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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群不答话,面无表情。
老太太看着,云沁在这等贵人面前笑的从容,没一丝卑微之色,这孩子,真是不简单……
“老祖宗,沁儿先领着囡囡和清袖燕楼去,我们这些人已在外头粗鲁惯了,留在这里,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可否容我们先行告退?”
她举止得体的行了一礼,请求着。
老太太看得出来,云沁不想和太子共处一地,若强留下来,这孩子指不定还要说出什么令太子难堪的话来,便挥了挥手,道:
“去吧!好好歇歇,晚上给你接风洗尘!”
云沁道了一声谢,扶上母亲,带着沁儿离开。
萧群张了张嘴,想叫,终还是没有叫,他捏了捏拳头,心痛如绞。
相见,还真如不见。
他一直想见她,她却是如此恨他!
是啊,她在恨他。
他的心,狠狠抽了一下,疼的厉害,恨的厉害。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不舒服么?”
云依婷婷袅袅的走过来,一脸的柔情关切之色,试探的问:
“您和七姐,真不认得吗?”
萧群回过神,看清了眼前站的是谁,点下了头:
“不认得!九小姐认为我该认得她吗?”
“云依不是这个意思……”
“她,生的像我一个故人,近看后才觉得不像!脾性完全不一样!”
他为自己的失态找了一个借口。
也的确不一样。
他的云沁待他,永远是温和可亲的,不像现在的她,这么冰冷难以靠近。
云依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认错了人,怪不得表情这么怪,忙软言细语的解释道:
“家姐生性倔犟,说话横冲直撞,还望殿下莫怪!”
萧群抬头望天,淡淡道:
“七小姐是九小姐的姐姐,云夫人又与我母妃有恩——不看僧面,看佛面,岂会怪责。”
云依听着满心欢喜。
萧缙暗自冷冷一笑。
他如何会去怪了她,这世上,他能怪任何人,独独不会怪她。
云沁,六个月了,你既没有来找我,也没有质问我,你无声无息的就这么将我摒弃在你的世界之外,你好残忍。
真的好残忍。
这么多年来,你是我活着唯一的一道光。
你怎忍心将最后一丝温暖全部收了回去,将我孤立在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里。
***
当天云沁入住燕楼,晚上,老太太让人摆了一桌洗尘宴,在堡里的那几位都到了,大夫人,三哥,六姐,八弟,九妹,十一妹等,姬妾们也到齐了,便那个大腹便便的新姬也被请了来。父亲没到,办事未归。老太太喜欢热闹,招呼所有人齐聚一堂。
宴上,老太太不住的问云沁这些年过的如何,云沁并没有将自己的过去一一坦露,但道日子还过得去,只是一处地儿一处地儿的流浪,有点累人。
在别人眼里,这种日子自不是人过的,会理解为:她这位千金小姐是受不住外头的辛苦,才回来的。
人的想像力就是这么的带着个人主观意识,尤其是在看到囡囡面对美味佳肴时所露出来的那种垂涎三丈的眼神,以及吃起来狼吞虎咽的模样,那些人一个个看她们娘俩的眼神越发的异样。
云沁笑笑,并不以为然。
夜里,云沁和母亲睡一床,小囡囡睡在她们中间。
临睡时,她与母亲说话,囡囡在床上蹦蹦跳跳,这样一个光景,一直是云沁盼望的家的天伦之乐。
在母亲面前,云沁绝口不提自己的事,待囡囡睡下后,方轻轻问母亲:
“身体怎弄成这样?这毒,谁下的?”
燕娘侧卧着,脸上本是含笑,因为这句话,笑意淡下,眼神一闪,似有回避之意,抚着她的丝发,轻轻道:
“我原是活不长的。谁下的,不重要!”
“怎会不重要!”
云沁支着下巴,一边给囡囡打扇子,一边说:
“母亲,这世上有什么比命还重要的?”
“有的。比如六年前,你会为了肚子里的囡囡不顾一切。”
燕娘脱口了一声,却又马上打住,转开了眼,说:
“弗儿,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云沁凝神想了想,似乎嚼出了那么一点味道,可能还跟她有关:
“母亲,您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瞒着我?”
“没有!”
燕娘神情平静的摇头。
“那为何不肯说?”
“没什么好说。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母亲!”
“弗儿,别尽顾着说娘的事,为娘最最担忧的还是你——说句大实话吧,你与逍儿的婚事,可有什么打算?为娘可不觉得你回来是有履行婚约的打算的。”
话题被岔开。
这回,换云沁沉默。
燕娘等了半天,没等到话,眉心紧了紧:
“你果然还是无意这门婚事,你父亲却是铁了心要将你嫁过去的。这可如何是好?”一顿又叹:“说来,你到底是生养过的人,让秦家失尽颜面,真要嫁过去,只怕也没有什么好日子可过,为娘也觉得不妥,可你若不嫁,唉,你父亲必不能容你。你与囡囡,以后何以为依?”
说着说着,那忧心之色,自然而然的表露了出来。
在燕娘看来,云沁的人生已经在六年前尽毁,如今,她再没有好日子能过。这个慧黠的女儿啊,日后可还有好日子能过?
她伸手抚着女儿的头。
云沁枕了下来,拥着囡囡,一起依偎在母亲的臂湾里,微笑:
“母亲,放心,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人活在世上,不一定非得依附于人,女人没有男人,照样能过的好好的!”
“胡说。女人,怎离得了男人。女人天职是为男人生儿育女,男人的天职是养家糊口。女人想有一个好归宿,就得找一个有能力的男人……”
额头被轻轻点了一下。
云沁不与母亲争辩,她是那种被传统礼教束缚了灵魂的女子,这一生,再也走不出来了。
母亲爱父亲,因为爱,而变的卑微,甘愿成为他从多女人中的一份子,整日守门望夫。
这是她眼里的女人本份,却不是她云沁可以容忍的。
“弗儿,囡囡的父亲,是怎样一个男人……”
终于,母亲还是问起了那个男人,这一次,不似以前那般充满恼恨,而是平心静气的,是一种本能的好奇。
云沁想了想,轻轻道:
“他,很优秀,很出类拔萃。”
这样的赞誉,令燕娘惊讶:
“比阿逍还好?”
“母亲,他们一样的出色!”
燕娘睁着眼,不语,似乎在想象,那该是怎样一个令她女儿另眼相看的男子。
“你逃婚是为了他?”
“嗯!”
“他也喜欢你的是不是?”
若不是喜欢,这个骄傲的女儿如何会这么的死心踏地。
云沁没有迟疑的点头:
“嗯!”
“那他人呢?若他够出色,为何没来提亲?为何将你置于千万流言里?为何……”
燕娘对此有不满,那男人既然可以与秦逍相提并论,就该好好照看她,守好她,为何让她吃了这么多的苦,应该陪着她们娘俩风风光光的回来才是!
“母亲,他死了!”
她轻轻的说,声音有点飘渺。
燕娘瞪大了眼,终于明白了女儿身上那一抹隐隐约约的悲伤来自哪里?
尘世间最痛苦的是,莫过于明明深爱,却已身死;明明相爱,却不相识;明明想爱,却不能爱……
“能与为娘说一说么?”
这孩子啊,到底在外头承受了什么?
燕娘不禁用自己弱小的手臂,将女儿拢的越发的紧了一些。
“母亲,伤口有点疼。不说了好不好?那已经成为过去。以后,我只想陪着囡囡健康的长大,陪着母亲,走过每一个黄昏。自然,那些曾害我们的人,我自也不会让他们好过……他们不让我好日子过,他们也休想有安稳睡觉的时候!”
最后一句,咬字是那么的沉重。
燕娘睇着云沁秀致的脸,这个孩子,与六年前,已完全判若两人,平静的表情下,藏着一股强烈的复仇的力量,这是怎么了?
“那婚事呢!”
她轻轻的问。
云沁闭上眼,亲了亲囡囡粉粉的脸,叹息道:
“不会有大婚之礼的!母亲,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左右我的命运!我谁也不嫁!”
这个时候的云沁,并不知道,她的姻缘,注定不平凡,并在未来的某一天还将引来一场天下大乱。
两个男人,将为她搅乱整个时局。
他们争天下,他们争美人,那牵扯了几世的宿缘,将在今生作一个了断。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