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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贞你出来,老夫有事与你说……”看了侄女一眼,符彦卿挥了挥手,转头看向章钺,目光渐渐严厉起来。
“说起来四伯父还是初次登门,小婿受宠若惊呐!”章钺面带微笑,目光闪烁,心思一转,眼前虽是妻子的四伯父,更是堂堂魏王,当朝皇帝的外公,但若是让自己屈从于别人的话,那就不用多说了。
人在乱世,我命由我不由天。
章钺便又道:“中堂虽好,然燥音甚大,倒是书房更为清雅,四伯父意向如何?”
符彦卿一怔,心中暗骂:好个小子,几年不见翅膀硬了,竟敢试探于老夫,真是岂有此理?可转念一想,还是书房好点,有些话还是不能传于外人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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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范质与韩通等五人乘马车出现在王朴府门外,一名身着圆领青袍的年轻人出来开门迎接,躬身见礼,言语间满是忧虑之色。
“家父前日夜里捶胸顿足大哭,言称自己不该早早进言让先帝立储,以致酿成今日之局,哭罢竟脱下外袍悬于梁顶,欲追随先帝而去,幸赖老仆发现及时,晚辈撞开房门得以救下,这几天不发一言,日日唉声叹气,该如何是好啊!”这年轻人是王朴次子,名叫王僎,恩父荫补西头供奉官,但只领薪俸,并没实任其职。
几人一听面露惊色,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范质,但老头一脸毅然,似是没见一般不为所动,发出一个重重的鼻音,背着双手就往里走去。
几人进了王朴卧房,王僎前面走着,赶紧打开门窗,搬来矮榻请几人落座。范质向帘帐挑起的卧榻内看去,王朴身着中衣,半掩着衾被面向里侧而卧,明显动了动手脚,却是没听到几人的说话声一样。
“文伯啊!某岂不知你是心病,何必如此呢,纵算时局万般艰险,你我也得共渡难关,只要过得这几年,总有苦尽甘来的时候。”范质当然知道王朴心里的不满,温言细语地劝着。
就在魏王抵京当天,范质与几名托孤重臣谒见,谈起现今朝局,王朴竟然当着几人的面提出:待先帝灵柩下山陵,颁诏大赦,加封章元贞为北平郡王,进中书令,参知政事。
符彦卿还没表态,范质脸色大变,一下就跳了起来,大吼着严辞拒绝了。别说章钺这等武夫,就算是文臣如魏仁浦、李涛、边光范等人都被否决入相,他怎么可能同意。他也不是不明白,眼下时势不一样,给出大利使魏王周旋转圜,把章元贞羁绊在京辅佐幼主,驱虎吞狼之下,一个赵元朗何足道哉。
可这样一来,国朝规距大坏,以后武夫封王拜相,若出事的话谁能制得住?就算不出事,武夫压在文官头上。好不容易自太祖祭孔庙,文臣士大夫地位渐有提高,一朝重新被踩下去,不仅是范质接受不了,天下很多文官们都会有怨言,他范质自己和托孤众臣也就要承担骂名,里外不是人了。
“若依你这般行事,我等是苦尽甘来了,他章元贞迟早就身败名裂了,你以为当今之世,此等武夫可随意使唤?”王朴呼地翻过身来坐起,满脸恼怒地指着范质厉声斥道:“范文素啊范文素,你可德何能,执掌相位近十年,竟是此等心胸,如何做得大事。先帝好好的遗嘱策略,叫你办了个一团糟,你于心何忍?”
“时势阴差阳错,先帝走得太快,岂是某一人之错?移兰州宣崇文镇邓州武胜,他章元贞是能得黄金填补亏空,可朝庭要撤消兵甲作坊真能做得到?你没见王彦超开始称病不去,可突然去了就再没消息,这是因何故?他昝居润一路慢吞吞,到陕州就干脆抱病请回朝了,如之奈何?”范质心情复杂,虽被王朴这般指责,却也忍了。
“二位相公消消气,且别再争执,这样解决不了事端。他章元贞好歹总算是顾全大局,没有乱来,可赵元朗马上就要回京了,两人在幽州时就争执不和,这要再出事可如何收拾?说句诛心之言,到如今,没有章元贞点头,侍卫司两军四厢可不大调得动。”韩通心中也甚是担忧,前段时间打了那两个闹事的军都使,很多军官自发前来求情,令他心惊胆颤。
“就是!尾大不掉!动也不动不得,可也不能放任!还有殿前司,那个赵元朗也是算计深远,先帝发现的太迟了啊!”袁彦也是没什么好办法,他与韩通赞成王朴的意见,可范质、王溥、魏仁浦犹疑难决。
王朴喝斥了几句,重新躺下再也不吭声,对几人的议论充耳不闻。范质低着头,与王溥几人频频交换眼色,始终还是难以拿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