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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袁隽,没有冀儿了。”
袁隽惊醒,心如刀绞,不敢再睡。
一连几日,袁隽白天烧得迷迷糊糊,夜里被同一个梦惊醒,肉眼可见地憔悴起来。吴庸没了办法,只好违背老爷离家前下的死命令,把萧凌请了来。
白天,萧凌在袁隽床边陪着,不断地跟烧迷糊了的袁隽说话:
“祎然,韩子期知道你病了,跟圣上请了旨,昨日是他替你代了崇志堂的讲学,不过现在他又有要紧事做了。当然,这事儿不必你操心,大楚的翰林院、国子监还找不出个讲学的先生吗?你只管歇着就是,但最好能醒着,我一个人说话,挺傻的!”
“祎然,姜姝说,你交代的事,她都办得差不多了,想把理好的册子交给你看,后头再有什么,查漏补缺便可,费不了什么事儿了。”
“祎然,京郊涌入了好些流民,都是从南海来的,雪灾比朝廷预想的要严重得多。我今日来前,骑马出城看了一圈,那些流民中便是青壮也已没了气力,推算他们的脚程,最早的可能年前就从琼州逃出来了。记得韩子期年前忙的就是雪灾赈济的事,朝廷拨下的银粮又不知进了谁的口袋。”
“祎然,张二娘的事告到刑部,判的还是那个男仆,张家人不服,敲了大理寺的登闻鼓,动静闹得有些大,事情就传开了。这两日,又有些考生、学子掺和进来,良莠不齐,居心各异,但经了他们的口和笔,案子便和西北战事、流民涌入后的京畿防务牵扯上了关系,惊动了圣上,大理寺、刑部和京兆府的折子递进了门下省。”
萧凌被吴庸请入袁府的第四天,说起“张二娘”一案的时候,袁隽终于醒了过来,此时,已是她陷入发烧噩梦反复循环的第七日。
萧凌欣喜若狂,想起身唤人来,却发现袁隽虚弱地紧了紧被他握着的手。
“祎然,你想听张二娘的案子?”
袁隽闭了闭眼,那短短的一瞬,让萧凌觉得无比漫长,害怕她又这么昏睡过去。
“案子还是结在了那男仆身上。不过,圣上今日在太和殿,当着文武百官,亲口下旨夺了姜融国子学进学和今后凭推举入仕的资格,称其家事不治,无德无能;还申斥了荣国公,责其管家不力、教子无方,罚其闭门思过。当然,姜家受的罚,自是不能和一大一小两条人命比,但愿张二娘与其腹中胎儿在天有灵,多少能得些慰藉。”
姜家受的罚,自然不够!
袁隽不受控制地落泪,枕上很快湿了一大片,萧凌将其抱起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都过去了,祎然,都过去了。你安安心心哭出来,我在,不怕!”
袁隽在萧凌怀里轻轻点着头。萧凌这几日说的话,她虽昏昏沉沉的,多少听到了一些,特别是关于张二娘案子的。她知道,韩济替她讲学那日,久不露面的萧凌也去了崇志堂,自那日起,张二娘的案子就开始“按部就班”推进。从京兆府到刑部再到大理寺、门下省,最终上达天听,这背后韩济做了多少?考生、学子关注上这件案子,还能在短时间内联系到西北战事、京畿巡防,这快、准、狠的几步里,姜姝发挥了多少作用?
她还知道,这一切一定都是萧凌牵的头,因为他答应过她:交给他,便不用怕了。
萧凌由着袁隽又哭了一会儿,不敢让她再睡,唤来落霞、秋水替其梳洗,自己亲自上厨房端来了熬得软糯香稠的粥,拿勺喂她。
“萧……”袁隽想劝萧凌去休息,换秋水喂她就好,可出口的声音粗哑得把自己都吓坏了。
萧凌见袁隽面上、耳根都泛着红,分不清是因为烧又起了,还是觉着被他喂粥不好意思,有心玩笑逗她纾解心情:“袁祎然,你脸红什么?害羞吗?诶?那个说自己胆子向来不小的,是哪家姑娘?大庭广众,喂本世子吃笋丁虾饺的,是哪家姑娘?哦,还有新年元日,兴冲冲地跟本世子说自己今年就要满十五岁成年的,又是哪家姑娘?如今我不过喂病中的你几口粥,屋里统共就只四个人,你倒脸红了。袁祎然,你的胆子呢?烧糊了?”
袁隽求助似地看了秋水一眼,秋水只好道:“世子,主子也可能是怕你没经验,烫着她。”
袁隽听了,立马朝萧凌点头,还抽空给了秋水一个赞许的眼神。怎料,萧凌只低头专心地兜着碗边刮出一勺粥,又认真地对着勺轻吹了一阵,再坚决地把粥送到袁隽嘴边,说:
“我没经验,但有心,烫不着你。再说这经验嘛,现在喂了,下次就有了,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得你给我机会。”
说话间,落霞还把秋水拽出了屋,袁隽又一次觉得,自家的死士是白白给萧凌养了。
袁隽小半碗粥下肚,便没了胃口。果然不曾被烫到。萧凌帮她斜躺下,掖了掖被角,又说:“袁祎然,你可别又睡着了,陪我讲讲话,我说你听就行,成吗?”
“嗯。”
“你病中这些日子里,成季泽真的争到运粮使之职了,定了三月初七离京,也没两天了,祎然你要快些好起来,才好去送他。”
“好。我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