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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却是丝毫不显,苦笑着说道:“伯爷折煞吾等了,先前之事,是我刘家不对,您若是心中有气,有何条件
不妨直言。刘家顺民,伯爷代替陛下镇守淮安,便是吾等效忠之对象,无论您有何要求,刘家必定遵从便是。”
这等于是代表刘家表态。
从今以后,刘家就以您马首是瞻,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朱振心中有数,呵呵一笑:“淮安刘家,乃是刘光世之后,与吾那恩师刘伯温,又分属一家,本伯岂敢唐突?恩师在应天,忠心勤勉,世人皆知,乃是吾辈后进之楷模,是以本伯自然愿意与刘家亲近。更何况因为本伯没有照顾之周,连累刘兄声名败坏,心中难免
歉然愧疚,一直想要找个机会补偿,以表心意。”
刘家家主默然。
话语之间牵扯到了刘渠,刘家家主不好直接代替,这是失礼的表现,毕竟刘渠就坐在一旁,却始终一言不发,于理不合。
他便看向刘渠。刘渠坐正了背脊,抬头直视朱振,神态未有异样,似乎所有的不甘都不翼而飞:“伯爷言重了,追根究底,此事乃是在下一时鬼迷心窍,冒犯了伯爷。所受之责罚,皆是罪
有应得,幸得伯爷宽厚,方才保住项上人头,已经是不胜惶恐,不敢有一丝怨言。”
刘家家主吁了口气,他还真怕刘渠咽不下这口气,跟朱振对着干……
王家兄弟则偷偷撇嘴,先前不是还一副恨不得将朱振宰杀的模样么?当着人家的面前,不还是乖乖的伏低做小,装什么清高烈性!
朱振闻言,微笑道:“当时不过是逢场作戏,事后本伯没做好,确实是本伯部队,刘兄当真不记恨本伯?”刘渠坦然道:“说实话,起先的时候,心中确有几分怨气,毕竟一生之抱负付诸东流,有些想不开。不过在下也明白,若是易地而处,在下的手段怕是要比伯爷还要暴烈几
分,现在的结局亦能坦然接受,心中绝无怨恨。”
这话其实还真就是刘渠的真心话……本就是他想要谋算朱振在先,被人家计高一筹反过来谋算了,有什么好抱怨的?而且,事后的流言,也是其他的世家发散的,与人家刘家也没有什么关系?谁都知道,前
些日子,盱眙县伯出海打渔去了。
只是声名败坏,他只是一时有些不能接受而已。
一生的抱负,锦绣的仕途,就这么一朝尽丧,怕是任谁也无法坦然接受……
朱振倒是颇为意外,见其说话神态不似作伪,而且也必要作伪。有刘伯温这尊大神摆在哪里,就算刘渠对自己言语不敬,难道自己就真能把他如何?
如此一来,自己的计划是不是可以有一些转变,能够将刘家更彻底的拉入自己的阵营当中?
稍作沉吟,朱振笑道:“若当真如此,本伯不妨送刘兄一个前程,不知刘兄如何?”
刘渠一愣,脱口道:“你说什么?”
前程?
在下都这般声名狼藉了,你还敢用我?
刘渠有些愠怒,老子已经表现得如此乖顺了,你还要消遣与我不成?
就连一向稳重的刘家家主神情都有些不豫。
刘家对你表示尊重,可不是让你随意消遣的,刘渠已经落魄如此,何必还要咄咄相逼,伤人脸面?
朱振却似乎未察觉到刘渠和刘家家主的愠怒,直言道:“本伯的淮安水师大营,尚缺一位西席,不知刘兄可否屈就,襄助本伯打造出一支纵横七海的无敌舰队?”
所谓西席,大抵类似于赞画、幕僚之类的存在。刘渠终于忍不住,瞪着朱振怒叱道:“伯爷!在下已经声名狼藉,为淮安子民所不齿,在下知道伯爷威风赫赫,可就算您再威风,难道抵得过悠悠众口不成?刘某虽然有错
在先,但是已经收到责罚惩处,伯爷却依旧咄咄逼人,真当刘某好欺不成?”刘家家主心里一跳,虽然对朱振亦有不满,却不料刘渠的言语如此直接,赶紧说道:“吾兄临行之前有言,要吾等尽可能的配合伯爷,可也并不是说便能任由伯爷讥讽调笑
!”
将刘伯温和整个刘家都抬出来,唯恐朱振翻脸……
谁料到朱振丝毫未曾恼怒,反而微笑道:“二位当真是当局者迷,淮安子民讨伐刘渠,可那又如何?正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本伯的任命,谁又敢干涉?”
政事堂的结论,本伯自然不可能推翻,但是政事堂的职权范围,只是在全国的军政两界,若是跳出这军政两界,就算是政事堂也无权干涉。”
刘家家主奇道:“伯爷就不怕悠悠众口吗?”朱振笑道:“操纵民意,确实是世家的本事不假,但是朱某未必比世家差到哪里去!况且,在朱某手下当差,若是真心实意与民为善,日久天长,百姓莫非见不到真心?你
真的以为天下百姓都是傻子吗?”
刘渠双眼陡然亮起!
若朱振真心实意的重用自己,自己踏实的为他做上几年事情,日久天长,自己的名声的污点虽然不一定能彻底洗刷,但是举起大拇指来一句痛改前非还是可以的。
淮安水师的西席……
就算不是水师当中的二号人物,起码也可以影响朱振的角色,不仅仅可以庇佑家族,更可以满足自己做一番事业的欲望。
更何况朱振年轻气盛,心怀大志,将来势必成为红巾军北伐的主力之一,自己追随他,发展前景必然广阔!
与其待在家里发霉、生无可恋,何妨去水师闯一闯,或许与朱振主仆一场,能够闯出一番成就呢?刘渠一颗心豁然跳动,仿佛有一种重生的喜悦和憧憬,扭头看向刘家家主。他自然知道若是自己加入水师,将会意味着刘家全无保留的站到了朱振一边,起码外界的看法
会是如此……
那就是与整个淮安世家站在了对立面!
如此举动,定然引起淮安的轩然大波,所产生的后果不可预料。而朱振此举的真正意图也不难猜测,就是要分化瓦解刘家和淮安世家的联盟!
可刘渠真的不想就这么无所追求、生无可恋的遗憾终生……
刘家家主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朱振的这个举动,无论是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都算是给刘家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按照家族的立场来说,是应该拒绝的,但是从情感来说,刘家家主却说不出拒绝的
话语。
刘渠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哀求,那是一种频临绝境而又起死复生的渴求……
刘家家主摇头苦笑,看着朱振说道:“伯爷,您这是给老朽出难题呀……”
朱振淡然道:“时间安得双全法,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言罢,他给刘家家主留出足够考虑权衡的时间,将目光转向王家兄弟,开门见山道:“本伯打算在朐县建立数座盐场,只是既无人力亦无精力,不知贤昆仲可有兴趣参与?
”
王家家主愕然道:“何谓盐场?”朱振说道:“本伯在原有晒盐的基础上,更新了技术,只是所需场地和人工却是不少。本伯体承圣恩,事务繁杂,既要建设军港、船厂,亦要筹建市舶司,因此并无富裕精
力打理盐场事务,若是贤昆仲有意,可以加入进来,利润自然是不会少的。”
王家对视一眼,沉思不语。对于这个所谓的“盐场”能得到多少利润,二人是绝对不怀疑的。朱振“财神爷”之名可不是浪得虚名,那是一桩桩一件件足以传诸后世的经典手段所造就的。若是单论敛财
之术,可以说当世之人无出其右。可是与刘家的顾虑一样,朱振就是要用海量的利润来拉拢王家,分化淮安的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