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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极扶着门,手紧了紧,“大约是还没酒醒……”
”莫不是上次风寒留了后遗症,那次你还呕了血——”
“无碍。”
又重复了遍这话,玄极摆手匆忙离去。
……
羽林卫伴随人族领袖入主皇宫,暂时落脚于离主殿不太远的原狐族赤尾军都督府——这赤尾军原住址前面是一排排的大院子供人起居,后面是一大片空地作为训练校场,入主皇宫时,羽林卫总旗郝易翔一眼就看中这风水宝地,打滚赖地跟青玄预定了这地方……
青玄很是看好郝易翔这位青年俊才,就觉得他当自己的妹夫很合适,一来二去自顾自有了”看自家人”的自觉,便答应了下来——
反正玄极从来对这种“徇私舞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前只对练武有兴趣,现在能惊动他老人家的事还多了个花眠,仅此而已。
言归正传,今日,这荒废了一段时日的校场终于热闹起来。
一群小伙子热热闹闹聚集在校场这边,层层叠叠,房顶上,树杈子上,甚至晾衣绳上麻雀似的一排排站满了勾肩搭背的人,他们伸长了脖子,每个人都特别兴奋地看着站在校场这端最前面的人——
只见她一头微卷长发齐腰,头发挽起一半扎成个小揪,巴掌大的脸蛋上有挺翘的鼻尖和精致的小嘴,垂下眼时,那眼睫毛长得和蝴蝶翅膀似的……
最妙的是她很害羞,一直都垂着眼,他们盯着她的睫毛就挪不开眼睛,那一颤颤的仿佛颤在他们心头。
……犹如一锅臭豆腐在油锅里翻滚时忽然从天而降了一块刚磨好的嫩豆腐。
“你说,就她啊,一个姑娘哦!”
“……我说话大声点都怕把她给吓死,这细胳膊细腿的,你确定昨晚是她用箭指着咱们公……咳,陛下,还差点得手?”
“就她,错了我脑袋给你当球踢,我家大哥的同窗的媳妇儿的弟弟昨晚正巧玄武门当值,亲眼所见,呵——说得那叫个神乎其神,说这女人手中无须箭矢,箭如法术浑然天成,百发百中,威力惊人!”
“哇!”
“呜!”
“惹!”
“……我不信!”
“我不信的是敢用箭指着公子的人还能活蹦乱跳来羽林卫报道——嗷,你打我干嘛!”
“什么‘公子’,是‘陛下’!”
易玄极走到羽林卫督府校场,脚跟子没站稳,就听见昨晚他那点”讨好媳妇儿”的风流事迹一夜之间已经传遍整个皇城……
也不觉得十分尴尬,只是往那树下背手一站。
树上正讨论得开心的麻雀们顿时感觉到气氛不太对,闭上嘴低头一看,对视上那张棺材脸和冷冰冰的眼睛,顿时背上冷汗嗖嗖往外冒!
众羽林卫:“……”
玄极掀起眼皮子,扫了眼不远处的花眠,见她手上握着她那把精致长弓,在她远处,以现世计量单位约三百米处,平行立着连续五个靶子——
根据羽林卫的规矩,三百米开外,一箭射出,箭中第一靶心且穿透第二靶心,在第三个靶心留下印子,即为合格,所谓“百步穿杨”,不过如此。
而此时,花眠已经举起手中长弓。
站在人群之外,十分低调驾到的皇帝陛下并未出生阻止,也未引人注目,只是唇角翘了翘,手一摊:“弓。”
树上一只麻雀立刻跳下来,狗腿子双手奉上背上随身携带的弓箭。
与此同时。
只见不远处,那站在人群前的小姑娘终于打从方才开始第一次抬起眼,黑色瞳眸明亮透彻,仿佛有光——
她手中长弓拉圆,却不见弓箭。
那圆润如玉指尖在弓弦微微勒红,又泛白,众人屏住呼吸,睁大眼睛。
终于只听见“徵”一声弓弦破风之音,忽然半空中,有一道极速蓝光拖着长尾快速成型——手持弓箭那人唇角正要扬起,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正准备迎接奇迹!
这时候“嗖嗖”两声,几乎是同时从人群之后,两只更快的箭矢直接而上,目标却非箭靶子,而是那抹蓝光,再是“啪”地一声巨响,两支弓箭第一只直接被蓝光撞得粉碎,第二只再追上时,在蓝光碰到靶前,将蓝光撞得炸裂开来!
“呵!”
羽林卫中人不约而同傻眼,而花眠更是瞬间瞪圆了眼,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消失在半空的蓝光,稳稳立在那连根毛都没被碰到的靶,瞬间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回过头——
一眼就看见了,树下执弓而立的易玄极。
一时间气得胸肺都要炸裂:“易玄极!!!”
羽林卫一听当今皇帝陛下大名,顿时纷纷一个激灵哗啦啦跪倒一地,于是花眠和玄极就这样丝毫不受阻拦地互瞪——
“你干什么?!”
“羽林卫是要当真上战场的,你往这凑什么热闹?”
“昨晚我……你当我说、说着玩?!”
“你要上战场,我没说不让你去,你留在主帐里当个军师——”
“……我连《孙子兵法》都没看过!只知道三十六计走为上!”
“我又不嫌弃。”
花眠眼珠子都快瞪掉下来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说话不算话之人——气极了,拉弓,射箭,蓝色箭矢一秒后出现在半空,二秒后,五个靶子多米诺骨牌似的接连倒下……
五个靶子,中央红心皆是一气呵成的小洞。
箭矢却不见踪影。
众人再次看呆了眼。
花眠手掌一翻,长弓消失,手狠狠一指那五个靶子,转向郝易翔狠狠等着他:“郝总旗!”
玄极背手而立,十分淡定:“他敢。”
郝易翔:“……”
放过我放过我。
接下来又是玄极与花眠的眼神战争,,嗖嗖凉风中,战争结束于花眠终于使出杀手锏,只见她眉间忽然一松,抬起手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正好在这边一天一夜,时候不早,我妈该着急了,那我回现世了,拜拜。”
玄极脸上的严肃与绝不动摇跟着一愣。
花眠撂了下头发,黑发飞扬之间,转身就走。
玄极扔了弓,三步一跃而起,稳稳立在她跟前,阴沉着脸。
……
当夜。
树上麻雀再聚首,目送那心满意足地拿了羽林卫腰牌后,迅速羞涩状退下的小姑娘,皆叹白日所见所闻,恍然如梦。
世间一物降一物,古人诚不欺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