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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羽箭落点来——斯比亚远征军居然连第一次的试探都免了?他们就相信自己的羽箭一定能撕裂联军由加厚盾牌组成的坚固防御吗?
而正处于指挥位上的科恩,他在听到无数羽箭远去的渺渺余音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暗箭偷袭——暗箭!”指挥盾墙推进的魔属军官在行进中听到上空传来的羽箭尖啸声一声大喊:“高抛箭体举盾!”
“哈!”组成盾墙的士兵回应一声,同时将手中的巨大盾牌向上抬起,每一寸地方都至少有两面夹了铁板的盾牌上下重叠着,斯比亚人即使用了特制的箭头,也无法穿透这种防御——就在高抛箭如雨点一般打得向上的盾牌“叮当”做响的同时,斯比亚远征军的第二波羽箭以斜抛角度、第三波羽箭以直射角度飞射而来!
三个波次的箭雨,完全是同时到达盾墙的!
由重箭、三菱箭、长钉箭组合而成的攻击就好像是一柄铁锤,从三个角度猛力敲击盾墙,撞出大片横飞的血肉,严密的盾墙当场就被射了个七零八落。甚至有不少地段是整队倒下,空门大开,之前被盾墙保护着的突击步兵和压制弓箭兵倒了大霉,被射得嗷嗷乱叫。
军官们大声命令前面的盾墙调整防御方向,但是他们的命令,却不是一致的。
“盾牌斜举——”
“防御正面——”
“是高抛箭——”
盾墙中一片混乱,士兵对前后矛盾的命令无所适从。但在同一时间之内,正上方、斜上方和正前方射来的箭雨却毫不迟疑。箭头撞在盾牌上的“叮当”声少了,射中血肉的“噗噗”闷响充斥着整个一线——别说一个盾墙,就是再多一个也不能同时防住三个方向的攻击!
这就是对器材和人员都要求极高,被远征军弓箭手练得滚瓜烂熟的新战术,致命三连射。之所以致命,是因为三种羽箭循着三种轨迹同时射中目标区域,造成最密集和最致命的杀伤!
只是这开局的一击,就让持盾的魔属士兵伤亡高达五成,盾墙不再严密,也不再前进,各段前扑、后仰、侧倒……留在途中的尸数量,直让后面的魔属将领看得心里寒。
“前面危急,我上去吧!”脸色铁青的吉伦特中将正要拍马上前,却被斯维斯公爵一把拉住。
回头看去,公爵脸上微微泛着痛苦的神情,但态度却异常的坚决:“要相信我们的军队。”
“继续前进!爬起来,前进!”盾墙指挥官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满面血污的他顾不得去理会身上的伤口,拼命的向手下呼喊着:“我们是盾墙——我们就是盾墙,前进!”
就在他叫喊着,把手上的战刀向斯比亚远征军遥劈下去的那个瞬间,一道耀眼的银华撩过广阔的战场,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砰!”的一声,在抛洒的血舞中,这位中校军官的身体被远征军的魔法箭射成两截!
“长官!”副官飞扑过去,只捞起一手的肉沫,顿时红了双眼,抓起中校的战刀:“前进!”
“狗娘养的,老子跟你们没完!”吐出溢到喉咙的血,伤兵们摇晃着站了起来。
“不活了、不活了!”拔下插在身上的断箭,两三个人合力撑起一面盾牌。
“我们就是盾墙——我们就是盾墙——,冲啊!”一群浑身上下插满了羽箭,根本没有力气再举起盾牌的重伤士兵,手挽手的站到盾墙缺口处,把自己的身体当作盾牌,跌跌撞撞的向前。后面的突击步兵和弓箭兵指挥官含着热泪,指挥着部队紧紧跟随着。
科恩举起的手却没有受到这一幕景象的影响,坚决的向下挥动,远征军的箭雨再次抛射——不过这一次,弓箭兵是在射击盾墙后面的攻击集群,重点是魔属联军的压制弓箭兵。至于那残缺不全的盾墙,自然有其他部队接手攻击。
弓箭兵身后,远征军魔法师们在低声吟唱。
精灵的声音,即使是在这血肉模糊的战地听来依然是那么飘逸空灵,一切的元素生灵都愿意倾听这优美的旋律,被这纯净的音质所驱使……靠近远征军阵形的沙石地面微微起伏着,不带一丝杀气,就如同是荡漾着涟漪的水面。
但身穿重甲、手持巨盾的士兵走上去,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有流沙!不、不对,这是沼泽!”走在前面的举盾士兵在慌乱的警告:“小心啊!”
晚了!被淤泥陷住腿的、被流沙吞噬的,再外加滑倒摔倒的不计其数,相互牵扯之下,勉强支撑到此处的盾墙彻底瓦解。失却掩护的突击部队完全暴露在远征军的阵前,前后一片混乱,呼救声四下响起。
但前进中的军队不能停顿下来,各级魔属指挥官都做出了唯一的选择中的战刀向前虚砍一记,口中大喊:“突击!”
军令一下,喊杀声震动天地。
“冲啊!”突击步兵提前进入攻击,把行进缓慢的血魔拉下一大截。
“奋勇杀敌吧,黑暗君主的子民们——黑暗魔王在注视着你们!”随队冲锋的魔殿祭司高举着双手,如痴如狂的高喊:“黑暗的君王,我们颂扬你!你的声音响彻水面,雷鸣在显示你的庄严!仰仗着你的权能,我们会战胜仇敌;因你的名,我们将践踏不洁的人!”
“仰仗着你的权能,我们会战胜仇敌!”被淤泥和流沙陷住的魔属士兵不再挣扎,放平了手脚,亮出背甲或胸甲。
“因你的名,我们将践踏不洁的人!”后继部队踩着前人的背甲和胸甲前进,扑倒在地的就不再挣扎,只是一遍遍的祷告着,眼泪随着这祷告而奔流。
就是这样,联军硬是用士兵的身体在魔法地域开辟出一条条通道。
“弓箭兵后退、进行拦阻射击。弩手上前迎面射击、飞斧手准备!”虽然有参谋部可以指挥,但科恩却坚持进行战斗开端的引导指挥,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传遍整个战场的声音将带给斯比亚士兵们更多的信心,带给敌人更多的负面影响。
进攻的魔属突击部队,长枪已经平放下来,进入了冲刺阶段——他们一鼓作气的冲入了远征军阵前的死亡区域。
“瞄准——瞄准——”远征军弩箭指挥官用带有特定节奏的声调稳定着弩手的情绪,眼睛紧盯着敌人冲刺的脚步:“射!”
数千张弩机同时震动,弩箭白羽飞闪的轨迹布满魔属士兵的视野,白茫茫的一片!
弩箭与弓箭最大的区别,是可以精确的瞄准、轻巧的射击,未经训练的人都可以使用且能挥威力,就更别提籍贯为斯比亚的职业军人了。这些疾飞中的弩箭,全都瞄准了敌人的面孔身上下防护最为薄弱,但受伤之后最易引起恐慌的部位!
刹那间,放平长枪冲刺的攻击部队前列异常整齐的倒下一片。
惊天动地的哭号声响起,犹如夜半开工的屠宰场。看着那些蒙面打滚的魔属士兵就会明白,就知道被射中面门有多痛;看着那些用眼神哀求同伴了结自己的魔属士兵,就知道被射中面门有多惨……
三轮弩箭一过,魔属攻击集群的队形已经稀疏很多,但远征军并不打算让他们这种勉强可以叫着“攻击集团”的东西靠近自己。弩手后撤,飞斧手抡圆了手臂,造型独特的斯比亚飞斧飞旋上了夜空!
“长官,”吉伦特中将对斯维斯公爵说:“部队伤亡很严重,是不是把后面的攻击提前?”
“我们要的是科恩凯达的命,要达成这个目标,就要付出代价,况且这支部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斯维斯公爵摇了摇头,用手中的马鞭指了指对岸的远征军:“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我们要有恶战的心理准备。”
“明白了,”吉伦特中将点了点头,对身边的传令官说:“尽一切可能让压制弓箭兵到位,一定要保护好他们,这是战斗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