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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陈,你若方便,便将这些事告诉他,好让他回去报知我的母亲妻子。”
冯瑞唬得脸色都发白,方才下肚那点暖汤子,这会儿恨不得都结了冰。
“若不方便,那也罢了。”裴观也不强求,毕竟这事是要冒风险的,冯瑞与他非亲非故,肯提上两句已经承他的情。
最多,多扛几天,家里就能得着消息。
齐王这回也必是要借办案的机会,套一套祖父那本手札的。
裴观已经做好了进衙门就进牢房的准备,他也确实被带进牢中。狱门一开,各种污浊气味混在一块,冲鼻而来。
裴观眉心微蹙,向前发问:“二位,因何不问案情,就将我关押在此?”
其中一个皂隶答他:“等会儿就知道了。”
径直带着他往狱中去,两边牢房幽暗,只有皂隶手中提着灯,经过木栅牢房,还能听见里头铮铮有锁链声响。裴观尽力去看,可刚进来的那几间牢中,个个都披头散发,面目模糊,一时竟不知里面关的究竟都有谁。
才刚经过这几间牢房,后面便有人追赶上来:“你们怎么把人带到这儿来了?主子吩咐了,带到后衙厢房去。”
裴观一路都安静跟着,那个传话的人手里也提着灯,来时特意照了照裴观的脸。
见他神色如常,又赶紧转放下灯,还骂那两个皂隶:“这么点小差事都办不好?让裴大人受惊!”
裴观看他演这出戏。
那人本来扬手要“教训教训”那两个皂隶的,可不论他是说话,还是举动,裴观都不变色。
这戏便卡在半当中,但该演还得演下去。
“裴大人莫怪,这两个狗东西不会当差,我回去禀告主人,必让我家主人狠狠罚他们。”
戏到这儿,也该搭词了。
裴观此时该问他家主人是谁,可他偏偏说的是:“底下人当差,偶有疏漏而已,不必怪罪,裴某也并没受惊。”
那人闻言,干笑一声:“小人金禄,裴大人请,咱们换个干净地方说话。”
金禄将裴观送到后衙小院,裴观才刚迈进院门,就觉得四周房中有人隔窗窥探,这里一溜十数间房屋,数一数窗户里亮的灯,还关着两个人。
他被带到最左边的厢房中,金禄替他点上灯,屋里已经有铺盖,还有热茶,显是提前备好的。
“裴大人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
裴观也不着急,他急也无用。
别人关上几天不去上职,长官上司总会问一问。他正在守孝,就算不守孝,宋述礼也巴不得他多关几天。
“有劳了。”裴观想了想,“请给我一些纸笔。”
他不要吃的,却要纸笔。
金禄立时就答应下来,齐王说了,头两天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他要纸笔,那是件再好不过的事儿了,不管上头写了什么,到时候拿走,一并呈上去。
金禄去取笔墨纸砚,他人刚一离开院落,裴观就听见隔壁人在叩墙,“笃笃笃”三声,不知是何意。
裴观听见响动,直走过去,伸手也在墙上叩了三下。
对方却没回应了。
裴观刚觉得奇怪,金禄去而复返,原来他就住在这院子正中间的屋里,方便监视。飞快取了纸笔来,还拿了一包蜡烛:“若是不够,裴大人只管说。”
“天儿冷了,给大人再添个炭盆。”
裴观已经用过饭,姓金的却依旧送来一菜一汤,还笑着告罪:“衙门里只有这等菜色,裴大人将就将就。”
到这会儿,他一个字也没提为什么把裴观请进来。
他不提,裴观也不问,既来之便安之。裴观出来的时候阿宝往他怀里塞了钱袋,此时随手摸出块碎银子:“多谢你奔忙。”
金禄照收不误,眼看裴观坐下点灯磨墨,这才笑呵呵关上门。
吩咐几个皂隶看住了后院,就往后衙一间精致厢房去,立在门边等里头传唤。
厢房屋中四角烧着几个盆炭,整间屋子都铺了织锦软毯,外头已是秋寒刺骨,屋中却温暖如春。
金禄躬身等在门边,厚帘子打起来,暖风熏得他一激灵。
小德子拢着领口,那风激得他也打寒颤:“进来罢,王爷问你话。”
齐王自进京封王之后,也办了两桩合景元帝心事的差事。
一是替景元帝修书。就是因为修书,牵连出了《正气集》案。
他督办此事,原是派手下人在此坐镇,可偏偏景元帝在朝上盛赞秦王与诸将士同吃同卧。
齐王便将在左右谏司中设了间精致厢房,也不是日日在此吃住,但十日之中也有三五日在此。
等圣驾派人来时,便可显示他勤于政事,对景元帝指派的差事十二分上心。
齐王是来办差的,又是在左右谏司设堂,没法子带美人在身畔,就带了几个模样秀气的小太监。
王爷身边有几个侍候的太监那也是寻常事。
金禄对着这些太监们陪笑,进屋行礼,齐王就坐在窗边,那窗后面移了丛金嵌玉竹,几株白茶,勉强算是有景。
他一面吃茶一面问:“怎么样?”
金禄一五一十的回了。
“他一句也没问?”
“没问。”
“也不怕?”
“不怕。”
齐王反而兴味起来:“继续盯着,先晾他两天。他可曾要些什么东西?”
“要了纸笔。”
“哦?不论他写了什么,都呈上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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