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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岳?”木木直起身子喊了一声。
“我在。”
冷不丁一声回答,把木木吓一跳。
岱岳这货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后,正在仓库的门外,像尊兵马俑。
“你出点声啊,岱岳……这一惊一乍的,真吓人。”木木从房门里钻出去,先白了他一眼,再往走廊里望了望,“那边你去过了?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一切正常。”岱岳摊了摊手。
木木低头看了看地板,心中有些懊悔,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她忘了提醒岱岳,可现在再说已经来不及了,于事无补,只能作罢。
“咱们该下去了。”岱岳说,“你在这里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我们在这里耗了太长时间。”
“不,我得过去看看,我们回去也是干等着耗时间。”木木往前指,她指的方向是大厅,是大厅后的生活区和队员宿舍。
“我刚从那边过来,什么都没发现。”
“我知道,不过我得亲自去看看。”木木说,“有些问题我得亲眼确认……”
说着,木木朝大厅走去。
“你指的是什么?”
岱岳跟了上来,雪亮的灯光从木木的身后射过来,把她的影子投在地板上,还有咔嚓咔嚓的脚步声。
“人数。”木木推开门进入大厅,再穿过大厅进入生活区,“我要求证一下当年卡西尼站里究竟有多少人……”
生活区就是宿舍区,基本结构和办公区类似,只是两边的房间不再是办公室和仓库,而是驻站队员居住的寝室。
木木的意图很明显,无论二十年前卡西尼站中有几个人,六个也好,七个也好,八个也好,看他们的房间就一清二楚了,无论那个神秘的人物有没有出现在记录中,他总得吃喝拉撒吧?他总得起居睡觉吧?木木岱岳他们之前一直为这个问题争论不休,现在正好是个求证的机会。
走进生活区的走廊,左手边第一个房间是215。
金属铭牌钉在房门上,稍有些锈蚀,黑色的数字仍然很清晰,铭牌下有一个小小的液晶屏,已经黑了,没用了,木木估计这是用来显示房主姓名和房间内是否有人的,她记得这间房是胡董海的。
她用力拧开房门。
房门打开时发出尖锐的怪响,看来铰链有点问题,木木把门打开到足够自己能钻进去,然后谨慎地踏进胡董海的房间。
尽管胡董海都死了二十年了,可木木仍然有种擅闯民宅入室盗窃的背德感,跟做贼似的,心里惴惴不安,毕竟未经房间主人允许就闯进来——而她如今也不可能再去寻求主人同意了,如果现在胡董海本人出现同意他们进入,那才吓死人,木木下意识地脚步都放轻了。
心里还要默念三声无意打扰,逝者莫怪。
进门是宽敞的客厅,客厅边是卧室,但客厅与卧室之间是打通的,没有完整的墙壁隔离,只有半道透明的玻璃。
木木站在门口,用灯光大略地扫过室内的布置,宿舍内部保存得相当完好,这要归功于房间良好的密封性,客厅中央有茶几和沙发,靠墙摆着办公桌和靠背椅,看来这里同时也兼具办公室的功能。
桌上摆着零星的小玩意,有一座竹制磁性底座的空笔筒,笔筒上四个鎏金的字:一路平安,是个不错的装饰品。
木木站在桌前,把笔筒轻轻地拿起来,底座在桌面上留下一块圆形的白色印记,木木才意识到自己看到的不是桌子原色,桌面在漫长的时光中逐渐发暗了,只有被盖住的部分老化稍缓。
笔筒边摆着小小的花瓶,花瓶里插着一丛白兰,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丛花仍然颜色鲜艳苍翠欲滴。
木木摸了摸,是塑料的。
除了笔筒和花瓶,还有电子钟,电脑全息显示器,木木按了按,都失去了作用。
全息显示器是个小小的金属四棱锥,摆在桌子上像个金字塔摆件,侧面有开关,只要打开开关,它就能放出激光构建出简单的全息图像,这东西在木木看来已经是老型号了,新产品能悬浮,相当酷炫。
木木把它拿起来端详,放回去的时候愣了一下。
被压在全息显示器底下的印子不是方形的,而是窄窄的长方形。
“有什么发现么?”门口的岱岳问。
“没有。”木木把全息显示器放回去,摇了摇头,“我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记录……”
岱岳靠在门口,用灯光照着室内,为木木提供额外的照明,但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他对胡董海的房间缺乏兴趣。
胡董海寝室对面是江子。
江子的房间比胡董海的要乱得多,桌上堆得满满当当,想来当年卡西尼站遭遇变故也是猝不及防,大多数人的房间里都仍保持着工作中的状态,胡董海也好,江子也好,下班之后的休息时间,回到宿舍之后仍然会接着工作。
每个人的房间在设计上都是一模一样的,都是客厅加卧室的结构,甚至连桌椅沙发都相同。
但它们之间又差别明显,胡董海的房间整齐有序,想来他每天出门前都会把所有的东西原原本本地归位,江子则是典型的文员办公室,资料堆得比山高,只要在桌面上留下一块能趴着睡觉的空地就够了,人往那儿一坐立马被淹没。
木木在江子的寝室内四处搜索,桌上叠在一起的都是电子书,遗憾的是一本都打不开了,木木用力戳了戳,毫无反应。
桌边的垃圾桶里还有一支折断的笔,这垃圾桶二十年没人倒过了。
她后退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来,抬起头望头顶上的天花板。
“木木,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啊?”葛梓又来问了。
“我在江子的寝室里。”木木说,“这里很黑。”
“我这里更黑。”葛梓在频道里笑,“史哥和刘培茄他们一直不回来,一直不回来啊不会来……”
“别说胡话。”木木说,“你回头看看,说不定他们已经到你身后了。”
“你骗人木木。”几秒钟后葛梓回复,“我身后什么都没有……哎我说木木,你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你指什么?”
“就是之前在二楼发出声音的那个东西。”葛梓说,“宿舍区里也没有吗?”
“有的话我和岱岳早就尖叫着冲出去了。”木木说,“可是我们在这里什么都没找到,说不定只是个突然恢复工作并且抽筋的智能音箱呢?也说不准。”
离开江子的寝室,再往前就是万凯和梁敬的房间。
214号是梁敬,207是万凯。
木木要一间一间地把所有的房间都搜索一遍。
“岱岳。”木木用力拧开万凯的房门,打着头灯东张西望,“你之前怀疑卡西尼站里存在第八个人,如果真的有八个人,那么生活区的宿舍应该住满了……”
“对不对?”木木一扭头,头顶忽然猛地撞到了头盔内衬上,疼痛像烟花那样在脑中爆开,然后沿着颅骨往下传递。
木木眼前一黑,禁不住痛叫一声,踉踉跄跄地后退,摔倒在地。
此刻她才意识到是有什么东西砸到了自己的头。
“怎么……你干什么?岱岳!岱岳!”
木木来不及做出反应,就看到岱岳扑上来骑在自己的身上,手里高高地举着一台全息显示器,那是一块坚硬沉重的金属棱锥。
“岱岳!岱岳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
木木惊恐地大吼,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铁浮屠深色的滤光面罩隔绝了视线,木木只能看到自己头盔的倒影。
岱岳高高地举起显示器,尖锐的棱锥头朝下,冲着木木的脸狠狠地砸了下来。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这一下正砸在木木的面罩上,“砰!”地一声响,材质较脆的滤光面罩立即碎裂,露出底下的密封面罩。
“救命啊——!救……救命啊!”
木木伸出手抵住对方,拼尽全力推开压在身上的岱岳。
铁浮屠帮了她很大的忙,本来以女性的力量很难抵抗男人,但此刻两人都在借助铁浮屠的力量,而铁浮屠的功率是相近的。
在泰坦低重力的环境下要压住一个人很困难,木木把岱岳推了出去。
“救命啊!救命——!小梓!小梓!卓老大!”
木木爬起来就逃,她吓坏了,眼泪跟着汗水一起涌出来。
岱岳速度更快,在黑暗中他伸手抓住女孩的脚踝,木木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地板上。
“救命……”
木木被拖了回去,岱岳爬过来抓着木木的头盔,把她狠狠地撞在地板上。
女孩的额头很快淤青红肿,木木被困在铁浮屠内,又听到头盔里传来“砰!”地一声闷响,撞得她头晕眼花,严重耳鸣,连大脑都停止转动。
岱岳手里仍然拎着那块显示器,他一只手按着木木的胸口,把棱锥再次砸在女孩的面罩上,滤光面罩彻底破裂。
木木下意识地去阻挡他,可混乱黑暗中什么都抓不住,岱岳仿佛变了一个人,一声不吭,次次下死手,这男人身上表现出的凶悍冷厉和杀机令人胆颤,他沉默着高高地抡起显示器,一次又一次,猛地砸下来,仿佛手里握着刀,要砍人的头。
“砰!”
“砰!”
“砰!”
木木神情恍惚,耳中嗡嗡作响,只能隐隐听到一声又一声碰撞的闷响,很快坚固的密封面罩撑不住了,裂纹逐渐蔓延。
一旦面罩破裂,她就死定了。
很快连碰撞的闷响都听不见了,木木逐渐陷入昏迷,她开始呼吸困难,窒息感扼住了她喉咙。
直到死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
·
“木木……木木!”
“木木?木木!”
耳边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是错觉么?
“木木!”
接下来几乎撕裂头皮的疼痛打断了她的思维,仿佛颅骨上破了个洞,有人把木棍从洞里伸进来搅动自己的大脑,木木禁不住地呻吟出声,“疼……好疼……”
“还活着!木木还活着!”
那声音惊喜地雀跃起来,听上去是个清脆都女孩声音。
木木睁开眼睛,入眼一个巨大的头盔,像个外星人,近到几乎贴着自己。
“啊!”木木惊叫一声,像惊弓之鸟那样一抽身体,顾不上浑身上下的剧烈疼痛就想逃,但是被对方用力抱住了,“是我呀木木,我是小梓!我是小梓……你没事了,冷静,已经没事了。”
“小梓?”
听到熟悉的声音,木木慢慢冷静下来,不再挣扎。
她眼前有两盏晃眼的头灯,没了滤光面罩,强烈的头灯灯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紧靠着自己的那人把头灯亮度降低,接着把滤光面罩往上一推,露出头盔里的脸。
一张汗津津的女孩的脸庞,黑发黏在额头和脸颊上,两只眸子反射着灯光,亮晶晶的。
“小梓?”
“嗯嗯,是我。”葛梓点点头,“你没事了。”
眼泪顿时就从眼眶里涌出来,木木用力抱住葛梓,用力往她怀里钻,放声痛哭,哭到话都说不完整,“小梓我好怕啊小梓,我真的好怕啊,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我真的好怕啊……岱岳……他突然就攻击我……”
葛梓用力抱住她,隔着两层厚厚的舱外服,她依旧能感觉到对方身体惊恐的颤抖。
卓识站在边上,把头灯往边上一扭,照在房间另一头那个人身上。
岱岳。
这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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