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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山里,他着急得不行。
大家都担心得很。
他撇了一眼腿边儿蹲坐,又主动按住自己裤脚不让走的雪白波斯猫。
这只波斯猫生得贼漂亮,又白又干净,毛发松软得紧。高贵典雅,蓬松的长尾巴悠闲摇晃着。
异色瞳通人性似的,灵气十足。这会儿,雪白波斯猫矜贵地抬着下巴,大眼警惕看着自己,不放他走。
“喵!”白夏夏重重叫了一声,爪爪尖儿勾住鲁建华裤腿儿,重重地用爪子拍拍他小腿,不给走。
开玩笑,那还有个重伤员兵哥哥呢。
可怜她弱小无助猫猫崽,勾着人一路从基地跑到这儿,容易吗?
还不乖乖在这儿等着。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弄来的人,跑了就亏大了。
兵哥哥伤太重,不能叫大花驮太远,不如喊了人过来。
寻医生来,才最好。就是路程远了点,要不然,白夏夏也不会忙到现在才寻到人来。
白夏夏这两日一直在基地门口晃悠。
她知道,驻扎在山里的基地部队放了两三百人进山,漫山遍野为了寻那个重伤的兵哥哥。
来来往往的,个个脚步匆匆,眼神肃穆,横跨武器木仓械,白夏夏想过直接跟寻人的部队交流。
可她一只猫不会说人话,也不敢做出太逆天通人性的事情,勾搭了几回,差点被奔跑的寻人大部队踩成骨折猫。
幸好她机灵,跑得快。
没办法,只得退而求其次到基地去。
这边也难,她天生丽质难自弃,差点儿被人家逮了去当家猫。
这个鲁建华是个白夏夏精挑细选的憨直宝宝,没觉得路太远半路跑掉,一路跟到这儿,活该他立功。
年纪小,还心软。人都到了,可不能叫他跑了,大花马上就把人扛过来了。
“喵!”白夏夏急急喊了两声,喵叫声软软的。雪白小爪子稳稳踩住鲁建华的裤腿儿,别急呀,马上就来了。
鲁建华是个脾气好的,今年16岁,刚参军不久。
“这儿什么也没有,你叫我过来干什么?”鲁建华蹲身跟白夏夏对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只猫不一样,眼神跟普通的猫不一样,就有种特别的感觉。
在乡下时,一直听奶奶说,黑猫通人性还辟邪。他没见过,不知道。
但他信,所以,这两天值岗,见到白夏夏在基地门口溜达,就忍不住上了心。
看白夏夏勾了人,走几步又往回看,似乎是想叫人跟它走。
可惜,没人愿意搭理。偶尔有去的,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毕竟一只猫嘛,谁会把猫的意愿当成一回事?那不逗嘛?
鲁建华第一天就想去瞧瞧,指不定猫儿是有事跟他们讲呢。
把这事儿跟战友说了,战友笑他神经兮兮,别想太多。动物通灵都是故事,别迷信,咱们是讲科学的人。
有那心思放在训练学习上,别整日做白日梦。
今天白夏夏又找了过来,鲁建华就没忍住,找人帮忙替岗。
自己跟不停晃悠在基地门口的波斯猫屁股后边,跑来了。
现在瞅瞅,四下里树木根深,乱七八糟的落叶和淤泥踩在脚底下。
大路上空空荡荡,有个屁。
鲁建华把白夏夏的爪子挪走,起身离开。还在心里嗤笑自己,真是想多了。
白夏夏看鲁建华真要走,急了。赶紧跳到鲁建华跟前儿,挡住路不叫他走,呲牙不停喵喵叫。
别走别走啊,我这有兵哥哥快死了!等着你叫人帮忙呢!
波斯猫也就丁点大,鲁建华绕过团团乱转的波斯猫,看都不看一眼,大踏步往回走。心里还想,以后不能再犯蠢了。
现在基地里忙着出动人手,寻找秦队长的下落。大家都急得团团乱转,他跟一只猫较劲,傻了不成。
鲁建华越想步子迈的越大越快。
想想来时他冒出的那个幻想,慌忙摇头甩了出去。
异想天开什么呢!
奇迹哪里是那么容易发生的,大家都找不到秦队长。
他把希望放到了猫身上,傻得冒泡了都。
不过是一只猫而已,动物罢了。
“喵~”
“吼!”
白夏夏急切的喵喵叫淹没在震慑人心的低声兽吼中。
鲁建华几乎与白夏夏同时转头,波斯猫湛蓝碧绿的异色瞳里冒出惊喜,鲁建华如遭雷劈,浑身僵硬立在当场,寒毛嗖地炸了起来,全身僵硬如冰。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只斑斓猛虎冲着他踱步而来,距离不过十几米,皮毛鲜亮,尖牙利齿。
“喵~”大花,总算来了。
白夏夏提着的心落回肚子。
老廖话讲得明白,李爱国想起分局里接到的人口失踪报案。
一股邪火从心头里窜起来,老廖的笑在他眼里刺目得恶心,真恨不得活撕了这王八蛋!
这个没人性的畜生,怎么就没叫老虎咬死!
老廖笑嘻嘻:“嘿嘿,李队,你想救人,我想活,不如咱们谈谈条件。大家都是为了过日子赚钱,想过得好一点罢了。何必非咬着彼此不放,给对方找不痛快呢?你想想,就算抓了我们三个,找不到丢失的文物,还弄死了那些货。自己能落着什么好?”
“不如大家给彼此行个方便,你好我好大家好嘛,如何?”
李爱国阴沉沉的脸色山雨欲来,暴怒下霍然起身,单手给了老廖一巴掌,揪着他衣领子怼到跟前,一字一句:“不要把我跟你们这种没人性的畜生相提并论!”
“我恶心!”
老廖半边脸被打得出了血印子,嘴里腥甜的铁锈味被他生生吞咽回去,嘴角破了皮,五指印子深深。
笑容狰狞了一刹那,须臾,恢复正常灿烂的笑脸,半点不在意地任由李爱国揪住:“既然李队不想做交易,那就一拍两散喽。我不强求的嘛~”
他耸了耸肩膀,语调带着缥缈莫测的森冷,话里透出对生命的漠然:“拉着这么多人陪着我死,不亏。”
“李队!”
后头人也被李队的脸色吓住。实在是李爱国瞬间露出的表情骇人得紧。
李爱国的失态只是一瞬,锐利似钢刀的眼眸里盛着熊熊怒火,话语似寒冰:“别做梦了,我不可能放了你们三个,我也没有这个权利。”
“那就放了我。”老廖笑嘻嘻,顶着肿起来的半边脸,浑然不管王鹏和白老二惊怒愤恨瞪向他的目光,耸了耸肩膀,“诶呀,大难临头各自飞嘛,兄弟!”
王鹏和白老二不像老廖似的,为了赚钱什么都干。
他们虽然也犯法,干走私这种活儿。
可他们看不起买卖人口的老廖,有些罪犯为了钱能抛弃一切,人性、自尊、理智,无底线的狂欢。
有些人总觉得自己还是不一样的,他们纵使犯罪,也要留下余地给自己。
或许是旁人自认为的底线,或许是他们留给自己的安慰。
老廖跟王鹏二人本就不是一路人,这会儿为了脱身,哪儿还管其他,捏住救命稻草,只对李爱国讲条件。
“我不管他们俩,李队,你可以好好考虑。只是,我得提醒你一声,再拖延下去,我同伙提前跑了……嘿嘿,留下那一大帮子人,没得吃没得喝,自己给饿死渴死,那可就不能怪我了。”
李爱国捏着磁带的手指收紧,寻到重大突破线索的喜悦被老廖抛出的重磅炸弹炸得烟消云散。
跟人命比起来,其他的算什么。且,这群拐子拐走的人……很可能大部分是孩子!
老廖有人质在手,有恃无恐。脸上的笑刺目到李队恨不能一拳打过去。
他闭了闭眼,松开手。
瞧着李爱国起身离去的背影,老廖发了个呼哨,口哨声悠远飘扬:“李队,你们运气好,好人有好报。”
“不如再去撞撞运气啊……看有没有猫跳出来提供线索。到时候呢,就不用跑回来看我脸色了……别激动,生气伤身,咱们有话好好说。”老廖玩笑着,鄙薄的嘲讽浓郁又刺耳:不是很得意吗?撞了个狗屎运,难不成还能有第二遭?
可笑。
他倒是想瞧瞧,老天爷是不是真那么有眼!老廖说话阴沉沉,不知是不是对那只贼猫的怨念在作祟,讲话带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恨。时时刻刻惦记着白夏夏,狗东西,最好别叫我撞见你!
李爱国面沉似水出了病房,几人都没讲话的意思,沉默着跟在李爱国后头。
蓦地,李爱国停下来,飞起一脚狠狠踹上墙,眼里厉色浓郁到像化不开的墨:“王八羔子,老子迟早毙了他!”
年轻警员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刚转岗过来的女警员红着眼,她资历最浅,刚才在病房里暗中观察,一直学着看前辈怎么做。
头遭跟老廖这样的亡命徒打交道,那种令人浑身发冷似毒蛇吐信子的阴冷,叫人想想都毛骨悚然的害怕:“队长,他会不会是框我们?”
“想借机生事儿、逃跑?”
李爱国低着头,划亮火柴点起烟,白烟袅袅,他叼着烟盯住墙角看,很久没说话。
干警察的什么人没见过,可每一次、每一回,罪犯的薄凉和很辣,都会叫他心冷发颤。
怒到无法抑制,李爱国有时候就想,或许他不适合当警察,适应十几年也适应不了。
跟罪犯打交道久了,李爱国有副火眼金睛。对方说真话还是假话,瞧一眼心里就大概有数。
辛辣的烟气入肺,李爱国昏涨的头脑平静下来,怒气疏散:“八成是真的,不过,还是要对对人。”
“小方,你带着小兰去审审他。”
“刘子,去调近两个月的失踪报案资料……”
李爱国声线平稳,没丁点儿起伏的吩咐完。右手撑着墙,走廊里的灯光昏暗。他偏头看老廖病床的方向,平凡普通的面容隐藏着利剑出鞘般的锋利,似森林猎人扛起了肩上的枪,手指掐灭烟头:“老子叫他死得心服口服!”
“队、队长,”留着挠挠头:“咱们都去查人口失踪案,走私案怎么办?”
“咱这人手也不够啊……”被拐卖的妇女儿童危在旦夕,要第一时间拯救。可这走私案也迫在眉睫,他们刚刚还寻到了关键证据……
李爱国乍听这话,爆炸的气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蔫蔫塌了肩膀。扭脸嘿嘿笑,厚着脸皮展现领导的关怀和爱,握住加班半个月的黑眼圈队员爪子:“你们再加加班……”
刘子也诚恳万分地反握住老领导温暖的手掌,认认真真、一本正经回:“我相信你,队长!您这报告打两年多了,您也再坚持坚持。红军还要爬雪山,过草地呢,万里长征路难走,坚持就是胜利。您坚持不懈地打报告,争取在我光荣牺牲前成功。”
李爱国……MMP有被内涵到。
“回头,回头我就打申请,叫总局那边调新人过来!”MD!大队长的尊严不能倒,李爱国发了狠,这回要再没人来,他豁出去这张老脸,一路哭到总局去。
“嘀——”军帽里的雪白波丝猫不耐地挥爪子,“嘀嘀嘀嘀——”
白夏夏小腿蹬了两下,撑起小身子,爪爪伸展,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雪白被毛像大毯子似的撑开,耳朵边上声音跟催命似,嗡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