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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宁就长了张初中生的脸,越看越觉得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儿,她跟薄知聿在一块儿,妥妥的兄妹形象。
迟宁想反驳,又觉得这句话也没什么反驳的地方,手里攥着球,也不想跟薄知聿主动开口要求什么。
“算了,我——”
耳畔传来一声慵懒的腔调,拖得尾音格外欠揍,“阿宁,这就不行了?”
“……”
你才不行。
她铁行。
这游戏通道是可以两边一起同时玩的,原本在她身后的人目前挪到了他身旁。
男人身影颀长,宽大的手掌随意地抓住球,似乎是在找手感,往上随意地高抛了两下,看别人玩迟宁没这个感觉,看薄知聿总感觉这不是在玩投球小游戏,是在玩什么竞赛项目。
偏偏他玩这个“竞赛项目”就是易如反掌。
没有别人那样身体往线上挤或是把手臂往前伸缩短距离,男人散漫地往前扔,球脱离骨节分明的手,像是自带GPS定位,弧线精准又完美。
几个球接连落进那狭小的缝隙里。
就十几秒,四球四进。
迟宁上次这么感慨他准头的时候,还是在射箭馆里。
不过他什么时候能有正常人的思维?
一般男生遇到这样的场面,不应该是很绅士又很帅气地帮女生抓好几个玩偶回来,然后再哄两句吗。
他这??
大概是察觉到她在看,薄知聿朝她挑眉。
一个很明显,很进展的挑衅动作。
他似乎就是想把这个挑衅进行到底,工作人员递上新的球,他这次四球四进的时间比上次还要短,没有一次失手。
接连几次,后面围观等着参加活动的小姐姐们疯狂在感叹,还有人拿手机拍短视频。
迟宁来火了。
这是一个普通的投球游戏吗?
不,这是在挑战她的尊严,这是在挑衅她的人生。
这新一次的投球很顺利,两个全中,第三个遗憾落败。
松果轱辘着滚到她的面前,迟宁这扔第四个的手有点儿犹豫不决了。
她犹豫着该往哪个洞扔球,还在选择,身旁突然涌进清冽的薄荷味。
男人站在她身后,虚虚将她揽在怀里,他温热的掌心触碰到她的手臂。
距离太近了,好像她只要动作快一点,就会吻在他的侧脸上。
迟宁僵住。
“手太高,别太用力。”
男人漂亮的桃花眸微垂,眼尾的泪痣清晰映入眼前,他看着她轻笑了声,“阿宁,哥哥再好看,也不能总这么盯着啊。”
“……”
臭不要脸。
“瞄准你想要的目标,别犹豫。”
迟宁把注意力放到球上,按照他说的话重新投球,蓝色的松果慢悠悠地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抛物线,临近洞口,小小颠簸。
进入无误。
迟宁兴奋地回头,“真的中了诶,你好厉害?”
薄知聿轻轻敲了下她的头,不以为意,“你哥哥小时候,就是靠这个赚钱的。”
“……”
她这算不算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迟宁这边虽然最后一球投中了,但规则就是只能自投不能别人帮忙,所以不算。她还想再试一次的时候,工作人员过来通知因为薄知聿准头太好,货架的奖品已经洗涤一空。
然后来一趟游乐园,薄知聿成了最大赢家。
他手里都似中大型的玩偶,要不是薄知聿这样的身形抱着,看起来会是分外滑稽。
迟宁小眼神没忍住一直往薄知聿那儿飘。
啊啊啊她可可爱爱的安琪。
可恶。
迟宁咳了声,“你有没有觉得,这儿的徽章比起小安琪更适合你。”
两球的会送游乐园徽章,她投了好几次两球,徽章可太多了。
薄知聿弯了弯唇角,慢悠悠问:“为什么?”
迟宁哪儿知道为什么,现场胡扯,“因为你的玛卡巴卡只喜欢玛卡巴卡,你如果把小安琪带回家里,它会不开心的。”
“阿宁怎么知道它不开心?”
“上回试过。”迟宁面不改色扯谎,“这儿的徽章超可爱的,小姐姐刚才说还可以找工作人员输口令换别的款式,有限定系列,超级好看的,肯定比小安琪这种摆着好看还没用的玩偶更好。”
迟宁简直是在用她演讲的口才在说服薄知聿。
男人拖长尾音,“这么听起来,好像不错的样子。”
迟宁眼前一亮,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徽章,打算跟他换一个。
他问:“阿宁想要哪个?”
“想要那个粉色的,那个安琪。”
薄知聿把粉色的玩偶都往她怀里塞,却只拿走她一个徽章。
“哥哥要这个就好,其他的就算了”
迟宁眨了眨眼,想把另外的也给他,毕竟咱就是诚信生意。
“你不喜欢吗?”
“还好。”
还什么好,听这个语气妥妥的就是不喜欢了。
“那还是给你吧。”迟宁垂着眸,她这诚信生意做到一半给黄了,她把怀里的玩偶递给他,“不然这样显得我故意钓鱼,在占你便宜呀。”
薄知聿揉了揉她的发顶,温声笑着,缱绻温柔的,像在哄小孩儿的语气。
“不关小阿宁的事——”
“是我乐意上钩的。”
/
迟宁也没贪心,她只要一个安琪,薄知聿只留了一个史迪奇,其他随机送给路过的小朋友了。
薄知聿看着前面北宁的路牌,随口问:
“阿宁这个名字,是因为地名吗?”
北宁,迟宁,她在北宁出生。
迟宁把玩着安琪长长的耳朵,动作一顿,情绪转瞬即逝,“是奶奶起的,她希望我经久无忧,岁岁长安宁。”
“好听。”
“是吗。”迟宁淡淡道,“我妈一直嫌弃寓意不好,怪我名字没取好才这么多病。”
毕竟姓迟,迟来的安宁。
“岁岁长宁,来迟些又如何。”薄知聿慵懒道。
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解释,弯了弯眉眼,低声读了遍:
“长宁。”
薄知聿:“寓意真好,奶奶真好。”
“嗯,她很好。”迟宁笑着重复,“是最好、最好的。”
不等薄知聿提问,迟宁又道:“你也很好,谢谢。”
薄知聿笑,“阿宁怎么又客气起来了。”
“不是,是真的谢谢,”迟宁认真道,“今天很谢谢。”
她不用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落单,第一次来游乐园,以及——
在那样压抑到要溺死她的情绪里,他狠狠把她拽了出来。
千万次她独自被囚禁在空无一人的深渊里,狼狈又拼命的挣扎着,泥足深陷,从未有人来阻止过她。
哪怕他只是碰巧。
“对我来说,今天收到的新年礼物已经够多了。”
“阿宁今晚,还有最后一个礼物。”
迟宁还没来得及问,粉蓝色的城堡迎上交错的虹光,冰雪公主投影在城堡间,轻灵的钢琴声缓缓响起,是艾莎的《LetItGo》。
曲至激昂的高潮,夺目绚烂的焰火骤然盛放,炸裂黑暗的苍穹,冰蓝的火焰穿梭在天际。
烟花噼里啪啦的声响轰轰烈烈,迟宁听到人潮四面八方的尖叫欢呼。
薄知聿看着小朋友惊喜又欢喜的表情,眉眼稍勾。
“送你真正的烟火。”
周围有人尖叫:“还有五秒过年了!快许愿!!!”
迟宁双手合十,在最后群声激昂的新年倒计时里许下自己的愿望。
——奶奶。
新年最后倒数三秒。
“三。”
“二。”
在漫天铺满天际盛放的花火,人潮涌动喧嚣,在吵嚷拥堵在耳畔的新年愿望里。
迟宁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是薄知聿的新年愿望,几个字简简单单落进她耳畔——
“迟宁,岁岁长安宁。”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