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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桌上的红烛早已燃尽,晨风拂开素色镶花的床幔,任逍遥蜷缩在床角,正嘤嘤哭泣,像个被凌辱了千百次的苦难妇女,罗月娘穿戴整齐,坐在檀木床榻的另一头望着任逍遥,俏面羞得通红,夹杂着几分无奈和哭笑不得。
“喂,你有什么好哭的?大男人哭得像个娘们儿,丢不丢人?”
任逍遥抬头,泪眼婆娑的望着她,目光中充满了屈辱和指责,愤愤的伸出两根手指:“第二次了,第二次了!”
“昨晚不是四次吗?”罗月娘羞声道。一个女子说起这事,饶是罗月娘平素大大咧咧惯了,此刻也忍不住脸颊烧得火热。
“昨晚是有四次……哎,我不是说这个,你这是第二次凌辱我了!”
任逍遥抽了抽鼻子,想到接连两次的凄惨遭遇,不由悲从中来,终于放声大哭,将头靠在罗月娘的香肩上,大恸道:“……你要负责啊!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跟你没完……”
罗月娘撇撇嘴:“负个屁责!有本事你辞了官儿,上我青龙山,给我当一辈子的二当家。要么你把你家那凶夫人收拾了,风风光光把我接进你任家的门。”
任逍遥哭声顿止,两者难度都很大,乐观的说,难如登天啊。
罗月娘见任逍遥眉头蹙起,不由有些心疼的抚着他的脸,温声道:“其实自从上次……那个以后,我就一直把你当成夫君,你不用为难,我是土匪山贼出身,从没指望能堂堂正正进你任家的门,几时有了闲暇,你来青龙山看我便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月娘唯一的夫君,厌了,累了,上山来歇几日,只求你别忘记,青龙山上,还有一个没进你任家门楣的妻子在等着你……”
任逍遥猛地抬头,惊道:“什么意思?你要走了么?”
罗月娘凄然笑了笑:“我本就是浮萍命,来去飘零,随波逐流,如今京城安定,你身边也没了危险,我还不走,等着你夫人来羞辱我这不要脸的女人么?”
“月娘,留下来好吗?宓儿那里我会跟她好好说,你是我老婆,哪有放任老婆在山上做土匪的道理,这不是扇男人的耳光么?”
罗月娘爱怜的抚着任逍遥的脸庞,俏目慢慢落下泪来:“任逍遥,我们何必一直在这个老问题上争执?你有你的责任,我也有我的责任,就算你能把我接进任家,山上那两百多号兄弟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个领头的带着他们,他们也许会流落江湖,无依无靠,饱一顿饥一顿的,我良心何安?再说,我实不能将父亲留给我的基业毁了。”
“我来安排他们就是,把他们扔进军中,前程自己去争,必要时我会给他们关照……”
“兄弟们过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怎能受得军中的约束?你也说过军法无情,贸然送他们进去,岂不是害了他们?任逍遥,凡事不用强求,缘分没到,强求也无用……”
看着任逍遥紧紧皱起的眉头,罗月娘站起身,强忍住泪,轻轻道:“任逍遥,青龙山离京城不过二百多里路,你若有暇,径自上山来看我便是,保重,……我走了。”
任逍遥站起身,急呼道:“月娘……”
罗月娘回眸笑了笑,俏脸上斑斑泪痕,深深刺痛着任逍遥的心。
“任逍遥,别忘了我……时刻记住,青龙山上,有一个女人永远在等你……呕……”罗月娘忽然脸色发青,头也不回的冲出房门,弯着腰大吐起来。
任逍遥愣在原地,俊脸发黑,离愁别绪被罗月娘最后这一吐消散得无影无踪。
待他反应过来,冲出门外,伊人早已芳踪杳杳,了无踪迹,空气中只留淡淡的余香。
任逍遥英俊的面孔渐渐浮上悲愤之色,跺脚指着天破口大骂:“臭娘们儿!你什么意思?老子长得有那么寒碜吗?说几句情话就吐得稀里哗啦,嫌恶心你别说呀!仟芸吐,你也吐,这世道怎么了?老子莫非寒碜成这样?你们的审美观哪儿去了?不爱看老子这模样就别看!”
“魔镜啊魔镜,谁是世上最英俊的帅哥?”
“是你,是你,一直是你,永远是你……”
任逍遥站在铜镜前,爱怜的摸了摸自己英俊的面孔,长长舒了口气。郁卒的神色终于恢复了些许自信。
“原来我仍然是最帅的,是那俩女人审美观有问题……”任逍遥朝着镜子挤挤眉毛,心情高兴了许多。
嫣然站在他身旁,俏脸布满黑线:“夫君,你对着镜子自问自答的,有意思吗?”
“谁说我自问自答?我这是帮镜子回答。”
“那镜子怎么不自己说话呢?”嫣然眨着俏眼轻笑道。
任逍遥愕然望着她,眼神就像看着一个疯子:“镜子怎么会说话?你病得不轻啊……”
“你……”好脾气的嫣然终于含愤出手,性子有渐渐向仟芸看齐的趋向。
“少爷,少爷,少夫人回来了……”一名丫鬟喘着粗气禀报。
“仟芸?她不是在宫里侍奉皇上吗?怎么突然回来了?”任逍遥心中一紧,该不会是皇上他……
“少爷,少夫人刚下马车就吐了……”
“又吐了?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任逍遥开始有点着急了。
“夫君,姐姐她这几日身子一直不太舒服,饭也吃不下,是不是请个大夫来家里瞧瞧?”嫣然担心道。
“对对,请大夫,小五,赶紧出去找个大夫来,给少夫人瞧瞧,快!事情紧急!”任逍遥一边吩咐,一边匆匆往外迎仟芸。
绕过庭院前的花园子,远远看见仟芸被丫鬟搀扶着走了过来,她面色苍白,秀眉紧蹙,看似很不舒服。
“宓儿,你没事吧?”任逍遥拉着仟芸的手,紧张的上下打量。
仟芸小嘴一瘪,开始掉泪:“夫君,我很不舒服,我是不是病了呀?”
“哪儿不舒服?”任逍遥急得额头冒汗。
仟芸伸出纤指,嘟着小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委委屈屈道:“看见吃的东西就想吐,连闻到油腥味儿都受不了,肚子里直翻腾……”
“是不是吃坏东西了?”任逍遥挠挠头,瞧病这种事,他根本就是个楞头青,什么都不懂。
“我叫人去请大夫了,别急,马上就到。”
两柱香过后,小五匆匆忙忙将大夫请了过来。
大夫姓张,穿着很朴素,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不时摇晃一下手里的串铃儿,发出悦耳的叮叮响,给人的感觉很踏实,很有信任感的样子。
张大夫进门后,任逍遥也顾不上跟他废话,径自将他领到仟芸面前,直接开始搭脉。
三指轻轻搭上仟芸的皓腕,张大夫闭上眼,轻抚胡须,凝神静心判断脉象。
任逍遥和嫣然紧张的站在一旁,一瞬不瞬盯着他,神色颇为焦急。小五恭谨的站在任逍遥身后,左瞄右瞄,小眼珠子乱转,显得有些心虚。
良久,张大夫终于睁开眼,自信满满的一笑,慢条斯理的抚着长须,沉声道:“贵府少夫人的病……”
“怎样?”众人齐问。
“也许……”
“也许?”众人愕然。
“可能……”
“可能?”众人愈发愕然。
“大概……”
“哎!等会儿,张大夫,您能不能给个准话儿呀?”任逍遥脸色有点发黑。
张大夫尴尬的咳了咳,神情颇为忐忑,眼角朝上偷瞄了一眼神色愈见不善的任逍遥,小心翼翼的道:“……老夫估摸着,兴许是喜脉……”
众人神情一喜,还来不及高兴,张大夫又补充了一个字:“……吧?”
“……”
人生的大起大落来得实在太快,快得令任逍遥忍不住抓狂。
“你是大夫,是不是喜脉你问我?你到底会不会瞧病呀?”任逍遥有爆发的迹象。
张大夫老脸一垮,站起身朝任逍遥作了一揖,苦着脸道:“说实话,给人瞧病这事儿,老夫真的不太熟呀……”
任逍遥大怒:“你是大夫居然不懂瞧病?你干什么吃的?”
张大夫叫屈:“我是大夫不错,可我没给人瞧过病呀……”
任逍遥一楞,凝神道:“什么意思?”
张大夫忽然一笑,轻抚长须自信的道:“老夫虽没给人瞧过病,但是……贵府的家禽牛羊马驹儿若有病恙,老夫手到病除!”
“兽医!”众人齐声惊道。
张大夫不高兴了:“兽医怎么了?老夫在乡间村郭深受乡民爱戴,谁见了老夫不是恭恭敬敬的……”
任逍遥沉着脸点点头:“来人啊!把这位张大夫给老子恭恭敬敬的……扔出去!”
膀大腰圆的侍卫进来,拎小鸡似的将不停挣扎的张大夫给拎走了。
屋内众人眼神不善的一齐盯着小五。
小五扑通跪下,浑身吓得直哆嗦:“少爷,少夫人,小的错了,小的该死!少爷说事情紧急,小的刚出门便遇上那位张大夫,见他摇着串铃儿,想来总有些医术的,小的想,先请他进来瞧瞧再说吧,不行咱再换人……”
“小五啊,你先拿我的名帖,去请宫里的吴御医过来,然后呢……”任逍遥斜睨了他一眼,“这个月咱任府的马桶你包圆了,倒一个月马桶再说。”
小五苦着脸答应,然后飞快出府请吴御医了。
仟芸瘪着嘴,神色愈见委屈,摇着任逍遥的胳膊,郁闷的撒娇:“夫君——”
任逍遥叹了口气,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旁边想笑又不敢笑的嫣然。
这若真是喜脉,那就太憋屈了,堂堂华朝公主,金枝玉叶,怀了孩子却被兽医断出了喜脉,这事儿真够晦气的。
孩子生下来倒是任便了他这当爹的,以后大可以堂而皇之叫他儿子“小畜生”了。若再引申一下,儿子是小畜生,老子是什么?
仟芸神色似喜似忧,颇为忐忑:“夫君,若不是喜脉怎么办?”
她担心接受不了大喜大悲的刺激。
任逍遥温言笑道:“不是也没关系,咱们再努力努力,哎,最近本夫君又潜心研究出几种新姿势,晚上咱们试试……”
仟芸和嫣然俏脸霎时羞红,仟芸气得狠狠踹了他一脚,怒道:“人家担心得要命,你还有心情想那荒淫之事!”
吴御医来后,稍一搭脉便笑着向任逍遥道喜,确定了,仟芸真的怀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