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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恶劣,上级给的压力也特别大,贺兰山急得嘴里多了个硬币大小的溃疡,喝水都疼。
想起墨北在郑东杀人案中的精彩表现,以及在“敲头狂魔”案上的建议,贺兰山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决定找墨北“聊聊”。他当然不是指望单凭一个墨北就破了案,而是希望能和墨北聊聊天,启发一下破案思路,毕竟墨北在这方面的思维很灵活,说不定会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意见。
谈到“敲头狂魔”这些天的安静,墨北说:“看来他挺聪明的,也挺有耐心,知道现在风声紧,作案被抓的可能性高,所以就潜伏下来了。”
贺兰山说:“不知道他是会就此罢手,还是会等风声过去再犯案。”
“有很多连环杀手都强烈的控制欲,所以有的连环杀手会给警方寄去他犯案的情报,比如著名的开膛手杰克,他在犯案期间就多次寄信给媒体向警方挑衅。所以除非是被捕或死亡,否则连环杀手基本上是不会中断自己的犯罪的。”
“也就是说,他再次犯案的可能性很高。”
墨北想了一会儿,又说:“他专门选择高三学生作为下手对象,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促使他这样做,或许是憎恨,也或许是嫉妒。他第一次作案的时候还很紧张,跟踪了那个女生很长一段路才下决心动手,但打了一下就跑了。而第二次作案的时候他胆子就变大了,接下来几次作案,他学习的速度非常快,除了有个女生因为突然转身而被击中太阳穴毙命,其他人的伤都被控制在重伤昏迷的程度。并且他已经不仅仅满足于袭击弱小的女生,而是开始选择更具备反抗力的男生作为下手对向。可见他是在一步步升级。现在作案被中断一定会让他很难受,模仿犯的出现会让他更难受。”
贺兰山诧异:“为什么?”
“有些连环杀手在生活中是非常不起眼的人,很自卑,经常被人轻视,原因可能是经济条件不好、在学校时成绩很差、外貌比较丑陋等等。所以他们会格外享受被大众关注和畏惧的感觉,而模仿犯会使人混淆,也就是夺走了他身上的光环。”
贺兰山若有所思。
没过多久,模仿犯在第二次做案的时候就被抓住了。立功的是几位去早市买菜的大妈,那天早上她们走了一条平时很少走的小路,正好看到了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正冲着一个中学生抡起了锤子。大妈们义愤填膺,一拥而上,付出了二人轻伤的代价将之擒获。
做笔录的时候,其中一位大妈骄傲地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端过枪上过战场的,手榴弹能扔到一百米!这种小年轻身上没有二两肉,我一只手就把他按住啦。”
墨北收到消息后,立刻给贺兰山提了个建议,让贺兰山吃了一惊。
“你是说向外界公布说我们抓到了‘敲头狂魔’?刺激他再次犯案,方便布防抓人?”
贺兰山沉思片刻,做了决定。
几起袭击学生案件的真凶落网,这个消息令所有学生和家长都松了口气,也令快要承受不住压力准备停止晚自习的学校松了口气。
也许是因为觉得安全了,再加上天上下着雨,等在校门口的家长比原来少了很多。
九点钟,下课铃响起,学生们打着伞、穿着雨衣鱼贯而出,有些没带雨具的就蹭同学的伞用,还有些豪迈的干脆就顶着书包或是光着脑袋跑在雨里。闹哄哄的校门口很快就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僻静的小路上,路灯只有一头一尾是亮着的,灯光将蒙蒙雨丝熏染成了黄色。一个少年慢慢走在路上,没有打伞,薄薄的校服已经被雨打湿紧紧贴在身上,看起来单薄脆弱。
身后传来响动,少年却只管闷头走路,连回头看一眼的意愿都没有。很快,一辆自行车响着铃从他身边骑了过去。
走到丁字路口,少年自然而然地拐向那条没有路灯的小路,依旧是走得不紧不慢。
踏、踏、踏,非常轻的脚步声快速地接近,若不是因为下雨地面有水,或许就连这脚步都听不到。
少年似乎毫无所觉,这里光线非常暗,但奇异地显得他在湿漉漉的黑发和蓝色的校服领子之间的脖颈白瓷一样刺目。有着这样皮肤的少年,头颅被敲打时的感觉应该也和瓷器一样吧?
敲下去。
敲下去!
铁器举过了头顶,狠狠砸向少年的后脑。
突然,少年灵巧地一个错步转身,避开了这一击,紧接着拎在手里的书包重重拍在了身后那人的脸上。
“……”从埋伏处冲出来的贺兰山和几个警员看着晕倒在地上的男人,都是一阵无语。“墨北,你往书包里装了什么东西?”
墨北把湿嗒嗒遮住了额头的头发捋向脑后,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把书包底朝上抖了抖,抖出足有五块大砖头来。
为了抓捕凶手,墨北和贺兰山仔细研究了几起袭击案的路线,发现几个出事的地点是局限在一个小范围内的。接着贺兰山又在这个区域里找出比较偏僻或照明不足的几条路,全都布署了警员蹲点。最后墨北还亲身上阵当鱼饵,不过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真的就这么巧,凶手选中了他当这次的猎物。
警员们将被拍晕的凶手给铐了起来,动作非常粗鲁,他们对这个接连伤害无辜学生的家伙根本就不想客气。
贺兰山把掉在地上的榔头拾了起来,在手里掂了掂份量,心里一阵后怕。这沉甸甸的铁家伙刚才要是砸在了墨北那天才的小脑袋瓜上,那他这刑警队长干到头了不说,这后半辈子也只能在愧疚中度过了。
可话又说回来,这次的危险怎么也比不上在小白楼对着炸药那次吧?
不,贺兰山摇了摇头,都一样是生死攸关,哪能分出个一等二等的?贺兰山不由看了看墨北,旁边警员们打着手电,晃得他小脸一会儿煞白煞白的,一会儿又在暗影里显出几分鬼魅阴森。贺兰山自诩见多识广,可还真没见过这样年纪的小孩能像墨北一样为了破案而将生死置之度外的。
想到这里,贺兰山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觉得墨北这种轻慢生死的态度似乎不单纯是为了抓住凶手,倒更像是故意为之。但这怎么可能?墨北这么小,还没有活到对生命产生厌倦的年纪,况且他又有着极高的才华和荣誉,怎么看也不可能是要故意送死的那种人啊。
贺兰山自嘲地笑笑,把榔头递给一个警员收到证物袋里,过去拍了拍墨北的肩膀:“辛苦了,你是跟我们一起回队里听审讯,还是回家?”
墨北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夏天穿的本来就少,又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他着凉了。“回家。”他对审讯这个“敲头狂魔”没什么兴趣,案件本身又不曲折,审也审不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他只要知道抓住了凶手,以后姐姐放学不会有遭遇危险的可能性就够了。
贺兰山见状就叫了个警员过来,开车送墨北回去,又多叮嘱他一句:“回去别忘了吃两片感冒药。”
墨北道谢,对于别人善意的关怀,他总是很感谢的。
一打开家门,屋内温暖的气息和柔和的灯光一起倾泻而出,墨北心中暗叫不好。
“北北,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啊?”夏多一边问一边从里屋走出来,看到墨北浑身湿透地站在玄关,他顿时大吃一惊。
“怎么浇成这样?出去也不带伞?”夏多一边埋怨,一边赶紧把墨北拖进浴室,三下两下扒光了他身上的湿衣服,将人丢进放好热水的浴缸里。
这个年代,许多楼房里还没有安装热水器,想要洗澡还得去公共浴室,或是自己烧水,很麻烦。不过墨北在装修的时候,就让龚小楠从深圳代购了一个德国品牌的热水器,质量很好,能满足生活所需。
冰冷的身体一接触到热水就被烫得一跳,些微的刺痛感从神经末梢蔓延,随后化成了令人舒服得只想叹息的暖流。这种时候真是要怀着感恩的心情才可以啊,墨北感叹。
夏多端了杯温水进来,将两片感冒药往墨北面前一递:“把药也吃了吧,预防一下,别感冒了。”
墨北顺从地吃下药,对夏多笑了笑。
夏多板起脸来:“别以为冲我笑就没事了,老实招供,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你不是说这几天要赶论文,就住在宿舍不回来了吗?”
“有本书忘记带过去了,正好上面有几个数据是着急要用的。本来我打电话回来想让你帮我查一下,可家里的电话没人接,我以为你去姥姥家里了,就只好自己回来查。回都回来了,我想那就顺便住一晚,明天再回学校好了。”夏多说了一大串话,随后反应过来,“你还没回答我呢,别想绕过去。”
夏多挽起袖子,把手伸进水里帮墨北洗澡,语气虽然强硬,可手上的动作却很温柔。
墨北小声说:“我帮贺队长抓‘敲头狂魔’去了。”
夏多吓了一跳,他一听墨北那心虚的小动静就知道,这个“抓”肯定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分析分析案情,况且那样也不会弄得浑身精湿,墨北肯定是又亲身上阵了。“你去现场了?”
“我当诱饵了。”墨北又赶紧加上一句,“人已经抓住了,大快人心!”
“快你个大头鬼啊!”夏多气得直磨牙,“个小混蛋,你把警察的工作都给抢了,是想让他们都失业吗?”
墨北把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摸摸夏多的手背,讨好地笑:“真是没想到,我运气那么好,凶手正好就选中我走的那条路啦,结果就请君入瓮了。我往书包里装了五块板砖呢,可老沉了,一下就把他给拍晕了,嘻嘻,不晓得他鼻梁断没断。”
夏多不吭声了,板着脸给墨北洗完澡,用大浴巾将人一裹,抱到卧室里,又找出吹风机给他把头发吹干。摸摸墨北的手脚都热起来了,夏多才算放心。
夏多不说话,墨北也不说话,夏多去哪儿,他的脑袋就跟着转,可怜巴巴地瞅着夏多。
夏多去收拾浴室,墨北就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听着从浴室里传出来的声音,眼睛盯着被面发呆。等夏多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墨北出神的样子,心里蓦然一惊。
“北北。”夏多坐到墨北身边,轻轻叫了他一声。
墨北回过神来,夏多摸了摸他的脸颊,墨北顺势在他手心蹭了蹭,说:“还生气吗?”
“很生气。”
“生气也不要不理我。”
“刚才是觉得寂寞了吗?”
“嗯?”
“你刚才出神的样子,看起来很寂寞很难过,好像身体都要虚化成烟雾了。是因为我不理你,所以难过了?”
“屋子里明明是两个人,可是却比一个人待着还要孤单。这只是那一刹那的胡思乱想,你知道的,我总是想太多,坏习惯。”
夏多吻了吻他的嘴唇,“对不起,以后不会不理你了。”
墨北回吻一下,也道歉:“对不起,以后再做这种有危险的事,会先和你商量,不会再瞒着你了。”
夏多再吻他一下,“能不能杜绝接触危险呢?”
墨北也吻他一下,“世事难料,哪有什么绝对的安全。就算是现在,我们待在家里感觉像是很安全,但如果突然地震呢?突然失火呢?突然有颗陨石落下来呢?”
夏多气得叼住他一瓣嘴唇轻轻地磨牙,含糊地说:“我倒真希望马上有颗陨石落下来,把咱俩一块砸死算了,这样倒也能实现生同衾死同椁的夙愿了。”
墨北笑了起来:“以后都是火葬了,想同棺同椁可不容易。”
“嗯哼,那就同一个骨灰盒,把咱俩的骨灰搅和在一块,谁也分不清,谁也分不开。”滚烫的吻落在锁骨上。
墨北笑:“可是我还想试试天葬呢。”
夏多把墨北轻轻推倒,压上,“那也成,反正吃掉咱们的都是同一批鹰,在它们的消化道里实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吧。”
墨北揽住夏多的脖子,热情地吻他,如果当生命的归宿真能像夏多描述的那样,那还真不错。
很快两个人就没空去琢磨同椁还是同消化道,在一片天摇地撼中达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知身在何处了。
作者有话要说:快累趴下了……
顺便问一下,有在北京的姑娘么?我最近要搬家,有没有人能推荐个靠谱的搬家公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