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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婉看都没看,居然直接烧了,边烧边解释道:尹健反对自己建造的一切水电站,从生态、地质等各个角度,这样不对,那样不对,反正都不对。他这样的人多了,国家啥都干不成,还搞啥建设,他是靠这个吃饭的,自己砸自己的饭碗,有意思吗?当初读专业的时候,怎么想的?
那火苗似乎有生命,在挣扎,在扭曲,也在欢笑和舞蹈……
万婉将尹健的专业书籍全部留给了我,当作纪念,她说:这些你可能有用,如果没有,可以全权处理。
我说:这是最好的纪念,也是我最想得到的,我知道我想干什么了。这些书,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和三娃推着万婉到两河口水电站大坝上。我们一起将尹健的骨灰撒在古锦河里,撒在他为之奋斗、反对无效并命丧黄泉的地方。
望着两河口水电站建设工地上那被削得平直的崖壁和断流的河道,我的思絮飘得很远。
当年,我们成长于斯,以为这里是我们的世界,并满怀热情建设好,没想到,这是别人的地盘。我们也曾为自己是拓荒者是文明的传播者而骄傲,后来却成为口诛笔伐的自然生态的破坏者。第一代森工人一贫如洗,怏怏而归,森工二代甚至耻于说自己是伐木工的后代。我们的青春,我们流汗流泪甚至流血,都成为荒谬的存在,没有一以贯之的保障制度,无疑于将大厦建设在一个并不稳固的基础上。
两河口电站是国家重点工程,是古锦经济实现跨越式发展的支柱产业。可是谁能保证将来不会是森工的下场。
当年,森工是国家重中之重,是国家三线工业的重要保证,是长江中下游工农业生产和人民生活所需木材的重要来源。
当年,谁说过一句森工的不是?谁不是为进入森工工作而自豪,就像现在进入国家电网、国家银行一样自豪。
有很多问题,逐次显现,环保的,地质隐患的,收入分配的,持续性发展的,目前是两河口水电站的建设期,是最能凝聚人心的时刻,其他的一切,似乎并不重要,或者被有意被压下,但并不意味着将来不会成为最为重要的问题。
可以这样想,但是不能说,统一思想很重要。
是非成败,大江东流,尹健的骨灰随着古锦河谷强劲的山风,四处飘散。
对这个奋斗并为之献出生命的水电站,尹健曾经写道——
我听见
来自大地深处的喘息,扭动
母亲啊,你的血脉正在被切断
宏伟的绝育,巧妙的避孕
然后被化妆成为少女
花枝招展,风情万种
我为你铺上蓝天白云
我为你铺上羊角花瓣
来啊,来啊
颤栗,颤栗
这是让人觉得像吃怪味胡豆一样的感觉,还有很多类似的诗歌,诗歌是文学艺术桂冠上的明珠,应该不是我等俗人能理解和评议的。
像在古锦河里的漂木跌跌撞撞地冲向未知的远方,身上贴满了标签,曾经放浪不羁、信心满满,却在现实的一地鸡毛中一声叹息。写作当不了饭吃,大多数诗人是这个国度最穷的人,他们是最聪明和最勤奋的人,却虚幻地、卑微地活着,没有一点自尊可言。
两河口水电站会为诗人修一座丰碑吗?退而求其次,会为死去的建设者们修一座纪念塔吗?
答案是不言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