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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拧好的汗巾交到公子手中,眼睛不小心一瞥,居然看到顾云瑶的脸上,那一块被谢钰抹掉灰黑,从而露出莹白的一块肌肤。顿时就变得很惊讶:“你原来长得这么白呀,你……你干嘛要把脸弄得这么黑,若不是我们家公子观察细微,这就发现了,我还以为你本身就长那么黑呢。”
丁一说完以后就想碰碰她的脸颊,想看看她的脸除了生得白以外,是不是生得也很嫩。毕竟很难看到一个男人能白成这样,他就是好奇,再说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好忌讳的,伸手就是要掐住她的脸颊,猛然间,他们家的公子和纪凉州纪大人两个人,同时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丁一悬在空中的手无处安放,只好往后移了移,做了一个抓后脑勺的举动。他无奈地一笑继续说:“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的皮肤这么白,简直是肤光如雪,就好像是女人一样。”
顾云瑶听后一惊,还是想找个由头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顿时想起来今日她来的目的,是为了取回纪凉州送给她的簪子。而纪凉州就坐在她的对面,会知道她的真身,谢钰也有可能因此明白她其实是女儿身。
不管做出什么抉择,都有点两难。
只求纪凉州喝完茶,先有事离开即好。
……
桃枝应顾云瑶的要求,也未变装,只说出府有事要替小姐采买些东西,便只身提着篮子走到了风味楼附近。
风味楼地处繁华的街市区,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往来商户较多,随处可闻吆喝声。街边的房屋鳞次栉比,那茶坊、酒肆、布庄、肉铺处处可见,为招揽生意,那些个货商扯着嗓子在叫卖,偶尔会有坐轿的老爷停下来要瞧瞧情况,挑着担子的行客商便也凑到那些个老爷的面前叫他们瞧瞧担子里的货物。
空气中混合了胭脂水粉、酒肆菜香等的味道,混杂的人声中,听不清是谁家游船在传唱。只“叮叮咚咚”的有唱小曲的配乐鼓声还有琵琶声从远方断断续续地飘来,路东头一路延伸下去,尽头处有个河道,上面小桥流水,总有人凭栏观望,水中画舫连成线,排排停靠在岸边。
桃枝就是这么找了一家能看见不远处河中过往船只的茶楼,在二楼中坐下。
特地找了一间小包厢“歇歇脚”,打开窗以后,探头正好能瞧到路西口对面街道那家风味楼。
桃枝时刻紧盯对面的情况。
日头一点一点往西斜,远处金波荡漾的河面,被将要日落西山的烈阳一烧,近乎红透了半边。
久不见瑶姐儿从里面出来,她又不敢贸然闯将过去,直到楼下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两个穿着华贵的公子正拉着缰绳,缓缓向前行。她不禁看了一眼。京城里暂时没有禁马令,却也不许人们骑马的速度过快,是以她才能看清楚马背上的人究竟是何人。
蔺绍安正坐在马上,兵部尚书姚宗平的儿子姚丁霖自从上次被请入侯府里小聚了一趟之后,今日有意要将蔺绍安给请出来,好好要请他一番。
上次的“鸿门宴”之后,姚丁霖回到家中,已经醉到不省人事,第二日醒来才发现,他浑身不管是哪儿哪儿都很疼,脱了衣服以后,叫房中服侍他的丫头帮忙一瞧,背上腿上还有胳膊上,好几处地方都有青紫的痕迹。
一定是蔺绍安在暗中做过什么了。
可姚丁霖不敢真的得罪这位威风赫赫的忠顺侯府小世子。就像他也同样不敢得罪定南侯家里。事到如今只能夹在两个侯门高户中间,里外不是人。
姚丁霖面露惨淡的笑意,不敢说多了话,总觉得说多了,就是会得罪这位忠顺侯府小世子。
蔺绍安见他不如那日能说,倒是调侃起他来了:“你今日约我出来,不是有事相谈吗?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怕怕怕,那是必须怕的。姚丁霖也说不上来究竟怕他哪一点,就是觉得这个人每次都以笑容示人,和苏英完全不一样,苏英可以依据他的脸色来判断他本人究竟有没有在生气,蔺绍安就不同了,生气了可能都和高兴的样子没什么区别,他怎么能断定他如今心情如何?
姚丁霖勉强笑一笑,想充分发挥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蔺大哥您真是好逸致,小弟我怎么是见到您会紧张,小弟我这是高兴,看到大哥能来,当然得高兴。上次啊,小弟我没喝几口就醉了,叫蔺大哥看了笑话,今日我们再来一个不醉不归!”
很好的一个不醉不归。蔺绍安看看他,只是笑着,不说话。
姚丁霖的脸色顿时变得沉重了一些,摸不透这个人什么想法。
而他们经过的茶楼楼上,有一个人比他们的脸色还要沉重,那就是桃枝。眼看着他们好像就要往风味楼的方向而去,桃枝一直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千万别去风味楼,千万别去风味楼……然而他们两个人,还真的在风味楼前停下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