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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他留下我必然有可用之处,但我究竟有什么用,我想了许久,竟然想不出个所以然。
可见,我甚是个无用之人啊。
肆
鸾凤台里长日无聊,我整日惦记着元昊什么时候心血来潮把我推出去斩了。可是我没有等来元昊杀我,而是等来了元祁的婚讯。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鸾凤台里吃糖瓜。因着不留神,差点噎死我。南枝手忙脚乱地拍我后背,元昊这厮趁机便溜了进来。
他笑得很恶意:“公主纵是伤心,也不该寻死啊。”
我涨红着一张脸,好容易停了咳,恶狠狠地看元昊:“谁说本公主是想寻死!”
“谁人不知昭阳公主对我四弟一往情深,公主若是实在心伤,不若朕做个好人,将公主赐给四弟,也算是成全了公主的心事。”他煞有介事地建议道。
“得了吧您,你要是不怕我亲手把你四弟亲手杀了,你大可以这么干。”
元昊很是不赞同:“公主当真是爱之深,责之切。”
“你也别一副万事与你无干的模样,焉知我不想杀你。”我似笑非笑地看他。
元昊摊手,一脸地的不以为然:“朕等着。”
元昊走了,他近来总爱往我鸾凤台里来,外头的风言风语已经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最普遍的版本便是我媚惑魅惑君主,勾搭着元昊日日涉足鸾凤台。天地良心,我要是有这么个本事,早把元氏一族灭了个一干二净。
午后我往在御花园里散步,沿着千莲池走了半圈,冷不丁地抬头,便看到了元祁,和一个姑娘。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俊男美女,情意缠绵,十分养眼的画面,我却觉得眼酸心酸。正想着要不要过去破坏一番,元祁却是看到了我,惊讶之余,脱口叫我:“承徽!”
许久以前,我心心念念,想他能够唤我一声“承徽”。他声线音好听,叫我的名字也必然好听。我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却是一种感到“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哀。
他急急地走过来,拉起我的手,看我的眼睛很是认真:“承徽,你不要误会。”
啧啧啧,我有什么好误会的!我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打扰陈王殿下了。”
“我与苏姑娘不过是巧遇,并不代表什么!承徽,我不会娶她的!”
苏姑娘?我又看了一眼邻临水而站的女子,原来这位就是元昊为元祁挑的妻子,兵部尚书的女儿,一位深闺淑女,蕙质兰心、贤良淑德,和我一点也不一样。
我用力地抽回手,嗤笑:“你娶不娶,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一僵,手无措地停在半空:“我只是想告诉你。”
我很是头疼:“元祁,你这是在做什么呢?!以前的我,在你面前跳梁小丑一般,你欣赏够了我的丑态,想来暗地里也没少嘲笑我的无知与愚笨。如今我大燕既亡,我一亡国公主,命如草芥,身上也没有什么你再能利用的价值,你能不能放过我?”
他死命地盯着我,半晌,颤抖着嘴唇看问我:“承徽,我从未想过利用你。”
说的比唱的好听,我不屑:“是吗?你怎么证明?”
他有些急切:“你想怎么证明!”
“跳进去,跳进去我就相信你!”我随手一指千莲池碧波荡漾的水面。
他微一迟疑,我嘲讽道:“怎么,不敢?!”
而后,眼前撩掠过一方衣角,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跳进了千莲池里。
周围一片尖叫,大家下饺子似的往千莲池里跳,只为了把矜贵的陈王殿下捞上来。看着这一幕,我拎着裙角头逃也似的回了鸾凤台,生怕那些宫人也把我丢下水。
伍
因着元祁这一跳,我再一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御史台的折子雪片似的往元昊案头飞,里面的呈词内容无一例外地都是对我的讨伐。——祸国殃民、红颜祸水,赶紧斩了的好,莫要让我这样的人浪费大燕的大米。
其实我想说,我不爱吃米。
元昊拿着折子来鸾凤台,装作无奈道:“公主这样,叫朕很为难啊!”
彼时我正指挥着一个小太监给我的桃花施肥浇水,闻言连头也不回,道:“关我什么事,是他自己要跳。”
元昊轻笑:“朕尚不知,四弟对公主如此情深,如此倒叫朕做了棒打鸳鸯的坏人!”
我终于抬起头来了:“他对我情深?深到害得我国破家亡?!”
元昊不再同我提此事,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正在施肥的小太监身上:“这是哪里来的?”
他如此多疑,又怎会不问:“花房里的小太监,叫他来看看我的桃树,你若觉得有什么不妥,我便自己来。”
我如此不在意,元昊便也不再追究。等他走了,我看着佝偻着腰埋头施肥的小太监,施施然地笑:“周小杨,别在这里给我装大尾巴狼了,人都走了。”
半蹲着的太监起了身,佝偻的腰瞬间挺直,如立在阳光下的大树。他顶着一张难看而陌生的脸,眼睛里的光芒却如同这六月的灿阳。
他搓手,嘿嘿笑,声音压得低低的:“嘿,你认出我来了?”
“不然呢?!你那贼眉鼠眼的模样就是换了一张脸我也能认出来。”他站起来,比我高那么多,我仰着头看他,阳光照進眼睛里,眼泪拼了命地往外挤。可我知道我不能哭,这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一时不察便能把周小杨葬送进去。
周小杨比我大两岁,和我一起长大。他爹是平东将军周伯远,可惜死得早,留下他这根独苗苗。父皇那时候还不算糊涂,可怜周小杨孤身一人,便将他留在宫里养着,后来顺理成章地成为父皇最满意的驸马人选。
我喜欢元祁,周小杨知道后什么也没说,上了折子请调南疆,顶着周小将军的名号,承了他周家为国尽忠的风骨。他走的时候我没有送他,回来的时候,却已经物是人非。
离得那么近,我看到他颤抖的手,他说:“承徽,你还活着。”
我点头:“想死来着,没死成,便不死了。”
他又说:“承徽,你再等等,很快,我就能把你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