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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云山上很少下雨,今晚却淅淅沥沥,空气尽润。
我借着月色摸到厨房拿了两个馒头,又借着月色摸到清心阁的偏屋门口坐下,倚着花竹雕纹的木门,边啃馒头,边望着月色下的万千银绦,落在与我时别近七年的一屋一树上,像是有人在月色下打翻了一盘莹色玉珠,一粒一粒敲击着地面,落声清脆。
身后百万藏书的淡墨清香在我鼻下萦绕,一时之间,恍惚觉得有大片河山星野随长风于眼前呼啸而过,一路的行云流光,繁华城池都荡然无存,天地静谧而安详,唯剩朗朗的读书声,有我的,有杨修夷的,有师父的……隽永美好,旖旎清丽。
我的右手腕上缠着层层纱布,有道很深的口子,伤口细痒难耐,比断手断脚的剧痛要磨人许多。
那个漫长可怕的梦魇结束后,我恢复了意识,但跟以往一样,我睁不开眼睛,陷入在了无尽的黑暗里面。
这时杨修夷已经把我带回了山上,师公师尊他们都围在我的床前,议论争吵不休,又是翻我眼皮,又是抬我四肢。一个不务正业的老家伙形容我为千年女尸,说我太有研究价值了,他还在他们讨论时偷偷跑来掀我鼻子,揪我耳朵,而后哈哈大笑:“这丫头,变好看有什么用,鼻子点上去还不是像头猪。”想起当初我也老这么腹诽杨修夷,我果然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
在对我又针扎,又刀切,又泡药后,他们列出了一张清单,是我身上的各类巫术,其中有好几个阵法我闻所未闻。
比如一个喊不出名字的梦蛊,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体内还有这个东西,应是原清拾早年在我身上种下的,所以他才能以入魂香哄骗我去往宣城。师公他们议论时,说我这次噩梦不断,昏迷不醒便是因为踏入了三千山,心里的可怕记忆重唤了这个梦蛊。
又比如那个让我剧痛难耐,不停吐血的怪病,同样喊不出名字,只说有样东西牵住了我,类似于夜吟牵丝障,梨花梦和赤孕虫蛊,但更为阴邪恶毒。
这么可怜悲惨,我应该更招人疼才对,结果那夜师父坐在我床前,边抠脚边幸灾乐祸的逐字念给我听,念完乐悠悠的感叹:“什么千年女尸,得派上一万年的才能和你这丫头一较高下啊,下次我再跟鹿松那老家伙喝酒,终于有东西可以压压他了,他那只会三脚猫的徒弟怎么跟你比,你真是太给为师长脸了。”
“那老家伙,上次在芷盘山喝酒笑我,说我养了四五年的傻子是只说跑就跑的白眼狼,哼,这老东西,我徒弟是被人压在湖底了,凤凰浴火重生才一次,我徒弟死来死去多少次了,比凤凰还了不起呢……”
我听着心里如秋风扫落叶,寒冬刮霜雪,一片凄凉萧条,暗暗咬牙,醒来后一定要让他也凄凉一把,这时他却渐渐静了,静到我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抽泣,他从床上跳下:“你这死丫头,为什么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呢。”
听到脚步声徐缓离去,我心中泛起苦涩,没想没多久他又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有冰润毛绒绒的东西在我脸上描来描去,他一改方才的沮丧,蹲在我旁边嘿嘿直乐:“给你画个乌龟和猫脸,让你不听话。”
“……”
接下去的几日,他们为我研究破阵解法,一屋子全是我到死都听不懂的天象八卦和阴阳星序,好几次我听睡着了,再醒来他们仍在那口若悬河,悬河之外,师父趴在我旁边呼声震天。
讨论了数日,他们最先研究出了破掉我身上焚玉醉云阵的方法。
这阵法陪了我六年多,但我一直是一知半解的。君琦说什么焚香断玉,醉卧云阑,我根本没听懂,只觉得意境挺美。现在听师公他们谈及,才知道她没有故弄玄虚,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焚香断玉,以玉石花草为食,吸其精气用以生存保命。醉卧云阑,这样不食人间五谷的身子,基本与神仙无异,而神仙最爱做什么,腾云驾雾,醉卧云阑,俯瞰众生。
很明显,这个阵法听上去太占便宜了,我一点都不想他们破掉,心里骂骂咧咧了好久,好几次想爬起来抗议。杨修夷像是有所感知的,一夜进屋把又在给我画花脸的师父给拎走,边在我脸上擦着,边跟我说这个阵法的害处。比如饥不择食,饿到极致时不止玉石花草,连人肉尸体也能吸纳果腹,届时会变得半人不鬼。再比如肢体僵化,过上三年四载,我的身子会僵硬如玉,可能渐渐失去感官。还比如,寿命会锐减。
洋洋洒洒说了好多,他倚靠在床头轻抚着我的脸,不再说话。我心里又紧张又甜蜜,觉得他那双漂亮的黑眸此时一定在凝视我的脸,不由脸红心跳。没想没多久就听到了他低绵均匀的呼吸,然后一个打盹摔在了地上……第二日似乎额头肿了,又被我那没心没肺的师父笑了半天。
知道他照顾我很辛苦,至此我想睁开眼睛的渴望越来越强烈。他们也觉得我不能再继续躺下去了,开始全心研究我的梦蛊。
一日我入睡后,师公以入魂香进到我的梦里,不知他用得是什么方法,竟能让我在梦中看到他的灵,并和我对话交流,捡精提要问了几句后便离开。等我恢复意识时,已被他们移到了一个满是药香的房间。他们把我的右手泡在水盆里,盆里的水冰凉清润且带着微醺酒香,浸泡良久,师尊以刀竖直割开我的手腕,这次伤口迟迟没有愈合,我的血一直流着,流到我呼吸困难,意识全无。
再醒来便能睁开眼睛了,身体受伤了还是会痊愈,也包括右手,却独独这道伤口要像常人一样缓缓结痂,应跟那盆冰凉的酒香关系匪浅。看来我不在的六年,又有许多新奇的东西出现了,早先便跟宋积说过,这个世界永远都在革故鼎新,这老顽固就是不听。
细碎的脚步声打断我的思绪,我撑起身子,远远看到一个人影撑一柄竹伞推花分叶而来,我愣了愣,竟是丰叔。
他疾步走来,微喘着粗气:“丫头,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乱跑?”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不记得这几日有听到他的声音:“丰叔?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收起竹伞,仍是一身青衫清骨,月色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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