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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闷,她竟然也觉得可以理解,于是款款地“哦”了一声,退后两步,不说话了。
柳安最近确是当真忙得忘了其他。
寒铭抵死都不承认自己做过“通敌叛国”的事,还一直反咬上官绣冤枉他,吵着要见曲飞泠。曲飞泠不肯见他,他就口里花花,说是柳安假公济私,不让他将冤屈上达天听,简直让柳安无言以对。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再一次和上官绣碰头的时候,柳安于是提及了这件事。
上官绣冷哼道:“他这是仗着自己身上还有世家的身份,刑不上大夫,不能对他上刑逼供,所以有恃无恐呢。”
她手里扣着茶盏,道:“我明日便入宫见陛下,请陛下开了这个恩典,让寒铭尝尝苦,他就不敢再这么不说实话了。”
柳安沉吟了一下,“这可不是个什么好主意。”
他分析道:“——你现在开了刑上大夫的先例,那些老世家怎么想?你现在也才回京不久,又是要跟寒家那边断绝关系的模样,日后也就剩下你和寒霜两人,没有世家的支持,就算陛下顾念着从前的情谊,但终究也不长久。这事儿真要求‘恩典’,我去,总归我也是从平民状元上来的,世家的事,从来都跟我没有什么关联。”
上官绣好不容易跟他团聚,怎么可能让他去冒险,连忙又要说话。
却冷不防一旁的寒霜开口说道:“——说起来,跟寒铭当年沟通的那个北狄的王爷,是不是还活着?”
柳安拧了拧眉,“——你是说,屠支王?”
寒霜点了点头。
柳安道:“——那倒是还活着,因着屠支王当年的功劳,他现在在北狄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只是他现在已经退位让贤了,明面上没担职位,但暗地里,倒还操纵着北狄的政治走向,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他看向寒霜,“——怎么把主意打到他头上去了?”
寒霜顿了一下,“——知道他活着就好。我这里倒是有个主意,就是需要借‘屠支王’一用。”
柳安和上官绣齐齐看向了她,“哦?怎么说?”
寒霜于是向前凑了凑,低声说了自己的打算。
她道:“——这法子也就是我临时想起来,毕竟没有什么比寒铭亲口承认更重要了,虽然有些胜之不武,但对上寒铭,我也委实不想做个君子。——只是这事儿难就难在要找到这个‘屠支王’,而且要知道寒铭同屠支王的一切,否则楼了马脚,就是功亏一篑。”
——这事儿柳安和上官绣心里都门儿清。
二人垂眸想了一会儿,三人便凑在一会儿,将这个主意一一完善了。
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柳安整个人都高兴极了。尤其是想着老师的大仇终于得报,上官绣也安然无恙,他心里的欢喜就一阵一阵地溢出来。
他不自觉去了竹里馆点了一壶上好的酒,便坐下来一个人慢慢地品着。
酒水入肠,唤起了诸多往事。
他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老师,看到了他从前和上官绣一同听课的日子。那个时候多自在啊,赌书泼墨,闲愁都少有。
他抱着酒壶,生平第一次有些不愿醒来。
他和上官绣一起看书,相互说着典故,然后再说出那典故出自架上哪一格,那本书,哪一页。他们的记忆力不相上下,玩这种游戏常常胜负难分,能够胜出三四分,已是十分高兴。这种事,旁人看来大概枯燥无味,但对他和上官绣而言,却偏偏是书中黄金,文中美玉,欢喜得不肯放手。
那个时候啊,那个时候啊……
他倒了酒水饮下,觉得有些醉了。
一旁的小厮见他神态有些不对,连忙唤了一声,“公子?我们回去罢。”
柳安放下了酒壶,顿了一会儿,说道:“好。”
他喝醉酒倒也不闹,走路甚至都和平时一样,夜风吹过来,倒也凉凉的,很有几分舒适。
他没有上马车,慢慢要走回自己的宅子。
京中的夜晚灯火通明,路上的行人不多,面上却都带着欢喜。柳安的目光从这些人的面上扫过,心态竟然少有的平和。
——这种感觉,从老师去世,上官绣身死之后,就再没有过了。
他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宅子。
却在门口顿住了步子。
他偏着头看着自己宅子门口立着的那个人,看了良久,才有些疑惑地唤了声。
“寒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