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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现代科学研究,小孩子注意力集中的时间比大人要少得多,这里小孩的年纪算一算,也就是上四十分钟课必须休息十到十五分钟,不然下面讲的全是白搭这个层次。就是四十分钟一节课,后半截做小动作的也大有人在。
情绪一放松,就不大绷得住得了,原形毕露了几个。
有些早熟的开始走神儿,不免会先打量了对手,然后思考对策。
比如,萨穆哈的孙女儿吴雅氏。萨穆哈因吴三桂反时拼命报信而得到康熙赏识,也算是三藩功臣,她的年纪与淑娴相仿,正是竞争对手。小姑娘下绊子,能有多大的水平?正如淑嘉的小心思在姑姑们那里还不够看一样,这丫头的心思在这里也不大够看。
吴雅氏是满洲正黄旗人,看汉军旗就是斜着眼角往下,她祖父是在危急时刻报信的,石家姐妹的祖父是战场上有错挨罚的,心里就更小瞧了人家。她看淑娴坐在那里不动,脊梁直直的,很有些锋锐的意思,捏捏帕子,把眼睛转到了淑嘉身上。这丫头笑眯眯的,圆乎乎的,透着憨态可掬。吴雅氏判定,这丫头傻。
有傻子不开刀,再拿她连累家人,真是老天爷都要看不过去了。
于是当太皇太后说到石家姐妹从杭州来,然后又对大家说:“那里是个好地方”要她们仔细说说的时候,吴雅氏凑趣儿来了。
“还真是呢,好像看过书,说西湖边儿上有好景,最值得看了。可惜书上写的太多了,没能记全,你们真有福气。”
气氛很活跃,越是这样越能看出本性来。淑娴也受了气氛的感染,已经开始介绍了,苏堤白堤,烟雨西湖。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淑嘉是个伪萝莉,自制力略好些,心说,坏了,这样出风头,不太好啊!
大家倒还记得这是慈宁宫,有节制地开始了小声讨论,有认识的还互相使眼色,略有羡慕之意。吴雅氏也作出很感兴趣的样子,直接笑问淑嘉:“你怎么不说话呀?我仿佛记得西湖边儿上还有好景,只是不记得名儿了。姐姐没说到,妹妹还记得不?”你姐姐说话滴水不漏,难不成你也一样?
其余小姑娘们也有被话题吸引的,就是不感兴趣,见太皇太后似乎感兴趣了,也要表现得很感兴趣才行。
有,岳飞庙。你敢答么?
淑嘉微微嘟了一下唇,垂眼伸出食指揉揉额角,作痛苦思考状,道:“阿玛额娘带着去看的姐姐都说了呀!”疑惑脸,“我光记得苏堤白堤了,先生说造堤的是能写诗又体恤百姓的,先生让我们背他们的诗,背得好惨。姐姐说的那是什么景儿?姐姐知道么?你提个名儿,我想想。”
软软萝莉音,圆圆可爱脸,谁有这么个妹妹都会觉得可爱想满足她的要求。
丫头,你越来越凶残了!
周围的感兴趣的目前转移到了吴雅氏身上,吴雅氏木了,淑娴介绍的时候,把知道的全说了,除了岳飞那一亩三分地儿,忌讳,她知道。你让吴雅氏说什么呢?只好含糊着说:“我也不记得了,记得就不问你们了。”
皇太后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一直在听,此时道:“那倒可惜了,不知道是什么。”
您放心,太皇太后身边一定有记得的,就是没有,也能找出知道的人来。
听说啊,萨穆哈家的就没在下回进宫说话的名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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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淑娴对西鲁特氏说:“真是好险,这是挖了坑叫妹妹跳呢!”实在是太生气了,咱就是想放弃,也不能犯这种错儿啊!西鲁特氏一扬眉:“往后说话都小心了。”一面让姑姑们加紧培训,这回连淑嘉的进程都要加紧了。把要她们迁到庄子去住的事儿也撂下了,把两人放到眼底下看着学习。
原本淑嘉这方面的功课不那么迫切的,但是一连两次都叫进去了,也不可疏忽。早上的课照旧,下午就全交给姑姑们了。各种规矩的学习也开始了,先是各种见面的礼仪,什么时候行什么样的礼,见什么人行什么礼。通过他们的装束分辨各人的身分,在不同场合用什么方面打招呼。
见人不要板着脸,小姑娘要带着点儿笑影儿才招人喜欢,也不能傻笑,那跟疯子没两样儿。说话也是,声音不能大,那样太吵没教养,也不能像蚊子哼哼,那样太小家子气,不能说得太快也不能说得太慢。表现感兴趣的时候,可以稍微侧一下头……
吴姑姑原是跟着仁孝皇后的,皇后死后,她完全记得皇后的好,把这优点放大数倍,然后照着去培养淑嘉。
淑嘉总结:进了宫里,你首先就得会装。装得高贵、装得淡雅、装得让人觉得你有品味。再一条就是看人下菜碟儿,就算你想平易近人,遇着级别比你低的,还得让他把礼行完了再平易。
淑嘉小朋友为了树立她的良好形象,开始对着镜子练习笑容、动作。这是她在穿越前知道的方法,还有贴着墙根儿站直腰,头顶着本书练走路,两端上放俩碟子。姑姑们直说:“有灵性。”
淑嘉好想哭,装X是门技术活,要吃大苦头。西鲁特氏还天天盯着,不努力都不行。
如此一来,淑嘉的时间就更少了,在她满头包的时候,淑娴次病倒。即使跟淑嘉有话说,她也不好意思问:“皇帝要我当小老婆怎么办?”这话憋在心里,谁还不能说。
淑嘉得到消息的时候刚刚把头顶的碟子拿下来,揉着僵硬的脖子。等她到的时候,西鲁特氏已经到了,在说淑娴:“大夫总说你想得多,不要多想,哪怕明年不成,咱们家还能叫你没了下场?”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原因了。
可淑娴心里有鬼啊,就没听进去。张姨娘在旁干着急,听了西鲁特氏这话,急出一身汗来,什么呀,怎么能这么泄气呢?她晚上又摸过来说了一堆话。
淑嘉脸上发绿,淑娴脸上发白,俩丫头哪里敢跟父母说她们的打算?宫里没有皇后,大家都是小老婆,这样的好事儿谁肯放弃?都以为西鲁特氏这是为了让淑娴宽心好应选,心事更重了。
八月十五的时候,淑娴的脸色已经腊黄了,姑姑们、大夫们一直在说她心事多。西鲁特氏去问,无果。打发张姨娘去问,张姨娘回来说:“怕给老爷太太丢脸,并没什么大事儿的。”西鲁特氏打发人去告诉淑娴:“你姨娘都与我说了,你不必担心。我们自有办法。”
淑娴更担心了,真怕家里有什么旁的意思把她弄给谁当小老婆去了。生母不顶用,别人不能说,淑娴的病一日重似一日。淑嘉很忧愁,姐姐,林黛玉也不是这么个忧愁法儿的,你有多久没笑了啊?
即使这样,她也不敢乱泄漏。家里养你这么大是为了什么?父亲祖父不要想他们会特别开恩了,肯定会从家族利益考虑啊,这年头,当然不可能由着你资源浪费不是?
如果西鲁特氏对亲生女儿感情更深一点,能够纵容一点听她说说意见,那么在淑娴这事儿上头,为了避嫌她也不会把‘允许’二字从嘴里说出来。甚至连意思都不会表露出来。
淑娴自己也觉得不好,心里却隐隐有了解脱之意,就算死也不当人小老婆,她把这个意念传给了淑嘉,淑嘉道:“别胡说了,哪就到那一步了呢?”说完狞笑道,“打听惠妃不喜欢什么,惹她讨厌就成了!”
怕什么呀,她终于想到这个从来没见过面的人,嫡福晋轮不上,侧福晋什么的,惠妃就有很大的发言权,只要她不乐意了,枕头风一吹,康熙也不会计较这个吧?现在的有今年刚从宫里出来的宫女当老师,问这个还不容易?于是拐着弯儿问各宫主子的喜好。
姑姑们说:“惠主子人很好,不必担心,纵有小不如意,看在府里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的。”
此路不通!
淑嘉甚至在她眼里看出了绝望的意思来,这才多大的年纪啊?遇事儿就这样?也不对,青春期的孩子爱钻年角尖儿,没明着叛逆就不错了。
算了,死就死吧,淑嘉把心一横,找她哥哥去了。明着说是为了感谢富达礼同学非常有手足爱,给妹妹带各种好东西。
富达礼是个好哥哥,但是年岁渐长,往后头跑的机率就越来越少了,尤其有姑姑们进驻,更是小心谨慎,连庆德这样不大在乎的也老实了很多。只有有借口的时候才壮着胆子,隔几天往后头跑两回。
富达礼正闲在家里写字儿呢,听说淑嘉来了,便取笑道:“你整日眼睛里都是姐姐,这会儿想起哥哥来了?”淑嘉正着急上火,好在姑姑们的训练还是有了成果,没带出太多来,横了他一眼:“你跟二哥哥越来越像了。”
富达礼差点儿被口水呛着了,像庆德?可不是什么好话啊。“说话这么冲?怎么了?”
“在想要是有个大嫂子,你会不会不那么像二哥哥了。”
“你这丫头。”
“说真的,我可见过几个明年要参选的,有些真不怎么样儿呢。你可要当心了。哎,差点儿忘了正事儿。”
富达礼擦擦手,踱了过来:“你有正事儿?来说说。”
淑嘉道:“是大姐姐,有点儿……”富达礼直接说:“她心思太重了!”淑嘉磨磨叽叽地把淑娴的想法告诉了富达礼。富达礼失笑:“咱们家,会这么自降身份么?”
“那真是要是大阿哥那里……”
富达礼揉揉她的头:“瞎操什么心!家里人自有办法。”
呃?看样子你们想好了啊?!那还神神秘秘的,我们都快愁死了你知道不知道啊?亏我还想曲线救国,过来跟你分析,想让你把意思带给爹妈呢,结果我没开口,你们全都想明白了。
淑娴得了富达礼的回复,心情很好,当时表情就很愉悦,非常配合。弄得家里人摸不着头脑,富达礼把意思跟西鲁特氏说了。西鲁特氏的心情颇有点复杂,对石文炳道:“她犯得着这样儿么?心思了太重了,这可不好。”
话虽这样说,还是张罗着给淑娴准备参选的行头。
选秀头一轮必须穿蓝色旗袍,不许化妆,素面朝天打辫子进去。过了初选,这才轮到进宫选看,有过关的,得留宿,这就要准备各种生活用品了。还有要戴的首饰、打赏的红包等等等等。
石文炳笑了:“原是怕孩子埋怨咱们,这才没与她说,没想到反想到一处去了。阿玛那里刚有了法子,不用告诉她就能成的。阿玛要是得意起来,可千万不能说破。”
西鲁特氏一面说:“哪有孩子埋怨父母的?”一面道,“富达礼有数儿呢,这孩子心细,淑娴的心事还是他告诉咱们的呢。”
眼下的要务却不是淑娴的婚事,她还小,撂了牌子再在家里呆两年再嫁也使得。富达礼的年纪却不小了,西鲁特氏必要在这回的秀女里给他挑上一个来。至于婚礼的准备事项,石家的底子不薄,从杭州的时候就开始攒各种家底儿,足够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