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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那条羊肠小道一路前行,不一会儿,前方天光大亮。一阵刺目的白光之后,周遭那些喧嚣声像是一下子落到了实处。
裴溪手腕微转,青灯外壳便咔咔作响,缩小收拢,被他藏于袖中。
简云台微微凝神,转眸看向四周。
他们现在身处于一个类似于疗养院的地方,面前是大片大片的青葱草坪,身后是拿着束缚带疾步快走的护士。前方的过道里,时不时还会有各种衣着怪异之人来回奔走,时而痴笑连连,时而掩面大哭。
在这些怪异之人的衬托下,浑身泥泞的简云台一行人都显得稀松平常了。
“这里是哪里?”简云台问。
梅凛然头疼欲裂,直接坐到了草坪上,并不是很想开口说话。
梅思雨说:“不知道。”
简云台疑惑:“你怎么会不知道?”
梅思雨左看右看,无奈说:“昨天我和这家伙许愿成功,来的可不是这里。上一次你妈妈的致死转折点是从神龛里出来找段于景,我家人们的目的是劝她不要去。所以我们当时的目的是劝我们家人不要管这件事。”
说罢,梅思雨耸了耸肩,叹气说:“如你所见,他们失败了,我和我弟也失败了。”
所以,现在是一个新的致死转折点?
梅思雨看了一眼简云台,欲言又止,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你做好心理准备,这是我父母以及我老公的最后一个致死转折点。如果还是没有成功救出他们……你的母亲大概率也会……”
简云台:“你怎么知道这是最后一个?”
梅思雨转头看向迎面走来的护士,语气复杂说:“我说过了,我事先做过很多调查。我知道我的家人死在一家精神病院。”她伸手指了指草坪外的告示牌,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这里。”
告示牌上写着——阳光疗养院。
不等简云台再细看下面的小字,两名护士就已经走到了近处。她们稀奇看了简云台等人一眼,似乎在脑海里搜寻对应的病例资料,没有搜寻到任何结果。
不过她们也没有上前搭话——谁会和精神病搭话呢?又不是她们负责的病人。
护士目不斜视,捧着病例单从他们身边经过,小声闲聊着。
“真可怜啊……”
“你是说那个怀有身孕的病患?”
简云台精神一震,看了过去。
护士a唏嘘说:“不是她还能有谁呢?你说她是不是在咱们院里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啊?不然怎么会在院里检查出怀孕。”
护士b立即斥责:“嘘!别瞎说,她都怀孕三个月了,三个月前她还没被送进来呢。”
“可是她是个精神病人啊,病患没有自主判断对错的能力,谁知道她是不是在外面被……唉,太可怜了。”
“她不是一直说自己不是精神病吗?”
“精神病人都这样说自己。”
护士a摇头,同情说:“算了算了,反正院里已经联系了医疗队,今晚就会堕胎。是谁的种已经不重要了。”
两人交谈着,渐渐走离视野范围内。
“……”过道上一片缄默。
梅思雨上前两步拍了拍简云台的肩膀,安慰说:“别想太多,她们说的不一定是你妈妈。”
这个安慰聊胜于无。
简云台脸色微沉收回视线,转头时刚好看见裴溪站在自己的身边。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强笑说:“我们这次真的是不成功便成仁了。你也跟我们一起上了这条贼船,就不担心没有退路吗?”
裴溪想了想,说:“我想解惑。”
简云台放柔语调,问:“你有什么疑惑?”
裴溪转过脸看向草坪,语气淡淡说:“上一次和你一起进镜子,我看见了一个人,他给我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嗯?”
裴溪转回来,说:“是白色的头发。”
简云台瞬间门反应过来,就连梅家两姐弟也惊到干咳连连,面面相觑。
裴溪说的人,肯定是微生千鹤。
三人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梅思雨凑过来,含糊不清冲简云台说:“之前你凭字认人,我还觉得有点不靠谱来着。现在,我倒是觉得还真有可能是他。”
梅凛然揉着太阳穴,脸色惨白吐槽说:“什么叫有可能,本来就是他好不好。镜冢里只有他是白发,这还有什么好猜的。”
姐弟两人话是对着简云台说的,但视线却一直大大咧咧直冲裴溪而去。
裴溪偏了偏头,疑惑看向简云台。
简云台:“……”
这事儿,还真不好明说。
毕竟裴溪已经不记得他是谁了。
场面僵住时,过道后方有一人探头探脑往这边看。几人都是经历过高强度副本的人,对于这种视线都十分敏感。他们瞬间门全部扭过头,唰唰朝着那边看过去。
那人一惊,后退半步,拔腿就跑。
“你要死啊!!!”梅思雨怒喝一声,弯腰抄起过道边的一块黑石头,直接追了上去。
简云台还在愣神之际,就听见梅凛然喊了一声“姐夫?!”,几人这才跟上。
直播间门观众方才还在疑惑他们又在打什么哑谜,一下子就被这变故给搞懵了。
听见梅凛然的那声“姐夫”,众人才迟来反应过来,方才探头探脑的那人正是梅思雨已经逝去两年半的丈夫——庄明明。
说来好笑。
从梅家两姐弟欢喜冤家式的相处模式就能看出来,他们一家子氛围极其轻松。梅思雨和庄明明当年结婚的时候,因其是相差五岁的姐弟恋的缘故,再加上梅思雨已经名声大赫,庄明明却寂寂无闻,许多人都断言:“一年之内必定离婚!”
然而一年、两年、三年过去了,五年、六年、七年过去了。庄明明从刚成年的愣头青长成了斯斯文文的萌新研究员,梅思雨从二十多岁的甜美萝莉长成了奔三的甜美悍匪……两人感情如旧,依旧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整日在联盟里鸡飞狗跳嘤嘤嘤。
当然了,鸡飞狗跳扛着平底锅追打的是梅思雨,嘤嘤嘤抱头鼠窜的是庄明明。
只听前面传来一声的悲愤怒吼:“你比我年纪还大,你喊我姐夫干嘛。”
梅凛然倔强喊:“姐夫!”
简云台往那边跑去,耳旁传来一声闷闷的笑音,他微愣,转头看向裴溪。
裴溪依旧是轻纱覆面,殷红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不出半点儿笑意。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简云台收回视线,转过拐角。
梅思雨正脚踩着一个娃娃脸的短发青年,两人都是娃娃脸,看起来就像在上演某种画风萌萌的动画片一样。
但梅思雨脸上的表情可不像是动画片,她怒到额头青筋暴起,又眼眶通红受伤喊:“你看见我为什么要躲!”
庄明明见她眼睛都红了,登时手足无措爬起来,又顺势跪得端正抱紧梅思雨的大腿,嘤嘤嘤一口气说:“我都养成习惯了……老婆要不你先把石头放下来当然你要是想敲我那你尽管敲我一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你能不能轻点我好想你呜呜呜……”
梅思雨瞪着下方,停顿数秒钟后,她猛地将石头掷开,脸色僵冷无比。
她心里其实还有气。
气自己的家人们为什么要来淌这趟浑水,还这么没用,一家人全部交代在里面了。这两年半的暗无天日,她只是想起来都心悸恐慌,酸涩感一阵又一阵往喉咙里涌。
庄明明说想她,但是从庄明明自己的时间门线来看,他只是几天没有见到梅思雨。
梅思雨却已经与他阔别两年了,并且还不是简简单单的暂时分别,他们阴阳两隔。
“你死了,你已经死了你知道吗?”梅思雨一把拎起庄明明都衣领,将他提了上来,直视着他的眼睛哽咽说:“上次我来救你们,你们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们为什么非要一意孤行?这是你我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庄明明与她对视几秒钟,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他偏头看向墙角,哭得比梅思雨还要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嚎说:“老婆你改嫁吧我不会吃醋的呜呜呜……我会在地底下祝福你和那个该死的男人的呜呜呜……”
“……”梅思雨都快气笑了,如果怒气能在身体里形成一条线的话,那她的怒气线已经冲到头顶了,直接在脑门上开花。
改嫁?她松开庄明明,转身走到简云台面前,直接从简云台腰侧拔出匕首,又重重踏步走了回去,提刀说:“我杀了你!”
庄明明吓得怪叫一声,连忙爬起来往梅凛然的身后躲,躲着躲着还有功夫问:“你脸上涂的是什么东西,眼影吗?你变性了吗?”
梅凛然本来就头疼,这样一来他更头疼了。
梅凛然疯狂朝简云台使眼色,“来帮忙!”
简云台:“……”
简云台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一天在副本里劝架,而且劝的还是夫妻俩之间门的单方面暴/行。他极力想拦住梅思雨,但是想杀死老公的女人那一瞬间门是很恐怖的,他怎么也拦不住,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猛地向侧面挥了下手。
简云台鼻子一痛,捂着鼻子倒退数步,直接退离了风暴中心。
背部抵住一个坚硬的胸膛,简云台捂着鼻子回头看,裴溪依旧清风朗月。
简云台放下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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