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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凉如水,暖风轻拂。
景枭女帝元年八月,皇都景浙城。
夜以入深,景`云皇宫里一片烛火通明。
浮光跳跃,寸缕如丝,照着支手于桌案前,认真披阅奏章,孜孜不倦的明黄色身影。
她,容颜清冷精致,薄唇微抿,玉眸之下,泛着浅浅不安于眠的暗痕。
一顶精美华贵的金色凤冠,庄严肃穆的扣在那高高束起的追云发髻上,一身崭新的明黄色凤袍,衬着她稍有些冷冽的帝王君威。
她,是一位新上任不足半载的女帝,是以祸乱谋弑君王而得天下的,女帝景枭。
“皇上,夜来得深了,您还不去安歇么?”女帝的身旁,伺候着一名容颜清秀的女子。
看她的年龄,已经过了身为少女最好的青春芳华,但女子,似乎并不急于这年华早逝,总是过分的担忧着她的主子,小心劝道。
“呵呵,单床孤榻,朕睡的不习惯。一会儿朕若乏了,睡在这里便好。凋月,你且去歇了罢。天天随朕如此熬着,游冰岂不是担心你的紧了?”女帝放下手中批阅的奏章,缓缓合上,伸手扶额,略有轻叹。
冰凉的指腹,沾了缓解疼痛的凉粉,轻轻按在女帝的眉额上,凋月恭敬的回答:“皇上过虑了。您与白公子的事不得修好,奴婢哪里睡得好?”
“呵呵,是么?近日来朝事颇多,朕倒也无暇去理会这件事了。”女帝淡笑,眯起的眉弯里,笑意未达眸底。
凋月不语,只轻轻按着女帝的眉额,重复着手下轻盈的动作。
少而,女帝似是沉思半晌,忽问:“凋月,朕登基少说也有五个月了罢?他的心还是一如往初,不肯接下那顶夫冠?”
凋月轻轻移动的指尖,陡的停下,迟些,未知是心里惆怅着,还是难以抒怀压抑着的情绪,她撤离女帝一步,问了一句越规矩的话:“皇上,一定…非白公子不可吗?”
“嗯?”女帝微愣,玉眸里稍染疑惑,怔怔的转向跪在自己面前的随侍宫婢。
凋月壮着胆子抬首,与女帝对视一眼,瞬时转开,复道:“奴婢的意思是,皇上身边的倾心公子,并非是少数,皇上若真是孤夜难眠,为何不…”
“为何不去寻他们?”女帝似是明白了凋月的话语,接下了话茬。
凋月自知越了规矩,忙向女帝扣首请罪,默然以对。
女帝揽襟起身,走向面前的凋月,探袖扶起。她望着凋月不解的面庞微微动了动唇,终是没把话说出口。
许久,她起步走向殿门,在越过凋月的身子时候,她吩咐道:“凋月,派人去通禀,朕今夜,留宿庄雅殿。”
“是,皇上。”凋月随女帝步出宫殿,先行退去。
女帝在宫人的侍候下,坐上皇辇,映着洒满一地银华的月色,前去总是把她拒之门外的,那个冰冷男人的住处。
半刻钟后,皇辇稳固停在一座重新漆了宫匾的奢华皇殿门前。
女帝被宫女搀扶着下了皇辇,站在皇殿前,举眸望向宫匾上金漆浇刻的‘庄雅殿’三个大字,薄唇逸出轻叹少许,思绪忆起了多年前的旧事,不免有些伤感。
十年前的庄雅殿里,可是她独守了三载空虚寂寞年华的地方,她自从进了宫,便被心爱之人冷落,那种无人问津冷暖的日子,她如今想起来,依然有些无愿去回忆。
所以,人生如此短暂,她怎能让自己心爱的人,去守得与她当年一样的寂寞孤独?
即使,这样冷漠的生活,是那个男人自己亲手所选的,也不可以,她,绝不允许!
“皇上,殿里的人似是睡了,早就传了人进去唤,但殿门,始终未开。”皇殿门旁,先行早到的凋月,向女皇进一步禀道。
女皇薄唇微挑,勾起一抹银如月华的冷色,淡道:“来人,把殿门,给朕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