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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避难所世界正开始重建令自己心情愉快了不少,再想想前两天跟赛琳正式告别时后者目瞪口呆的样子,以及小姑娘艾露连蹦带跳嚷嚷着要去天神锻炉上帮天神烧炉子的情景……心情就更愉快了。赛琳似乎有兴趣来影子城居住,但她还是想等艾露成年之后再谈这件事,我尊重她的选择,但是过两天还是可以把她们接来影子城游玩几天,也算让这生活艰辛的母女俩能提前享几天清福吧。
我呼了口气,将思绪从略有些不着边际的琐事上收拢回来,抬眼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女性:黑发黑裙,气质沉稳,身旁还放着一个巨大的黑箱子,正是深渊希灵。
“你真不打算去跟那些精灵见见面?”我看着眼前的昔日死敌,今日……算得上盟友的女性,“他们等了你七万年,精灵三族最老的一代人还记着你。”
“他们已经把任务完成的很好,我和他们之间的约定已经结束并且没什么后续事情,所以这种见面没有意义,”深渊希灵的语气平淡,波澜不惊,“无意义的事情最好少做,浪费精力。”
我笑了笑:“倒还真是标准的希灵式思维,珊多拉五年前跟你一样。”
“我相信她现在也一样,这是希灵使徒的天性,改不了的,”深渊希灵摇摇头,“而且对那些精灵……见面又能如何呢?他们还记着我,我却不记着他们,我不觉得跟一群陌生人有什么好说的。”
“你倒是把自己的记忆清除的一干二净,我们把整个深渊区所有数据库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当年对那个世界的庇护记录,”我无奈地扯着嘴角,在数据终端上飞快地翻阅着一份份报告,“结果现在麻烦出来了——谁都不知道你当年塞在天神锻炉里的那玩意儿到底是个啥。话说你至少告诉天神锻炉一声啊,你明知道自己把避难所大门关上之后就要清除自己的记忆,怎么就不知道把储藏库里那些东西的真相保存在别的地方呢?后人会很头大好不好。”
在关闭避难所之后,深渊希灵为了防止自己或者其他被污染的使徒反过头来摧毁自己刚刚建立的防护层,便采取了一个釜底抽薪的预防措施,那就是把避难所世界的所有资料从数据网中删除掉,现在看来这删除真是干干净净:当知道深渊区深处有一个洁净世界的时候深渊希灵比我们还惊讶呢。然后问题就出来了——连她也记不起自己当年交给天神锻炉的东西到底是干嘛的了。
深渊希灵揉着自己的额角,似乎她真的需要用“大脑”来思考一样:“我不觉得自己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事实上我宁可相信自己当年确实把储藏库的秘密告诉了天神锻炉的主机,只不过后者自己给忘了,或者当年她压根没听进去。”
我想了想,忍不住额头汗下:“你还真别说,这真有可能,维斯卡制造的那帮神经病啊……”
我跟深渊希灵史无前例地有了默契:提到那个神经不正常的AI时,俩人同时低头叹气。
“总之只能交给塔维尔跟她的科研团队了,但愿他们能尽早搞明白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我看着深渊希灵的眼睛,“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个人有什么看法——关于那个奇形怪状看着跟一大堆冰淇淋球似的奇怪玩意儿。”
“你的形容词还真多,”深渊希灵坐在沙发上,一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身边的黑箱一边说道,“个人猜测么……我不擅长这种形式的思考,但确实有些想法,我同意你说的——那设备不像帝国造物,很可能并非我当年制造,而是我从别的地方得到的,非要说的话……我怀疑它和‘对岸’有关,原因有三:首先当年帝国行将崩溃,我在最后时刻拼尽全力保存下来的东西必然是极端重要的,那刨除帝国财产之后似乎只有对岸造物才有这种价值;其次那东西的技术水准显然相当高,你不是说它有转化深渊的力量,甚至净化了那些星环碎片么?这种东西放到现在都是神族和帝国的顶尖技术,当年帝国附近没有这么先进的第三方文明,所以我怀疑它来自对岸;最后第三点……我在虚拟环境中试着再次把自己置身于当年的情况下,想看看自己在那般绝境中会作何选择,然后我发现自己最挂念就是让‘后来人’可以知道‘对岸’的存在,并且知道架桥的事情。这件事在我心目中甚至和帝国一样重要。”
深渊希灵最后叹了口气:“当年那种情况下,我根本不敢确定有多少帝国火种可以幸存下来,所以我保护下来的遗物不仅仅是留给幸存者的,神族也好,另外一个强大的凡人文明也好,总之不管是谁都可以,只要能意识到虚空大灾变并且把桥架起来就可以——或许天神锻炉里的遗物就是为了告诉其他人‘对岸’的存在吧。”
听完深渊希灵这番坦言,我无言地沉默片刻,随后换了个话题:“说起来这次倒意外解决了另一个问题——树精灵们终于知道自己母亲树的‘返航记忆’是怎么回事了。”
“树精灵?”深渊希灵抬起眼皮,“我对他们兴趣不大,不过听你说说也无妨。”
“其实绿星真的没有返航,母亲树的航行记忆是幻觉,虽然说起来挺奇怪,但那株植物确实会产生幻觉,”我笑了起来,“当年树精灵不是分两批逃亡么?第一批在绿星上,第二批就是没能跑掉被困在避难所宇宙的,母亲树在冲出帝国区的时候知道了第二批逃亡部队没能成功脱离的情况,虽然之后的具体机理还不清楚,但那株植物抑郁了,然后因为强烈的抑郁症产生幻觉,它开始脑补自己返回帝国区大杀四方并解救其他精灵的情况……就是这么回事。”
饶是以深渊希灵这等人物此刻都目瞪口呆起来:“……一棵树,它抑郁了?!而且还会脑补?你确认这调查结果没问题?”
“反正树精灵交给我的报告上是这么写的,”我举起手中数据终端,“绿星树精灵和避难所树精灵不是团聚了么?两方各有一批老头老太太昨天下午进行了热烈友好的聚会,在其中三分之一的人心脏病发被送去抢救之后,剩下三分之二决定去找母亲树祈福,并且告诉母亲树‘游子团圆’的好消息,然后……嗯,报告上写着呢,有一个精灵老者听到了母亲树的呢喃并将其翻译出来,终于揭开‘返航记忆’的谜团,在场所有精灵短暂讨论,共同通过了今后加强关注母亲树心理健康的决议。”
深渊希灵愣愣地听完,表情有点古怪:“这……连一株植物都要有这么复杂的感情,凡人种族的世界真是不可理喻。”
“多接触接触你口中的‘凡人’世界吧,让你惊奇的事情还多着呢,”我终于把手头报告处理完毕,伸着懒腰站了起来,“话说你为什么一大早就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
这个问题我憋好几个钟头了,现在实在忍不住才问出来,要是别人出现在这儿还则罢了,哪怕小泡泡过来捣个乱都算正常情况,但深渊希灵一大早赖在我的办公室是个什么情况?她一来不像这么闲的人,二来……怎么说她也是深渊区的现行统帅(而且重新变成了唯一统帅)吧,这么一位人物坐在办公室跟自己聊闲天,我都快别扭死了。
深渊希灵看了我一眼,张嘴把我吓了一跟头:
“来看看你自爆之后有没留下后遗症之类的东西,毕竟你是我逻辑上的亲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