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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沁脸色淡一变,连退了几步,捧着头,躲闪,尖叫,将戏演的分外的逼真:
“你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阿周阿周,救我……阿周……求求你看在我们往日情份上,救我一救……”
叫的那个声泪俱下。
灰袍少年的掌风,因为这一声叫犹豫了一下,打偏,其结果是原本该中招扑通倒地的云沁,稳稳的站着,原本稳稳站着的男人啪的就倒了下来。
“你……”
地上之人一脸惊恐,表情和刚刚那位阿周如出一辙,震惊自己连怎么中招都不知道,就倒地动弹不得了,僵在那里。
云沁扑哧一声笑了,若一枝桃花徐徐绽放,淡雅而美好。眨了眨眼,她一改刚刚那胆怯惧怕之色,步履悠然的走过去,脆生生,又轻侬侬的问:
“怎么样?十香软筋散的滋味如何呀?”
“你……”
少年脸色大变的,动了动手指,想爬起来,哪还爬得起,不由一声怒色满面,心下终于知道自己遇上了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你敢暗算我?”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是给你一个刻骨的经验:别小看女人,也别没事招惹女人,女人,不仅贪生怕死,不权爱慕虚荣,而且睚眦必报。”
她上去啪啪人家的脸,眯起水灵水灵的眸子叫道:“对了,慕容瑶何曾得罪了你,你小子没头没脑就想害人,你的心肯定是乌黑乌黑的。”
“你才乌黑!妈的!”
他悔不当初,恨自己怎么就上了这么一个大当。
云沁露齿笑,灿烂灿烂的,道:“对极了,本小姐的心,本来就是乌黑乌黑的。可我再乌黑,总比你强,随随便便就想要人命,你家娘亲怎么教你的呀……”
少年变脸,磨牙,像是触到了他的痛处似的!
云沁一把将地上之人给拎起来,往房里拽去:一个高个子,她一把抓着,竟然没怎么费力,轻轻松松就将他拎了进去,那么一扔,一并扔到了床上,让他们并头坐着,随手自怀里取出一颗明珠,一拧,从里头取了两颗红丹药,往两个人的嘴里送了过去。
阿周皱眉,不肯张开,她钳着他的下巴,强喂,接着是另一位。
“你给我们吃了什么?我们不吃……唔……”
灰袍少年直叫,拼命的咳,想吐出来,可那药啊,遇水而化,早化在了他嘴里,他是又急又怒。
云沁一径笑的纯良无害,退下来,将珠子塞回怀里,开始搜他们身,想寻找一些能确定他们身份的线索,一边漫不经心的答:
“白痴,当然不可能是补药了!你们二个,要是想活命的话,就给我乖乖的,安份守己待着,然后,本小姐问什么,你们就给我答什么?听明白了没有?咦,这是什么?”
她搜了一把短剑。
“还我!”
“有本事就过来抢……”
“你……”
灰袍少年怒目一瞪,气的胸膛那是剧烈起伏,转而斜斜往边上瞟了一下,看向阿周,咬牙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从来没有说过这个女人会功夫……”
阿周眼色沉沉:
“她不是阿瑶!”
“啥?我劫错人了?”
灰袍少年一呆,转头,上下打量,疑狐道:“可这人就是怀王妃呀!”
“她不是!”
阿周肯定的说。
灰袍少年又一楞,皱眉:
“嫁进去的不是慕容瑶?不对啊,萧远干什么弄一个冒牌货进去?”
云沁挑了一张凳子坐下,很淑女的坐着:
“喂,我的事就不用你们来操心了!先交代一下你们的来历!”
刚刚她在灰袍少年的衣兜里找到的这把看上去挺不错的短剑,镶着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玉。
“凭什么我们得交代?”
灰袍少年结束和阿周的议论,转头,挑着眉,死鸭子嘴硬的反问。
“就凭手中这把剑如何?唔,这一把可是剑中君子,名为长青,听说乃是当年岑贵妃所佩有的,后来贵妃将其赠与了一个好姐妹,那位好姐妹后来好像嫁了某位将军。后来呢,那位将军居然就拐了贵妃跑了,据说,还生了一个儿子,喂,你该不会就是怀王殿下那位同母异父的弟弟吧!瞅这年纪,好像有那么一点意思……”
一柄剑,藏着好大一个故事,而她正好知道见过这把剑的图纸,多年前,秦逍让她看遍了天下兵器图,这一柄也在其列——来到这个世界十八岁,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在五年前,她更多的是依赖秦逍。
灰袍少年脸色赫然一笑,那阿周也为之变色,那眼神变的异样的狠戾,他们实没想到这个女人竟是如此的了得。
“好一个怀王妃!”
“客气!”
云沁笑,起身用那剑拍拍灰袍少年的脸:
“你应该姓安,单名一个字冉!十六年前,你父亲安将军惨死望男滩上,你母亲岑贵妃失了踪,而那甫出生的娃儿,则被岑贵妃那好姐妹安夫人抱着,叫青海三煞给带走了。原因是,大煞乃是你母亲的师兄。这三人统领着一支江湖暗杀组织。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灰袍少年的脸顿时绿了。
阿周的脸也黑沉起来。
“你,到底是何人?”
灰袍少年盯着问,这种隐秘的事,这世上知道的人可没有几个,她是从哪里打探到的
“你管我是何人?安冉,你的心,真是黑,居然把你同父异母的哥哥的发妻掳来送人,紧跟着又想杀人灭口……啧啧啧,你那胸膛里长的到底是什么呀?还有啊,你说现在,我该如何对付你?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刀捅了你,这样我就没麻烦了……”
云沁认真的说着。
“你不能杀他!”
阿周沉声道。
云沁闲闲的问:
“为什么我就不能杀他?”
阿周道:“因为是怀王的弟弟!是你的小叔子!”
哟嗬,居然还了跟她讲起人情起来了,小叔子?
云沁拔出了短剑,寒凛凛的剑身映着她深不可测的笑:
“喂,你错了,正因为他是怀王的弟弟,才更该杀!你说,要是哪一天,他们兄弟重逢了,知道我是冒名顶替的,我那岂不要遭大殃了……我若把他一剑给捅死了,那算是免了后顾之忧。所以,我觉得杀是必须杀的。反正呀,我的心,是乌黑乌黑的。不如,就用这把剑吧,如何?”
有几缕阳光折射了进来,而她故意用剑身来以反射,刻意的用那匕首闪他的眼。
阿周的眉头直皱,忽然大叫,睛神一亮:
“我知道了,你是那位阿刘姑娘是不是?”
云沁收回了匕首,重新审视这个男人,居然知道她叫阿刘,可见是下了功夫曾过找过瑶儿的——前番在怀县养伤时,她的化名就是:“阿刘”。
“果然是!”
阿周吁了一口气,连忙又道:
“前番里我去村子里的时候找阿瑶的时候,村人告诉我,阿瑶曾救过一个过路的姑娘,那姑娘会功夫,后来这功夫养好了伤离开了。又后来一辆马车进村将瑶儿接走了。我打探了很久,才知道,原来她是慕容府的人,被接回王府了,说是要嫁怀王为妻。
“我听着不信,她说过她唯我不嫁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另嫁?
“所以,三天前,我跑来了洛京,去了慕容府,抓了一个家丁问这事,那家丁说瑶儿贪恋了怀王妃的头衔。不,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她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可她偏偏就是嫁了。
“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是有人替她代嫁了。
“你不是阿瑶,对吧!你应该是易过容的阿刘姑娘是不是?
“摄政王断断不可能故意弄个人来易成阿瑶的样子去接近怀王,所以,现在在扮演这个阿瑶角色的人只可能是沁姑娘……阿瑶嫁怀王,是被逼的对不对?”
他越说,眼睛越亮,那丝丝入扣的推演,头头有理:这男人,不是俗物,瑶儿的眼光还不赖。
云沁不觉一笑,抱胸看:“哟,脸袋瓜子挺活,全叫你想到了。那我更不能留你了!”
匕首寒光一闪,她刺了过去,那安冉惊呼未落,整个人栽于地上,而那阿周,几乎同一时间倒下。
她,点了他们的昏睡穴。
四周,顿时安静,半启的窗外,有鸟叫声传来。
现下,她没有太多的时间耗在这里,主要怕他们另有同伙,若把事情闹开,她的计划会全部泡汤;而这两个人,就目前而言,是断断不能放出去的,得先关着他们的一阵子,让其他人去处置他们。
比如阿周为何突然不告而别?
比如这安冉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这是来认亲的吗?
好像不是。
这些事都得去弄清楚了。
转身来到窗口,推开窗,她对着皓皓长空,一记嘹亮的口哨响起。
不一会儿,两道人影窜了出来,一个是撕了人皮、恢复本来面目的罗成,连衣裳都换了一身,这孩子,果然追来了,他的追踪术,厉害着,在看到她安然无恙的时候,重重松了一口气,另一个叫常在,归罗成管的云中阁下属。
云沁见他们一起出现,为之一笑,不由扬起那道绢秀的细眉:
“怎么?怕我应付不过来?”
罗成毫不掩饰的点头:“夜路走多了,难免会遇上鬼。是有点怕,这小子的功夫,算是不错的了……”
“对我说来,他,尚欠火侯!”
她踢了踢那个灰袍少年,这话并不骄狂,她的功夫的确不俗。
罗成一笑,审视了一下那两个人,知道是被点了穴后,问:“主子,要如何处置?”
“关着!在我没有离开怀王府前不能放!也别让他们摸到你们的路数。我不想和他们结仇。”
“什么路数?”
“一个是我现在名义上的小叔子,一个是瑶妹妹的男人。青海帮的人。看牢了,要是被他们逃脱了,我可就麻烦大了!”
她不会杀他们,在她云沁的字典里,信奉这么一个词条:得饶人处且饶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要活的是心安理得,可不想背上一身血债,何况他们还有用,留比杀更有价值。
罗成也懂,青海帮的人,都是一些亡命之徒。
“是!那接下来主子要怎么回去?”
一个弱女子,叫人梆架了,要是自己就这样走回去,那得如何解释这种诡异的情况。
云沁沉吟了一下,问:“外头情况如何?”
“怀王正在派人四处搜索!”
“哦!”
她点点头,那人自然不是因为紧张她这个王妃才在那里搜的,要真是被人给撕票了,那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呢!
可他总归得搜一搜,做一个样子的。
她想了想:“不急着回去。既然出来了,我得去见见囡囡,和司靖碰个头再说。对了,常在,妞妞最近乖不乖……”
想起那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她眉间便露出一点浅笑,柔柔亮亮,那是属于母性的光辉。
“白天时候倒是很乖,只是一入夜,就净说梦话,一个劲儿喊娘亲,明霞说的。主子,什么时候,您给小主子找个父亲……一个孩子,没有父亲,不太好!”
一直不说话的常在,接上了一句。
云沁敛笑,心微抽,的确,没有父亲的孩子,童年是残缺的,妞妞已经五岁了,可是,她却没办法给她想要的父亲!
那个男人,死掉了!
五年前,被烧成了焦碳……
那一幕,她至今记忆犹新。
“我想囡囡了!真是想死了。你们两个把他们处理好。我去庄上……给我备马!”她没答,只喃喃说了一句。
“是!”
云沁吩咐罢,想出去,就这时,窗外,忽然一阵有别于夜莺叫的声音响起,好像是某种暗号,悠悠扬扬的钻进他们的耳朵里来……
“谁?”
出于一种武者的本能,罗成戒备的往窗外跳了出去,身形如燕,轻盈翩然。
云沁心头咚了一下,跟着急翻了出去。
这暗号,太耳熟,已经很久没听过这种声音了,时间已经长达五年之久……那个人已经从她世界消声匿逆很久很久……久到,她会以为他们之间再不会有交集。
常在没动,留在房内,看着床上那两个人。
屋外,正晚霞高照,万丈红霞,将这里照的一片红光,青翠欲滴的柳树下,柳枝轻摇中,站着一个身姿俊拔的男人,着白袍,束紫带,微微而笑,静静伫立,那目光永远温柔,那容颜永远温润,就像上成的美玉,绝世无双,光华照人,看到她时,漂亮的唇角高高扬起,清越如琴声的嗓音便溢了出来,隐约还带着笑意,以及藏不起来的眷眷怜惜:
“沁儿,好久不见!”
云沁一呆。
来的果然是秦逍!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