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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笑容让纪若拙想到了曾经读过的一首诗——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
她想,当年俞伯牙为钟子期弹琴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会心地笑着看着他。
陆景尧懂顾钦辞,就像钟子期懂俞伯牙一样。他懂他的愧疚,懂他的不安,懂他为了偿还血债而故意让陈家大哥对他下手。
“当年那事儿是他哥做的不地道,你自己也说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这跟顾钦辞有半毛钱关系吗!你以为顾钦远这五年是上国外度假去了吗?他是服刑去了!顾钦辞这傻怂说赔钱,赔钱!”陆景尧气得又踢了陈家大哥一脚,“你他妈知道赔钱是什么意思吗?他让你拿钱给那些没到期的租借商当违约金!你媳妇儿流产了他是后来才知道的!你老爹过世之后,向佛陵园那寸土寸金的地方凭空出现义务募捐的灵位给你们家,你是没长脑子啊?哪儿那么巧全能让你赶上?”
陆景尧愤怒的声音越来越远,纪若拙的耳边只能清晰地听到,伏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的心跳。
重如擂鼓,掷地有声。
就像他本人一样,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二爷。”
顾钦辞累极痛极,不得不半靠在她身上走路。清浅的眸光落在她栗色的发顶,一个鼻音逸了出来,“嗯?”
你真是个英雄。纪若拙在心中说完,扬唇而笑,“你好重。”
大掌在她头顶重重地摁了一下,像是他故意的捉弄,可身上的负担,却又少了一点。
她那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话……
顾钦辞不着痕迹地关照让纪若拙的鼻子莫名发酸,她将他的胳膊拉过来搭在自己肩膀上,“你看,像你抱着我一样,我占到便宜了。”
不,占到便宜的不是你,是我。
眼底升起的迷雾,似林中阳光穿不透的瘴,顾钦辞一眨不眨地望着胳膊下,她负着沉重却努力挺直的背,差点就把心中想的话说了出来。
“妈的!”更衣室里的陆景尧骂得累了,胸口剧烈起伏着,狠狠地喘了口气,回身瞪着那帮惊呆的小伙伴,又嚷嚷起来:“都死了?不知道叫救护车啊!”
“陆总,二爷和少奶奶已经走了……”
“这不还有一个吗!瞎啊!”
众人这才看到墙边还靠着一个半死不活的陈家大哥,他闭着眼睛,两道清澈的泪水顺着沾满泥泞和污血的脸流下来。
到了停车场,纪若拙把顾钦辞搀扶进副驾驶上,浅咖色的座椅一下子被他的衣服染脏,顾钦辞皱了皱眉,纪若拙笑着摁住他:“没关系,二爷以后赔我一套新的就好。”
这女人……
他啼笑皆非地侧着头看她绕到驾驶位上,余光却瞥见后座上摆着一件Zegna的手工西装,那款式绝不是女人穿的,甚至还带着呛鼻的烟酒气。
顾钦辞的眸光倏尔冰冷了下来。
她一个女人,车上摆着一件酒气熏天的男人的衣服,这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