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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如今出去花会,人家都会上前来套近乎,就想从他手里买匹马回去。
“这事儿是我儿子在做,我还真不知道他手里还有几匹,不过……好像也不多,往后等他往北边去再挑些回来,到时候我跟他打声招呼,必给叔叔伯伯留着。”
花会还是何家的老根基,这些人都是看着何渭初涉生意场,一步步走上来的,哪知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们再没何渭这么好的眼光手腕。
何渭尝到了贩马的甜头,他这次亲自押了货过来,还是想继续贩一批马回去。正与夏芍药交割货物,见到夏景行立刻请求,“大将军常年与军马打交道,这次我还想挑一批马回去,可否请大将军给掌掌眼?”
男人谈起马来,不亚于女人谈起胭脂水粉钗环衣裳,原本并不亲近的两个人谈到兴起,与夏芍药打了个招呼,何渭是货物交割到一半也不管了,交给伙计去处理,夏景行原来准备来陪媳妇的,却被何渭拐了去互市,二人一家家看过去,点评优劣,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这还不算完,到得晚饭时分,夏景行还邀请何渭往家里去,又与他讨论马匹产地价格。
他最近也是闲极无聊,两国通商互市平稳,平常两国商人有些小矛盾争执不下的,也闹不到他面前去,自然有下面的官吏就处理了。家里除了夏芍药怀孕一事,吸引他的目光多关注之外,还真没别的事儿能让他分神的。
正好何渭要挑马,夏景行竟然也花了两日功夫,当真陪着他走完了互市,又挑了一批马才算完。
两人原本关系也算不得亲密,有了共同的爱好,感情突飞猛增,竟然也称兄道弟起来,倒让夏芍药大开眼界。
燕王见夏景行如此热衷挑马,况他与何渭这两日相处愉快,又听得些马经,在洛阳如何贩卖马匹的,倒将手头那些货款先置办了五百匹骏马,派了可靠的人手,押往长安城,寻了长安城外的一处庄子,悄悄儿卖了下来,按着何渭卖马的经验开始一匹匹往长安市面上出货。
他提前往圣人那里写了信支会过的,先是让有心人散布消息,引的一干武将家子弟闻风而动,开始往城外去挑马。
武将家子弟俱是手里不缺钱的,骏马配好鞍,看到了就心里发痒,各人挑了一匹回去,惊动了家中长辈,到得最后府上男丁差不多都买齐了。
长安城中,最不缺的就是权贵子弟,豪爵之家。这些人家子弟飞鹰走马,斗鸡走狗,不知道生出多少种玩乐的花样来。瞧见了辽国骏马,又打听到了买马的出处,五百匹马没过两个月竟然就全卖光了,且价格极高,却还有许多人上门去打听。
燕王万没想到,卖马的生意竟然意外的顺利,只觉得这完全是夏景行顺手帮了何渭一把的功劳。
他如今与圣人离的远,原本向圣人开口说要一起做生意赚银子,原本打的就是亲近圣人的主意。燕王比不得太子与二皇子,日日在圣人面前杵着,见面还要三分情呢,就算是君臣父子,长久不见面也生疏了起来。
等赚了第一批银子,燕王竟然玩笑一般将这笔帐给写到了信里,就如寻常人家的儿子给父亲写信一般,寄了过去,倒不是正经的奏折。
圣人打开信瞧过了,不意自己的私库银子翻的竟然这样快,又觉燕王孝顺,隔着千里路还将他这父亲放在心上,又肯干实事,倒比眼皮子底下的这些儿子们都强些。
他心情好,等太子与二皇子来宫里请安,倒将这二人都臭骂了一顿,只道他们整天不想着做事只想着出风头。
太子与二皇子被圣人莫名其妙教训一顿,又让他们回去闭门多读书,这两人原本各自在外面买了匹马的,往圣人跟前献了表孝心的,不意才提了个开头,就被骂了回去,马儿也没收,只能让从人牵了马讪讪回去了。
隔得几日才打听到,燕王竟然一出手就是十匹马,从幽州城直接送到御马监的,听说圣人前些日子就收到了,还在政事堂夸燕王孝顺,隔得千里远还记着圣人爱马。
太子与二皇子心里又厌恶燕王,又觉得他离长安城远,就为着让圣人别忘了他,竟然就费尽了心机的讨好圣人,虽然这次拍马有用,可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他二人不对付,对待燕王的态度却是出奇的一致,既然这个弟弟不能为他们所用,开财路不肯带上他们,平日又不偏不倚,做个中立派,对这个弟弟倒都开始防备了起来,已经开始打算等自己登上大位以后,如何打压削藩,务必要将互市抓在自己手里。
那可是财路啊。
长安城的风云剧变,哪怕宫内雷霆暴雨,等消息到了燕王这里,已经是和暖细风了。
他既承受不到圣人的怒意,又只会一门心思为圣人着想,开辟了新的财路,短短四五个月光景,就往圣人那里悄悄儿送了两万两银子的分红,入了圣人私库,还道年底恐怕比之更为可观,圣人自然只有更高兴的份儿。
燕王尝着了赚钱的甜头,还跟夏景行感叹:“我算是理解了你家夫人的爱好了,眼看着银子蹭蹭往上涨,这种愉悦的感觉简直是无法形容。”
夏景行情绪莫名复杂:“殿下,我家媳妇儿打小就是商人之家,她这辈子也就这点追求与爱好了,可殿下您可是龙子凤孙,这爱好是不是有点儿……”
燕王简直觉得此人无法沟通,有心要派他前往南方去采购锦锻茶叶香药苏木,可是夏景行自夏芍药怀孕之后就表示,只要是幽州城内的差使,他会努力尽责的完成,但是长期外出公干:对不住了,家有孕妇,不能远行!
旁人家是父母在,不远游,他倒好,媳妇儿怀孕不远游。
燕王也拿他没办法,他推脱耍赖,死活不肯出门,总不能绑了他去,只能派了赵则通,又另外从燕王府的铺子里抽调了两名懂行的掌柜跟着,派了一队人马准备前往南方采卖货物。
何娉婷听闻丈夫又要远行,心里万般不舍,替他准备行装,又往夏芍药面前去诉苦。
夏芍药可不知道因为自己怀孕,丈夫都已经在燕王那里消极怠工了。她自己照旧忙着家里的事情,只除了夏家园子里的事情被夏南天接手了。
听到何娉婷来诉苦,顿时大喜过望,“我正想进一批好茶呢,金陵的锦锻茶叶可都是从南方进的,既然燕王派了人去,又是赵大哥接手,咱们何不各自凑一笔钱,让赵大哥顺手也捎一份货回来呢?”
何娉婷呆呆瞧着她,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夏姐姐真可怕!”明明人家是跑来向她诉苦的,结果到了她这里,倒立刻成了商机。
夏芍药摸摸自己的脸蛋,“明明姐姐我生的也算美貌,哪里可怕了!”这个也算是大实话了,昨晚夏景行还在她耳边夸她好看呢。
旁人夸她不觉得,但怀孕之后挺着肚子还时不时被丈夫夸美貌,夏芍药那颗从来不曾自恋过的心也经不住飘飘然了起来。
何娉婷一跺脚,直恨不得抱着荣哥儿回去,人家夫妻要离别,她这种一门心思钻到钱眼里的人,怎么能够理解人家的闺中幽情呢?
夏芍药见她这模样,顿时捧着肚子笑起来,她已经出怀,孩子还时不时在肚子里踹她两脚,“妹妹你要这样想,赵六哥可不是出门玩耍,他可是出门去给你赚银子去了,等他回来,家中进了大笔的银子,你到时候想做什么做不了呢?”
何娉婷还是很伤感:“可是……我没想要那么多银子,我只想六哥跟荣哥儿在我身边就好。”
夏芍药摸摸她的脸蛋,对她这种小富即安的心态表示理解,但还是觉得自己更喜欢大出大进赚银子的快活。
被夏芍药开解了一回,等回到家何娉婷才发现,开解之后比没开解还糟糕,开解之前她最多想着,丈夫要远行,有点舍不得,心里有点小幽怨。可是开解之后她要担心的是:江南多美女,腰肢软如柳,眸浸春水,柔情四溢……也不知道赵则通抵不抵得住这诱惑。
可恨的夏芍药,向她历数江南盛景,扬州瘦马,苏杭女子风貌,倒让何娉婷一颗心全扑到了吃醋大业上,等赵则通回来不知道说了多少狠话,直吓的赵则通向她再三再四保证,一定要守身如玉。
等到赵则通听说何娉婷担心的源头竟然是夏芍药的提点,回头就去寻夏景行,“你家媳妇儿就不能心眼好一点?我一直觉得夏少东也算是心胸宽阔难得一见的女子了,怎么还要怂恿着我家媳妇儿吃醋啊?”
夏景行昨晚接到老婆下达的最新任务,怀里揣着万两银票,对赵则通的包容度不免就高了起来,“六哥说哪里话,我家娘子这不是安慰嫂子吗?你想啊,让她与其日夜思念你,不如让她一直想着你是不是在外面拈花惹草,多吃点醋可比多想你日子过的要快些。”
“没瞧出哪里快了,都是一样的不好过。”
赵则通完全不能苟同这夫妻俩的观点,还不能将夏芍药得罪狠了,“兄弟啊,你还是回去多劝着点夏少东,让她尽量和在我媳妇儿面前乱说,她那人心眼小,可不比夏少东心宽经事儿,平日我不在家,也要麻烦她多照应我家了!”
夏景行立刻愉快的应了下来,“这事儿就包在我家娘子身上!”转头就将怀里揣的银票掏了出来,“只不过六哥啊,兄弟这里也要求你一桩事儿……”
互惠互利的事儿,赵则通只能接下这活儿,还要感叹一句:“你家夏少东就是掉进钱眼里了,她怎么不往殿下贩马的生意上掺一脚?”
夏景行暗道:你当她没想过啊?只不过后来听说这事儿还与圣人就关,这才打消了念头。
他家媳妇儿在生意场上,那可真是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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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则通走了之后没几日,韩东庭就到了幽州城。他走的这几个月,孙氏好几次还跑来问,韩掌柜订的绣品做出来很多,他人却不见影子,会不会不来了。
夏芍药劝她再等等,又道此人远行,恐怕得数月,倒果真让夏芍药说准了,他果然许久之后才回来,才进了夏家铺子,夏芍药便道:“韩掌柜此次恐怕定然满载而归,我瞧着满面红光,却是发了大财了。”
韩东庭上次从她这里进的一批宫缎拉到大食波斯等国,被当地贵族抢购一空,而且价格说出来恐怕要吓死人。他赚的盆满钵满,回来再见到夏芍药,态度就更热络了,优先问及夏芍药铺里可愿意进些波斯大食的货。
夏芍药立刻约好了日子跟他看货,又提起孙氏做的绣品:“她往我这里来过好几回了,还问起韩掌柜可是不再回来了。”
韩东庭便笑:“说起绣品,上次运到上京城之后,倒是很受欢迎,只上次绣品太少,这次正好多贩些过去。”
当日从夏家铺子里出来之后,他便往孙家小院里去了。
隔得数月,邢寡妇都当这个人失踪了,上次没问出莲姐儿话来,哪怕是在她大腿内侧拧了好几下,这丫头也咬死了不啃声,只眼里泪花乱转。
邢寡妇没了主意,后来一两个月不见韩东庭上门,悄悄儿往后面学徒院里去瞧过,但孙氏那些小徒弟们还照样在做契丹图案的绣品,她耐不下性子,好几次旁敲侧击去问孙氏,“那位收绣品的客商可是不再来了?咱们做了这么多,他若是不来收,能不能往外面去卖?”
孙氏是订过契约的,当即便阻止邢寡妇:“邢嫂子若是怕他不来,就将这些绣品先交到我这里,自己再另外绣了东西放到夏家铺子里去寄卖,都是一样的。”
倒是什么消息也没打听出来。
再见到韩东庭,邢寡妇顿时喜出望外,这次也不让莲姐儿往前凑了,将韩东庭迎进了院里坐下,还未奉茶便问:“大官人几时迎了我家莲姐儿家去?”还当上次莲姐儿跟他之间真有了什么约定,她伤心要离开亲娘才哭的。
她自己心里觉得,莲姐儿模样出挑,生的似鲜花一朵,有时候瞧着她那透白的皮子,都觉得嫩的能掐出水来,就没有爷们儿不喜欢的,只她家莲姐儿却是人挑个富贵人家,这才不会轻易的订亲。
她这话问出来,韩东庭倒愣住了,“这位大嫂……在跟韩某人说笑吧?”莲姐儿是谁?他压根不知道。
邢寡妇急了,“你……你上次来不是答应了吗?我家莲姐儿舍不得我,为此还好生哭了一场呢。”这会儿也顾不得了,脚下生风回房去将莲姐儿扯到了他面前,“你自己跟她说,自大官人走后,我家莲姐儿苦苦盼着……”
韩东庭还未说话,莲姐儿一捂脸倒哭了,“娘,你别说了行不行?!我连话都没跟人家说过一句,求求你别再说了行吗?”她原还只盼着韩东庭不再来,时日久了邢寡妇就死心了,到时候能替她订一门亲,不拘左邻右舍什么样的百姓人家,只要踏实肯干的,日子且能过得。
可邢寡妇一心盼着闺女能出人头地,好容易碰上个富贵的,哪里肯轻易撒手。今日韩东庭上门,她就藏在房里死活不肯出来,哪知道邢寡妇却气咻咻回房去,倒好似她被人骗了,硬扯了她出来,要当面对质。
这下莲姐儿再装哑巴也不行了。
邢寡妇顿时愣了,“怎么可能?上次我不是……”创造了机会给她吗?
她心里一心记挂着要过上好日子,人都到了眼前,既然都说破了,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倒开口问韩东庭:“大官人也见过我家莲姐儿了,当真没想过带了我家莲姐儿家去?”
孙氏恰从后面院子里过来撞上,只觉得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了,又尴尬又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