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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肆领着一众门客走远,赵端一跃而起,来到卫君卫真身前,恭恭敬敬长揖到地,满腔感激之情闭着嘴巴嗡嗡说道:“如今我啥都不是,君上还能救我,此恩此情小子没齿不忘!”
卫君将赵端拉到寺人署无人处,满目凝重问道:“少子你给我交个底,你端木胜是不是将天雷之术传于了你?”
赵端闻听一惊,既然卫真看出了几分端倪,自己也就不便再扯谎了。
赵端再次躬身长揖,被卫真扶起后,惭愧轻启嘴唇说道:“君上所言不错,端木胜临死将天雷之术传于了,秦国那端木胜也已不是端木胜!”
卫真神情一怔,抓住赵端肩头问道:“端木胜真的已死?”
赵端点头说道:“繁阳那夜,我等皆被公子韩非关入炉窑,端木胜为了破开炉窑,配置了一尊天雷,引燃天雷,他也就被炸成了齑粉!”
卫真又问道:“你那璇玑玉衡还有那磁石,又是谁传授给你呢?”
卫君卫真心思细腻,应对这样的人,若说自己是魂穿,多半就显得诚意不足,进而会影响自己同他刚刚建立起来信任。
赵端于是拿出了曾经对付侯赢的那番说辞,不敢太张嘴的哼唧:“小子曾在黄泽打渔,经常遇上一白须老者……”
“那白须老者,长相可有何明显特征,我卫地之上谁有这般横贯古今的学问呢?”
即便不张嘴或者轻张嘴,一说话嘴角也是一阵阵的撕裂巨疼,自己真不想多说话遭罪,于是就直接抛出了答案:“老者额头长有几个疙里疙瘩的肉瘤,小子常听他自称鬼谷子!”
卫真诧异说道:“鬼谷子?”
赵端重重点头表示确认。
卫真迷茫摇摇头说道:“鬼谷子?小君怎从来没听说过这一名号?”
啥?
世上传颂了两千多年,著名谋略家、纵横家的鼻祖,兵法集大成者的鬼谷子,卫君竟然没有听说过!赵端对此很诧异。
在自己这个考据家看来,《史记》中的鬼谷子如同老子和扁鹊一样,都是数个人物的合体。既然是合体,就足以说明鬼谷子的名声之大。卫君如何能没有听说过?
《史记》是最早提及鬼谷子之人的典籍,而且还提到了他有两对弟子,一对是兵家的庞涓和孙膑,一对是纵横家的张仪和苏秦。
庞涓死于马陵之战,那一年据史家考证为公元前343年,而张仪是秦惠王秦武王时人,死于公元前310年左右,苏秦的生活年代更是争议多了,后世史学家考证苏秦生活的时代要比张仪晚了近三十年。
这些有限的信息无不透露鬼谷子不可能是一个人。
突然卫君又说道:“难道会是隐退的周王子禅?”
自己立时惊了,鬼谷子有个名字就叫王禅!难道鬼谷子还在世不成?
卫君不住颔首喃喃说道:“依你所言,那白须老者就应当是周王子禅,世间之人,除了他谁还会有如此大的学问?”
“鬼谷子王禅还活着……”
赵端哼唧半截,便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补救道:“鬼谷子怎么会是周王子禅?”
“此事说来话长,当年周烈王驾崩时,幼子即王子禅刚满月,便传位给了母弟周显王。王子禅聪慧过人,十岁就读遍石室藏书,十三便能开坛讲学,二十岁时弟子满天下。庞涓,孙膑,张仪,苏秦皆是其坐下弟子!
当年魏惠王称霸天下,意欲问鼎,王子禅便让坐下弟子孙膑出马,在马陵之战中大破魏军,庞涓自刎,魏国霸业不复存在。
楚怀王意欲问鼎中原,王子缭便让弟子仗义连横,利用秦国克制住了不可一世的楚国,楚国为此丢了半壁江山。
秦国做大,不断东侵,王子禅便让弟子苏秦出山,连纵抗秦,这才遏制了周室的亡国之危。
王子禅纵横捭阖,游说诸侯,可是周室却愈发颓败,对此王子禅颇为阴郁,终有一天他遣散坐下弟子,便隐退了,后来十数年不见他的消息,如你所言,他难不成还活在世上?如果活着大概应有一百二十多岁了吧!”
一百二十岁?人类寿命的极限,这时代活到这岁数,多半不存在!
赵端闻听,心里担忧也就放下。
突然卫君的心腹侍从疾奔而来禀事:“报,君上,适才又有一队车马进入宫城,自称乃是隐居中牟云梦泽鬼谷中的周王子禅前来拜见魏王!魏公子牟也已放行!”
“哦!”卫君甚是惊讶:“说谁,谁就到,真是奇哉!真未想到周王子禅还活着,他又因何来我卫都濮阳呢?寡人甚是好奇,少主可愿同我一观!”
云梦泽并非后世洞庭湖的专称,先秦很多湖泽都被命名为云梦泽。
中牟,在后世河南鹤壁,乃是赵国的飞地,是赵国的陪都,所处太行山余脉,有山有水,那里有片湖就被称为云梦泽。
真是奇了,说曹操曹操就到!还真未想到世上真有鬼谷子其人,而且还活着,活到了长生不老的年纪。
鬼谷子啊!真就现世了?
赵端有些迷糊,始终不敢相信,觉得一切都好像做梦一般,自己如何不好奇这位被后世传的神乎其神的阴谋鼻祖,被卫君卫真顶礼膜拜的周室王子呢?
赵端重重点头,不过随即又失望喃喃说道:“我刚受过宫刑,如何能出头露面呢?”
卫君想了想说道:“这不是难事,魏王此时应当在宴饮,周王子禅入宫,也要前往宴厅,你就扮作一介侍女,跟在我母身后便是!你同我前往一趟内苑,我找人为你梳理发髻,擦涂朱粉,换上女装,再跟我前往宴厅中的老夫人身边便是!”
赵端再次进入宫刑密室,见到了躺在案台上昏迷的二尾子,感激的拍拍他的手,交代两声,随后便同卫君离开了寺人署。
二尾子所躺的案台有蹊跷,好似大变活人的魔术道具,台子有两部分构成,台子下是空心,适才自己看似躺在台上,头是自己的,身子却斜插在台子里。同样二尾子只是下身在台子上,而上半身却在台子里。中间被自己鼓囊的深衣所遮挡!
上了车,赵端很不解问道:“为何寺人署的宫刑有此玄机?君上又为何会对贱仆之所了如指掌呢?”
卫君苦涩一笑,附耳对赵端说道:“实不相瞒,我就是一阉人?”
赵端完全蒙了,诧异打量卫君卫真好久,手上拽了拽他的胡须,不可思的问道:“为何你还长有胡须?”
“谁说阉人,就没有胡须,说话细声细气!”卫君反问,又淡然一笑说道:“我是后来被净身的,自然不同从小净身之人!”
也是!雄性激素荷尔蒙决定有无胡须,被阉时,都已成年,自然会有胡须。好像自己见过清末的一些太监照片,有些人便长有胡子。
赵端又疑惑问道:“谁让你净身的?”
“魏王!”卫君卫真是牙缝中挤出的这两个字,憎恨之意不言自明。
不用再问,也能知晓这是魏王操控卫真的手段。
赵端不再言,恭敬向卫君拱拱手说道:“小子感谢君上对我如此坦诚,此情此意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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