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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黑色的木门,里面是长长的甬道。
冰冷的石壁上点着几盏长明灯,将四周照的通明。
这甬道是微微往下倾斜的,慢慢进入地底,欢颜心中震动不已,她万万没想到,这雪地底下竟然有这么大一个古墓。明灯青砖,幽静的只有他们师徒二人的脚步声。
“天族很强大,即便是被放逐,他们依然有着自己的骄傲。”司玉幽微微感慨。
欢颜点了点头,心里更多的却是关心这宝贝在哪里?又如何判断与它是否有缘呢?
司玉幽神情淡淡的,似乎知道欢颜心中所想,笑着道:“无妨,一切随缘。”
欢颜轻轻咬唇,心里却更加急迫起来。
锁魂扣其实并不是师尊最严重的问题,毕竟锁魂扣再厉害,总有灵药可解!可师尊体内的封印,虚无缥缈,她根本无从下手,别说是她,即便是通天师祖和风岚谷主联手都无法将封印修复。
若是再拖下去,只怕师尊他——
有些话,欢颜只能藏在心里,不敢说出口,但也因为如此,心底便越是挣扎难熬。
但愿此行能有收获!
长长的甬道仿佛没有尽头,慢慢的欢颜看到了一个个白色的木头罐子,做的很是精致,上面雕刻了一些她看不懂的图腾,整整齐齐的排在甬道两侧。
欢颜猜想,这些都是历年来死去的天族之人,火化之后葬入了古墓中。
司玉幽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这些木头罐子,微微凝神,轻声道:“自古以来,世人常言落叶归根。可被放逐的天族之人,直到生命的尽头,也只能在这妙华境沉睡——”
欢颜看向师尊,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师尊的神情有些哀伤。
“师尊——”
司玉幽打断了她的话,回过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声音清冽中带着些许沙哑:“修行数百年,我以为自己乃是超脱之人,可是——”他顿了顿,又道:“终究我也不过是俗人一个。若是有一日,我终逃不过这宿命,你便将我葬在玉竹峰后山那片竹林里吧。”
欢颜的手微微一抖,师尊这是在做什么?交代遗言?
他分明没有病重到这个程度!
“师尊,您这是什么话,别忘了,我们说过,要一起成仙的。”欢颜眼眶微红,几乎是恳求的语气说着。
司玉幽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发,轻声道:“傻孩子,成仙哪那么容易!万物皆有尽头,我也不会例外。”
“不!”欢颜坚定的否决,倔强道:“哪怕真有那一天,我也绝对不会让师尊走在我的前头。”
听得这话,司玉幽却是敛眸笑了起来,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你倒是聪明,比师尊我先走一步,便可少却很多烦恼!”
欢颜一怔,还未品味出这话里的含义,司玉幽便再次抬脚前行。
她只得跟上,心里却因为师尊那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而泛起了涟漪。
又往前走了几步,欢颜忽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铃声。
这铃声宛如从天际传来,虚无缥缈,但又分外好听,让人的心神都跟着摇曳起来,说不出的舒服。
她转头看向师尊,却见师尊的定定的看着前方,轻声道:“你也听到了?”
欢颜点头,环视了四周,只看到长长的甬道和一排排的木头罐子,并未看到铃铛,而且也没感觉到任何风声。思量片刻,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一抹欣喜。
这,必定是那宝物发出的声音!
师徒二人继续前行,铃声断断续续的,却是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这甬道的尽头!慢慢的,欢颜看到甬道尽头浮现了一抹金色的光,仿佛破晓时分初升的太阳,温暖却不刺目。
走的近了,那铃声便越是清晰,最后仿佛在耳畔响起,让人心神一荡。
欢颜生出一种强烈的欲望,很想看看这铃铛是什么材质做的,为何会这般好听!若是取一串回去挂在玉竹林立,风吹过时,竹林沙沙作响,铃声清脆动人,那不知会有多美。
光是想想,她便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而司玉幽的神情仿佛也变得轻松起来。
在这铃声中,他们都到了最放松的状态!
甬道尽头是一扇金色的门,门虚掩着露出一条缝,适才那道金光便是从这道缝里射出的。
几乎没有犹豫的,欢颜抬手推开了门,入目的是一片金光灿烂,房间内悬挂着一串串金色的铃铛,晶莹剔透,宛如水晶,随着她开门,带起了风,叮叮当当响了一片。
而在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个小木台,台上放着一架铜镜。铜镜造型古朴,左右两侧,一龙一凤首尾相接绕了铜镜一圈,而镜面中隐隐金光绽放,让人不敢直视。
“师尊,那镜子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宝贝。”欢颜转头朝身边看去,却是愣住了,她的身边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师尊的身影。
怎么回事?
眨眼间,师尊便不见了!
她几乎以为这是一个圈套,她慌忙要回头去寻师尊,可是一转身,却发现那扇金色的门也不见了,她站着一个四周密封的房间内,没有掌灯,却金光灿灿,视线一片清明。
那一串串铃铛还在晃动,声音依旧清脆,欢颜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奇怪的是,她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妥,也没有任何危险的感觉!反而有一种强大的吸引力,在吸引着她朝铜镜靠近,仿佛在那铜镜中有什么秘密等着她探索。
她没有退路,倒不如索性一搏,看看这铜镜什么来路。
用极阴之气护住自身之后,她便走到了铜镜前。
奇怪的是,当她看向铜镜时,有一种灵魂都要被吸入的错觉。但下一刻,她的视线便一阵模糊,可是瞬间便清晰起来,她看着铜镜,心神剧震!
她在铜镜中看到的是一片金黄,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这诡异的一幕让她心头没来由一慌,下意识要后退,总觉得这铜镜诡异的过分。可就在这时,铜镜镜面上如波纹荡漾,一层又一层,紧接着,欢颜看到了师尊。
铜镜中的师尊靠在窗前的软塌上,一手捧着书,一手把玩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珠子,目光却看向窗外定定出神,似在思考什么!欢颜能清晰的感觉到师尊那时候的虚弱,他的脸色苍白到极点,孱弱的宛如病入膏肓的人,看得她心疼不已。
这是什么时候的师尊,是她前往蛮荒后的他吗?
师尊在想什么,是她吗?
似乎是受到指引一般,欢颜想到的都是她最渴望的,而且此刻的她也认定这是事实!
师尊,是在思念她吗?
欢颜忘记了移开脚步,忘记了自己所为何来,心神全部沉浸在铜镜中。仿佛她就站在师尊身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当她看到师尊手中握着的那串珠子时,她的心不由得颤动了一下。
那珠子,是她的泪?
她怔神,心中说不吃是什么滋味,总之不算难过。
慢慢的,镜面波纹一圈圈荡漾开来。场景依旧是师尊的房间,但里面布置的一切都是红色的,大红的喜字贴在竹窗上,二师兄三师兄正叽叽喳喳的在师尊身边说着什么,神色很是兴奋的样子。
而师尊则是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嘴角含笑,眼神中尽是温柔。
这是——师尊的大婚!
场景再度变换,欢颜看到了新娘子,一身喜服,身姿妖娆,薄纱盖头下那张脸绝美如仙,和师尊登对的宛如一副画。欢颜不知道此刻心中是什么滋味,她只是紧紧的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重华宫好热闹,人声鼎沸,各大门派的人都前来祝贺。师尊轻轻拉着瑶光仙子的手,亲昵的说着什么,瑶光仙子掩唇轻笑着,风情万种的模样,教人移不开视线。
郎才女貌,便是如此吧。
欢颜的心神都被沉浸在镜中的场景,她看着师尊和要瑶光仙子拜堂成亲,看着他们入洞房,看着师尊撩起了她的盖头,二人深情对视,烛光暖暖中,温馨而甜蜜。
而整个画面中,唯独没有她。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红了眼眶,口中自我安慰道:“师尊能幸福就好,我只要能看着他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真的不重要吗?”突然一个声音响起,熟悉而陌生。
熟悉的是这声音分明就是她自己的声音,陌生的是,那冷冰冰带着嘲讽的语气,着实让她惊住了。
“谁?”欢颜环视了屋内一眼,却只见金灿灿的墙壁,悬挂的铃铛,还有那面铜镜,便再无其他!等等,铜镜——
她下意识转眸看向镜面,这一看,面色顿时大变。
她看到了自己,镜中的她紫发紫眸,眉间一枚紫色的凤凰印记,美的让她惊心,而那双紫眸正淡淡的看着她,带着几分戏谑。
这是她?
不,这不是——
“你是谁?”她颤抖着声音询问,铜镜中的欢颜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回答。
果然不是镜像!因为镜中的人,嘴唇根本没有动了过,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镜中的人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这一幕,诡异到了极致。
“你——是镜灵?”欢颜毕竟是修道之人,心中默念着静心决,很快便镇定下来。
镜中的女子饶有兴致的看着欢颜神情的变化,笑着道:“我,不就是你吗?”
“胡说!”欢颜眉头一蹙,冷声道:“我不管是谁,别装神弄鬼,你到底想做什么?”
镜中的女子轻轻一笑,打量着欢颜,淡淡道:“你是不是以为这是我幻化出来的样子?呵——你错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所看到的,就是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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