的山林中呼啸扑来,林间一阵风吹树摆。
解羽闲一把将杜云抓过来,身后飞出两个随身侍从挡在身前,他将折扇在手腕上轻轻一磕,一把薄如蝉翼的剑沐着月光出现在手中,“阻拦者,杀!”
山林间杀意骤然浮出。
漆黑的西山脚下,一簇火光照亮张定城苍老的脸,愠怒在布满褶皱的脸上分明毕露,牙关紧咬,冷冷道,“杜云,好一个洛安知府,先是祝老侯爷,接着是死了的幽州赵王,现在他竟将主意打到了老夫的头上,既然如此,就别怪老夫不留情面!”
他一旁的官员兢兢战战,火光照到他脸上,竟是督查院御史台大人。
“若是账本交到陛下手中,你我、我们都要……”御史台不住的擦着额头的冷汗,没说完的话被张定城寒如刀刃的目光掐断。
“来人,封锁山林,老夫要让他插翅难逃!”
初冬深林,寒星颤动,不夜城灯火交织,巨大森严的城门挡住骄奢淫逸的烟火和人声,留给城门外一片漆黑阴森和肃杀。
总有人在奢靡中颓废,也有人在荆棘里前行。
距野狼谷三里远的地方有一片果林,林旁有农人看管果园时搭建的茅草屋,此时临冬山荒,无人居住,千梵就带着图柏暂时住了下来。
简陋的门扉好歹挡住了夜晚的寒风,茅草屋只有寸大一点地方,连床板都没有,只堆了一角落的稻草,上面铺着皱巴巴脏兮兮的褥子。
千梵将黑衣人临走前留下的披风铺在稻草上,把图柏轻柔放了下来。
这只畜生给点阳光就能灿烂,给捧稻草就不打自招,化身雪白绒球,一头扎进草杆儿中,把两只长耳朵抱进怀里,缩成一团,撅着小屁股闷闷的咳嗽。
他伤的不轻,除了后背一条风刃的割伤外,灵力受损,内脏也有出血的迹象,一动就咳血,三瓣小嘴旁的兔毛很快便染上了刺目的猩红。
坐在他身旁,千梵终于体会到心疼是个怎么回事,恨不得替他受了所有的伤所有的疼。
他探出手指拨开一点草杆,贴在兔子柔软的腹部,将自己的灵力抽丝剥茧缓缓渡入给它。
千梵修禅并不修丹,不会有意去修炼体内的元丹,况且他入的是清净佛门,与妖道怕是相差甚远,所以并不敢将灵力一时全部渡给他,以防反噬。
温润的灵力灌入体内,游走在经脉血液中,图柏感觉好了些,不再蜷缩着睡,张开小爪子,放开耳朵,侧身舒展了身子。
千梵手指抚摸他棉花糖似的尾巴,柔软的腹部,摩擦泛着粉色的长耳朵,指腹轻轻蹭去他唇瓣边的鲜血,在那双紧闭的小眼上停留片刻。
“阿图……”
一声叹息飘入了冬风中,散尽在幽幽深山空林里,若是有灵,等来年春到,兴许会开出一地粉白。
图柏其实睡的并不太|安稳,再见季同,右耳上经年前折断的地方好像又重新裂开,疼的他浑身都难受。
眼前一阵一阵浮光掠影般闪过无数片段,天真无邪的,少不经事的,肝肠寸断的,着魔似的一股脑灌在他脑中,不断重现,不断经历,不断折磨着他。
但凡他一声嘶力竭的喊停,便会定格在最后一幕上——那小孩满身是血,气息微弱说,“别憎恨他……”
图柏紧闭的眸子发湿,用小爪子捂住眼睛,喃喃回她,“你忘了他吧……丫头。”
他伸爪去摸眼睛,一动,醒了过来。
在他蹬腿的瞬间,千梵闭眼靠在一旁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