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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佳奕:“那个……能不能麻烦你把空调开高点,我怕我朋友感冒,谢谢你。”
白发不客气地应了声,习佳奕依旧礼貌地说了谢谢。
她刚回到位置上,那边说话的声音毫无顾忌地传来。
“这土包子什么情况?她边上那个就是那位宁神?以为跟着学神就就会吃穿无忧吗?”
“舔狗当道啊,看她那样,好像她们家仆人。”
习佳奕平淡地在看书,那边的言论与她而言经不起一丝波澜。
“是真没听到还是装没听到啊?还是觉得当迟宁的仆人就很嚣张啊?”
“别说,迟宁还真是心机婊,要我我肯定也喜欢跟这种人交朋友,百依百顺的。”
“——说够了没?”
习佳奕猛地从座位上起身,迟宁那杯没喝完的咖啡尽数甩在白毛那群人的身上、头发上,教室里环绕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她置若罔闻,声音在颤,却条理不乱。
“你知道你们这种人好笑在哪儿吗?一边用最恶劣的话诋毁人家,一边又忍不住地羡慕。你?开学的时候找阿宁要过联系方式吧?你,想找她问护肤品牌,人家照实说,你说她装逼,对吗?还有你……”
她如数家珍,教室里外都围着一大群同学在看。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们每个人都清楚,也用不着你们来下定义。”习佳奕冷笑,“倒是你们,比优秀不行,比下贱倒是无人能出其右。“
“你他妈——”
白毛气得脸色涨红,手抬高,掌风凌厉划破尘埃。
习佳奕下意识闭着眼,这刻她什么都没想,哪怕挨打她都不后悔今天站出来。
她自己已经活得够苟且的了,不该让迟宁也受这样的委屈。
意料之外的,疼痛并未来袭。
少年的手臂擒住眼前的手,左侧的黑色耳钉,加上那染了又换,换了又染回来的红毛格外醒目。
薄幸漫不经心地开口:“呦,大老爷们还跟姑娘动手呢?”
话语落下,他甩垃圾似的将人扔开,用的力道不小,白毛腰部撞上课桌椅,他疼得吱呀乱叫。
薄幸低头问:“没事儿?”
习佳奕躲在他身后,没受到半点伤,怔怔地点头。
而后,少年装模作样地活动了下手腕,抬眼睨着,话语极度嚣张。
“打架?别等着,一起上呗。”
薄幸虽说不是纯粹的练家子,但好歹也是打架打到大的,刚刚露那一下够白毛疼半天了,如鸟兽作散。
薄幸朝着习佳奕挑眉,“可以啊,我以前都没见你大声说过话,原来怼起人来这么利索?小词儿还一套一套的。”
习佳奕身体下跌,若不是薄幸眼疾手快,她应该会腿软的摔到地上。
少年的手臂线条清瘦,却并不羸弱,一只手便能紧紧地扶住她。夏日衣服轻薄,肌肤相触,温度缠绕在她的周遭。
习佳奕面红耳赤,声音又小了起来。
“那我又……又忍不了他们那样说阿宁。”
“可以!你这朋友相当仗义!”薄幸笑,大大咧咧地拍了下她的肩。
这乒乒乓乓的动静,迟宁就是戴着耳机也被吵醒了。
从薄幸出来的时候她就醒了,眼神来回在习佳奕和薄幸之间流转,少年没收着力道,明显是拍疼了,习佳奕余光却还是含笑在看他。
藏也藏不住。
仿佛周围虚化,她只在看薄幸一个人。
迟宁眨巴着眼睛,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什么秘密了。
“你可快点醒吧,爷等傻了。”薄幸朝她看来,“下午我们去海边儿玩吧,正好你们学生会办迎新呢。让我这个疲惫的高四学子,感受一下什么是美好的大学生活。”
迟宁说好。
/
今天是薄幸生日,正好碰上学校社团迎新,本着顺便让薄幸体验校园生活的原则,迟宁直接跟学生会会长申请,在带一个人进来。
她在学生会也就是挂着个闲职,最开始是为了陪习佳奕增加点校园经历。但没想到,这个学校的聚会办得还挺好玩,傍晚有小舞台表演,晚上有烧烤活动。
“阿宁呢?”薄幸转了一大圈没看到人。
“晒太阳。”
“又?”薄幸好笑道,“我看人家小女孩,一个个都是生怕把自己晒黑了,也就阿宁恨不得驻扎在太阳底下,我去给她喊回来——”
“让她去吧,晒晒也好。”习佳奕轻轻出声制止,说了句薄幸完全听不懂的话,“最少,太阳还是热的。”
“……”
南大沿海,海浪卷着砂砾潮起潮落,傍晚的日光于碧波之上蹁跹起舞。
少女矗立在日光下,她伸出手,白日星光辗转在她的手指间,些许掉落入沙地,她又将手指合并,试图把那些日光全部盛在手掌间。
风吻着她的碎发,潮湿温热裹挟着她的感官。
薄知聿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副画面。
迟宁很喜欢光,又或者说,她是喜欢这种明亮、炽热而蓬勃的存在。
迟宁看到夕阳铺满天际,才移动已经站得发麻的腿。
她看了挺久的,这么呆呆的站着望着一个让人眼酸的存在,连她自己都觉得挺傻的,自嘲的笑笑,她转身。
男人的身影映入的眼前,还是那双妖孽的桃花眸,含着浅浅的笑意,直直地望着她,似乎如此浪漫的海边、沙滩、夕阳、烧烤,从未在他的世界里。
他的眼底自始至终都只有她。
迟宁稍愣,她不知道他在这儿是站了多久。
“你……什么时候来的。”
薄知聿总会给她这样的错觉,无论她何时何地看向她,他们的视线永远都能碰撞上;无论她何时何地回头,他都会在她身后。
薄知聿只是笑笑,没直接回答。
“在想什么?”
迟宁笑:“在欣赏夕阳。”
薄知聿直言戳穿:“夕阳刚出来,你就不欣赏了。”
“好吧,我是在想该怎么不让太阳下山。”迟宁的语气向来分不出真假,略带惋惜,“怎么连太阳那么耀眼的存在都有落下的时候,你说,它要是不落下就好了。”
“为什么?”
“就是感觉,被太阳照着的时候,我很好。”迟宁朝他偏头,“我奶奶就很喜欢晒太阳,可人会老,太阳会下山,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
迟宁也知道,自己有时候就是矫情且执拗,大概源于她是坚定不移的悲观主义者,眼底没有任何会朝着好方向发展的事物,总喜欢把悲剧剖析在人们眼前。
“开玩笑的,走吧。”她说。
“等会。”
迟宁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朝着人群的另一边走去,他不知道跟边上的人说了什么,那小姐姐开心地给了他两个空的矿泉水瓶。
美貌办事,果然方便。
天空被云霞染成夺目的橘色,金灿灿的红日在永远望不到边际的海面尽头低垂。
在白浪再次袭来的时候,男人蹲在海边,清澈的海水连同金黄的光一起,涌动进那空空荡荡的矿泉水瓶。
很快,被填满。
迟宁也跟着蹲在他身边,好奇地问:“在做什么?”
薄知聿弯着眼,他笑起来真的很像勾人的狐狸,特别是在种盛大又浪漫的背景下,人的视线总会不自觉被他吸引。
“收集阳光。”
他把装满的海水递给她。
“既然太阳会东升西落,那哥哥把盛满阳光的海水送你。只要有光,太阳永远不会下山。”
迟宁握着那瓶被盛夏骄阳灼烧得还是温热的海水,似乎连她掌心都被烙印得发烫。
怔愣半晌,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他把另一个空瓶装完,迟宁才呆呆问:“那另一瓶在收集什么?”
薄知聿轻笑,现在迟宁是真有些分不清,他和阳光是谁更温暖些。
“在收集——阿宁第一次跟我看过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