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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他,反而冲我来了呢?”
“糟了!大意了!”冬竹醒过神来,垂足顿胸,懊悔地抓了抓头发,转身向山下追去。
穿过两层飘渺雾气,便是华城。华城已经恢复了喧嚣热闹,街道上人来人往,不论男女老幼,腰间都挎着一把剑,有木剑,也有铁剑,还有的孩子拿着木棍放在手里把玩。华城主干道两侧,酒肆茶楼栉比鳞次,每一栋木楼内都有酒客满座,比之扬州城有过之而无不及。其间生意最好的,自然要数香满楼了。
而在扬州城城门洞下,一个虚发浓密几乎盖住了整张脸孔的剑士正枕着几把古剑呼呼大睡。
白阳摊开折扇,走进门洞下的阴影,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什么时候离开。”
呼呼大睡的周永憨忽然止住了雷鸣般的憨声,轻轻翻了个身,也不睁眼,慵懒地说道:
“何必离开。”
“嗯。”白阳本是想来查看剑墙之中的剑,见周永憨睡得香甜,便随意问了一句,不曾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何必执着。”
说话间白阳走出门洞,走进了林立的古剑之中。
“我是剑士。”周永憨眼睛睁开又闭上,招来一大堆宝剑把自己围在中间,不再搭理白阳。
白阳听到周永憨的话,突然停下了抬起的脚,刷地收起了折扇,单脚站在林立的万剑之中,不进也不退,有点不知所措。
沉默半晌,白阳收回右脚,躲避宝剑,缓缓走到城墙下,伸手摸了摸青黑色的墙面。墙上满是粗造的划痕与大小不同的凹陷,粗细不一、凹凸不平,尽是当年大战之时妖兽留下的痕迹。
“士为知己者死。杀身、杀身...杀身...”白阳感受着城墙的纹理以及纹理之内的锈迹,喃喃低吟。剑士之所以被称之为士而不是如刀客一般被称为客,便是因为这句名言。剑士执拗,为了一个承诺,可以不惜拼上性命。
“怎么放弃了。”周永憨抬起低垂的眼皮,锐利的眸光穿过了身边层层的宝剑,灼灼地盯在了白阳身上,比剑光更加明亮。白阳学着岳武摇头又摇头,脚尖轻点,腾挪起伏,踏着剑柄轻盈地闪到空地之上。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白阳惊疑,有些好奇。他思量着杀身二字,倒是没有注意到,周永憨已经醒了。
“不知道。”周永憨一脸真诚,哪怕脸被头发挡住,他的真诚业能传出来。
“不知道。诶,反正来了,试一试也好,就当是为了让你知道。”白阳摊开折扇,走到昔日薛铁曾经跪过的地方,兀地冲万剑冢大喊起来:
“在下就是风流倜傥、才高八斗,人见人爱花见花不开的北阁少阁主岳武,特来万剑冢求剑,岳家的剑出来赏个面子。”折扇摇得分外逍遥、柔和淡漠的脸上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周永憨坐了起来,挠了挠乌黑的头又躺了下去,睡衣朦胧地说,
“我知道了,你求岳家的剑做什么。”话落,周永憨再次起身,坐正了。
“看看它配不配得上他。”白阳摇头又摇头,挥动着折扇,消失在华城之内。
周永憨再次侧身躺下,看着白阳向华山走去的背影,眼中多了一丝好奇。他没想到,看上去颇不待见岳武的白阳,心里对于岳武的评价如此之高。
岳武知道,在扬州城里,白阳看见岳武的眼神时,便不喜欢他的老气。
岳武并不知道,同样在扬州城里,白阳知道岳武敢于算计他的时候,便把岳武作为了他发现的宝贝。
白阳不会对旁人说他心里真实的想法,能够猜到他想法的,只有昔日的故人。
“可惜啊。”冬化雪坐在竹林中举起一杯酒,看向北方,沉沉叹息。酒被倒进了竹林之中,竹叶沙沙,似在为酒叹息。
白阳绕路躲过冬竹回到了华山。今时今日的华山虽然贵为天下六强之一,实力却大不如前,只有上千外门弟子和华山十四俊杰。
白阳在华山自在往返,竟然连一个守山门的人都没有看见,不禁感慨昔日三峰万剑华盖天下的场景,只能在记忆中追寻了。
漫无目的地登上天梯,由天梯进入清幽的逍遥录,缓步慢行许久,白阳突然抽了抽鼻子,一缕酒香混杂在菊香之间扑鼻而来。
轻轻跃上树梢,向逍遥峰顶望去,一人跪坐在秋千之前,一壶酒在秋千上荡漾。
“阁下,您回来了。在下等候多时了。”
薛铁冲着白阳恭敬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