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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椅子,请来人就坐。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有没有新货。”来人眼睛扫了扫,很自然落在卢灿身前的麻袋上。他指了指问道,“哪些是新货吗?”
“是…是新货。”那伙计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难不成,直接当着卢灿的面,告诉来人,那里都是垃圾?伙计只得点点头承认。
“哦?那我倒要看看。”中年人探头在麻袋口看了眼,惊叹道,“你们集雅轩还真牛气啊。这些画就这么放着?”
伙计苦笑不已,还不能明着说。
他只得在旁边应承,“我们莫总已经收拾过一遍,这里的还没来得及整理和鉴定。要不,我给您拿几幅莫总鉴定过的?”
还未来得及整理和鉴定?这不意味着捡漏?那中年人很自然的如此想到。
他看了看卢灿,很年轻,便不太在意,扭头问伙计,“我能看看吗?”
伙计眉头皱成一团,都快哭了。能说不可以吗?看这些画,不是把集雅轩的名气都丢尽了吗?可是不让他看吧,这可是熟客,弄得他发脾气,以后还得挨骂。
伙计着急,卢灿也着急。
这里面可藏着自己师门宝物呢,万一给这人看出端倪,还不得悔死?
其实这也是卢灿自己担心的缘故——这些夹画已经一二十年,经历多人之手,都未被看破,哪能是随便一人就能看透的?
见那中年人伸手往麻袋中取画,他连忙出手,将那中年人的手臂拨弄到一旁,“你这人怎么回事?我正在看呢,你捣什么乱?”
那中年人眉头一皱,盯了卢灿一眼,然后回头问伙计,“这些画他都买了吗?”
买了吗?卢灿确实有买的意向,可这不是还没买吗?
一边是熟客,一边是不识货的二愣子,伙计很自然的做出选择,他摇了摇头。
“你是谁家的崽子?我又没看你手中的那幅,算不得坏规矩吧。”那中年人得到答案后,很快板起面孔,与卢灿对峙起来。
“这么多画,难不成就只能你一人看?你也太霸道了吧。”
这些师门夹画,还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宝贝,卢灿自然不愿意让别人插手。于是他梗着脖子,“年纪大就了不起?还骂人家崽子?”
“你还懂不懂规矩?我们这些外行都还知道,凡事要讲究个先来后到。你这般横插一手,就是不讲规矩。”
那伙计见两人越吵越烈,赶紧拉了那中年人一把,拽到旁边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肯定没好话。那中年人越听,脸上越鄙夷。
“屁都不懂的小崽子,赶紧回家喝奶去!别在这里浪费爹娘的血汗钱!给你父母丢脸!”
那中年人倒是没再来争抢,但他的一句话,戳在卢灿的心缝上了!两辈子,卢灿都缺少父母照拂,这是他的逆鳞,容不得别人提起。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暂且忍着,先把一笔道人的画全部挑出来,放在一旁,等这些画全部买下后,再找他算账。好在那位中年人被伙计拉到一旁,正在看两幅从柜台抽屉中拿出来的精品呢。
卢灿看画的速度飞快,打开,有些甚至都不打开,只要看到天地轴上面有师门暗记的都放在一旁。那些没有暗记的,才匆匆浏览一遍,有收藏价值的放在一边。
也就十来分钟,卢灿将麻袋中五十四幅字画,全部看完。
其中带有师门标记的有十六幅,另外还有六幅画,颇有增值潜力,也被他拢在一起。
两幅侯一民先生的人物肖像习作,侯老师是当代著名的油画家、美术家、美术教育家。此时他在香江,并不出名。但他马上将担任中央美术学院副院长,从那时起,他的画作价格突飞猛涨。
剩下四幅分别是汤小铭先生的大幅山水,朱乃正先生的人物素描,徐芒耀先生的仕女图,以及全山石先生的《塔吉克少女》。
这五人的作品,在十年后是拍卖行的常客,非常受追捧。
“结账!”卢灿发白的脸庞,板起来还是很让人害怕的。
那位伙计有点歉意的对他笑笑,扒拉扒拉算盘,二十幅画,再加上黄秋园先生的《仿夏圭山水图》,一共三万八千五百港币,抹去零头,三万八。
真心便宜!
付款结账,卢灿直接就用那大麻袋装上这二十一幅画,用绳子系好,放在一边。
暂时还不准备走,还没教训那个中年人呢。
卢灿迈着方步,笑眯眯朝中年人走去。那个中年人正趴在这边的桌子上欣赏一幅画。
好画!
八大山人的《双鹰图》
远处,一抹山影,孤鹜的峭壁,乍出的枯枝,大幅的留白,疏间合离,构图粗犷有力。
近处,他用极简的笔墨,勾勒出大雁扭头的动态,毛笔线条的灵动,在此处被表现得淋漓尽致,一根墨线画出了造型,几个微微晕开的墨点更是画出大雁羽毛柔软的材质。
“有了!”卢灿瞬间就想到,这幅画用来置换董其昌的纪游图,最合适不过。
因为这幅画,同样也是册画——画册系列中的一幅。
而朱耷的画作,艺术水平在文人中,更受欢迎。那是因为他的画作中的情绪是饱/满而让人揪心的——这不是文人所好吗?
刘作筹大师,一定会喜欢。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从这位可恶的中年人手中,抢回这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