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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心里再怎么抗拒,顾采宁还是发现,她的心情已经越来越受到高风的影响。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她心里有些发慌——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万盛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陈旭冉耳朵里。拿到万盛递过来的针筒的用途,他也顺便得到了万盛离开高风家的消息,陈旭冉冷笑了声:“小地方出来的人就是没用,才这点小惊吓就受不了了。高风他们不是故作大度的说不追究他的责任吗?要是换做我,我就是不走,我倒要看看他们这份宽宏大量能装多久!”
宋大公子则是随手将那支花了一百文钱买来的针筒给扔到地上。眼看针筒啪嗒一声摔成了一地碎片,他才扯扯嘴角:“搞了半天,他们折腾出来这个东西就是为了给蛇洗牙的!这群人真是吃饱了撑的,就为了多弄点蛇毒,居然还花了那么多心思,还有那么多钱折腾出来这玩意!”
陈旭冉看着被扔到地上的针筒,他眼中划过一抹心疼。
“照这么说的话,他们是真打算把养蛇当做一项事业来做了。”他慢条斯理的道。
“那还用说?你也不看看他们现在都已经靠那些蛇赚了多少钱了!甚至就靠着几条小小的蛇,他们还结交上了省城里的西宁侯府,就连知府大人都不放在眼里了呢!”宋大公子酸溜溜的道。
这几句话又仿佛几根细针狠狠扎在陈旭冉的心口上。
“对了,那天他们夫妻进去知府大人府上,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你的人查出来了吗?”他轻声问。
“没有!”宋大公子立马沉下脸,“我的人请了府衙里的人喝了好几顿酒,也没从他们嘴里掏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现在我就知道知府大人的两个姨娘闹起来了,一天到晚折腾得乌烟瘴气的,还有他的几个儿子也动不动就掺和进去。看样子,似乎是大家伙都很不满意知府大人偏疼最后娶进门的那个小妾还有她的儿子,现在合起伙来对付那母子两个呢!因为这事,知府大人被折腾得一个头两个大,处理起公事来直喷火,谁又还有心思去向他讨教私事?那不是吃饱了撑的,纯粹主动送上门去找死吗?”
“是这样吗?可我总觉得,知府大人小儿子的病和高风夫妻俩脱不开关系。”陈旭冉低声道。
“反正,现在我是打听不出来什么新消息了。你要是还想打听的话,就等来年去省城参加秋闱的时候自己打听吧!我等着你给我传来好消息哟!”宋大公子阴阳怪气的道。
听他的口气,分明就是不信陈旭冉能打听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陈旭冉听了,他只是眼神微暗,脸上却依然漾着一抹浅笑:“那你就等着来年听我的好消息好了!”
“好啊!”宋大公子敷衍的点点头,却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
陈旭冉见状,他也只是垂下眼帘,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收买人手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但针筒的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
待到取毒师傅带着这一批干净且大量的蛇毒回到镇上,李师傅亲自主导着大家伙将这些蛇毒研制成蛇药后,他就匆忙的赶到了双柳村。
“高娘子,你这个注射器到底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他手里拿着取毒师傅带回去的那支注射器,脸上依然慢慢都是欢喜。
顾采宁摇头。“我忘了。好久之前了,只是当时觉得这个东西有点意思,以后或许派的上用场,我就把它给记在了脑子里。”
她这话不算假。以前出外作战的时候,他们都要随身带着一些急救的用具,其中就有几支针筒。而且在很多极端情况下,这些针筒也的确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每次使用完了的针筒,她都会搜集起来带回去,有空的时候拿出来把玩一通,时间一长,就把注射器的构造给摸得一清二楚,甚至在外头她都能用废旧的玻璃桶自制出来一个注射器!
只可惜,现在这个时代工艺还太落后,高精尖的针头一时半会还做不出来。但也好在,她现在只需要针筒就够了,针头一时半会并不需要。
“原来是这样啊!”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李师傅一脸失落,“我本来还想说追本溯源,找到做出这个东西的人,我也想借这个东西用一用呢!”
“您要这个有什么用?”高风忙问。
“你们不是用这个东西来给蛇清理毒牙的吗?我看这每次射出来的水量都不多,但劲头倒是不小,可以拿来给病人清理伤口用,这可比用毛巾沾湿水清理起来方便多了!而且我看着个东西十分小巧,应该也可以拿来给小孩子喂药。寻常我们用的鹤嘴壶太大了,好些孩子看到都吓得直哭,喂进去嘴里也哭得吐出来。这东西小点,孩子们应该接受度也能高一点。”李师傅忙说道。
原来如此。
顾采宁暗暗点头。
果真每个人看东西的用途,都是从自己的行业角度出发的。原本她弄这个注射器的目的是为了给毒蛇清洗毒牙,可李师傅却立马就从上头看到了给病人清理伤口以及给小孩子喂药的用途。
那么,要是换做张元立,他是不是又能想出其他的用途来?
这个注射器能发挥出这么大的用处,也是她所始料未及的。不过,能给这世上的人带来好处,那就是好的。
顾采宁立马说道:“这个是我从一本不知道从哪淘换出来的。既然都写在书上了,那就是用来传播,意在给所有人都知道。所以您既然机缘巧合知道了这个东西的存在,那就大可以拿去用。本来您也不是用它来牟利,而是给镇上的百姓们治病。那么想必钻研出来这东西的人知道了,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是吗?”李师傅还有些不自信。
但顾采宁和高风双双点头。李师傅想了想,他也的确是太喜欢这个注射器,他也就一咬牙:“既然找不到钻研它出来的人,那我就厚着脸皮先将它用了吧!什么时候原主人出现了,我再根据这些针筒使用的次数,还有赚到的钱,分红给他好了!”
顾采宁连忙点头,就又从家里拿了几支针筒送给他。
李师傅如获至宝,赶紧捧着回去了。
回头张元立得知了这个消息,他赶紧也过来了。
“我发现这个东西的用处了!我可以拿去给醉仙楼的帮厨们清理那些小东西啊!还有其他铺子里一切犄角旮旯,寻常扫帚进不去的地方,拿它来洗再好不过了!以及你们家里的那些小蛇小鸡小鸭什么的,生病了不肯吃药的,也用它来灌,正好合适!”
他一面说着,一面用力一拍手:“越想越觉得这个叫注射器的东西很有市场啊!不行,我得把那个吹玻璃的叫回来,让他给我吹上一百二百只的再让他走!”
“可是这个注射器不是我们钻研出来的,所以你不能靠它囤积居奇。”顾采宁立马说道。
“你放心好了,我是那样的人吗?”张元立爽快的点头,“虽然我想赚钱都快想疯了,可我也不是什么钱都敢往手里捞的。我只是听到保和堂的李师傅这么说了,突然觉得这东西在医馆里的用处的确很大,那么接下来肯定会越来越多人知道它的好处,自己也想弄到一两只。可这世上现在会吹这东西的五根手指头数的出来,等他们要去找的时候那些人还不知道去哪了呢!那我就不如趁机自己囤上一批,回头有人要的时候我卖出去,也就当做是多交上几个朋友了。当然,价钱我肯定会卖的比成本稍稍高上一点,多少给自己赚点辛苦钱。”
看他这架势,分明早就已经把一切都计划好了。
顾采宁也就颔首。“你只要能说到做到就好。”
“我的人品,你们还不放心吗?”张元立立马挺起胸膛,一手将胸脯拍得啪啪作响。
亏得那吹玻璃的师傅还没走出去太远。张元立赶紧将人给请回来,让他又吹了二百只针筒出来。
这次因为吹得多,一只针筒师傅只收了十文钱。
而等吹完针筒后这师徒几个走了,保和堂里的那几个针筒却已经派上大用场了!
乡下人干活,一旦被锄头镰刀什么的割伤,伤口多半又深又长,泥土草屑渗进肉里,怎么都清理不干净。可是现在用了针筒之后,清洁效率就大大提高。伤口清洗干净了,再上药包扎,好起来就快多了,也避免了伤口化脓、恶化的危险。
还有小儿病。小孩子不懂事,看病的时候不配合,吃药嫌苦不肯吃,那都是常有的事。每次只要有小娃娃来看病,大夫都忍不住发愁。可是自从有了针筒,给小娃娃看病那就容易多了!
一时间,保和堂里的大夫都被乡亲们称作是神医!
其他医馆的大夫们听说后,纷纷过来取经。在李师傅的教导下,保和堂的大夫们可不敢将针筒的存在藏着掖着。反倒只要有人来,他们就大力向对方推荐针筒,而且手把手的演示针筒的用处。
其他人见状,自然也想方设法的想弄到一支。
这个时候,保和堂的人就向他们指路——张家旗下的铺子里有卖的!
于是乎,经过保和堂的力荐,张元立手下那两百只针筒很快就被东山县里几十家医馆一抢而空。好些后来的人都没抢到!
他也的确没有叫高价,只是一只针筒卖了二十文而已。
这个价钱普通人家买不起,但开医馆的还是能掏得出钱来买上三两只的。
慢慢的,保和堂就成为了医药界内人人口口相传的注射器的发源地。尽管李师傅和刘掌柜拼命的解释这个和他们没关系,可大家又哪里肯信?
一时间,保和堂在整个东山县里都声名鹊起,甚至还有县城里的人特地来保和堂请神医治病的!
至于张元立,他则是借着着这些针筒小赚了一笔钱,又再次打响了自己义商的称号。
毕竟,随着后来上门来买针筒的人越来越多,他也没有涨价,依然是二十文一个。好些富贵人家看中了针筒的用途也来买,不管卖多少个,他还是这个价钱,一文不多要。
对于他的这个义举,大家自然赞不绝口,好些读书人都还写文章夸他了!
这个结果绝对是他们所始料未及的。但是,能有这样的成果,保和堂的刘掌柜和李师傅都高兴得不得了,他们顿时都将顾采宁和高风视为福星。接下来只要有人来向他们请教,他们都会大力向对方推荐高风家的毒蛇以及蛇毒。
如此一来,高风家里的毒蛇不止卖到观音镇,连同附近的镇上、还有旁边便成立都有人开始用他们的毒蛇和蛇毒制药了!
现如今,只要到了取蛇毒的日子,好些医馆的人就会来高风家门口排队,等着高风他们取完蛇毒出来分给他们一些。
小范围内,他们这一户养蛇人家也彻底站稳了脚跟,也打响了名号。
一转眼,又几个月过去,地里的稻子熟了。
高风和顾采宁不用说,又花钱请了乡亲们来帮忙将稻子收割起来,脱粒,晒干之后再一袋一袋的装起来。
有了去年的经验教训,他们今年格外小心。其实不止他们,其他乡亲们也都小心谨慎得很。晚上黑风还主动带着村里的狗去地里守着。所以一切顺利,一直到村里人都把稻子收完了,交完赋税,留下口粮后多余的卖了钱,大家才齐刷刷松了口气。
然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夜半时分,村里又起了一场大火。
这次的大火并不是点在地里,而是正正好就在村子里!
当火烧起来的时候,村里的狗就大声叫了起来。紧接着,其他狗都跟着叫了起来。
然而,黑风除外。
当顾采宁和高风听说消息赶出去的时候,他们就见到黑风正趴在它在院子里的狗窝里,正慢条斯理的舔着毛。
见到顾采宁和高风过来院子里,它才摇着尾巴来到他们身边,兴奋得不得了。
而此时此刻,外头乡亲们的叫喊声,以及村里其他狗的叫唤正不绝于耳。
高风立即眼神一暗。“这是怎么回事?按理说不应该啊,黑风不该是第一个发现不对的吗?”
“它或许不是没有发现,而只是懒得叫罢了。”顾采宁摸摸黑风毛茸茸的脑袋,轻声说出这番话。
高风顿时眉头微皱。
顾采宁颔首。“没错,你已经猜到了。”
然后,他们俩异口同声的吐出四个字——“高天赐家。”
两个人赶紧拉开院门走出去。因为他们的屋子距离村里其他人家还有些距离,所以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村里人都已经醒的差不多了,大家果真都围在高天赐家门口对着里头指指点点他。
此时高天赐家的那一间两进的宅院都已经各处着火,火势直冲天上而去,眼看是灭不了了。
田氏和高天赐倒是都已经跑出来了。田氏怀里还抱着小孙子,正灰头土脸的坐在地上,嘴里嚎啕个不停。
“我的房子啊!我辛辛苦苦挣了那么多钱盖起来的房子啊,就这么被烧了!你们赶紧给我救火啊!不然房子烧了我们以后住什么啊!”
高天赐则是呆呆的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还在烈烈燃烧的屋顶,半天没有吭声。
围观的乡亲们见状,就有人幸灾乐祸的唾了口。
“我呸!什么他们辛苦挣钱盖起来的房子?明明这房子,还有他们家的那些地,都是风哥儿挣的!当初风哥儿去投军,每个月的军饷自己就留十几个铜子,剩下的都托人捎回来了。后来风哥儿回来村里,朝廷给的十两银子的安抚银子他们拿了。再后来,风哥儿下河打鱼捉蛇,卖的钱也一文都没落在他手上,都被田氏母子给吞了!他们的这所房子,还有那些地都是靠那些钱置办起来的!”
“所以现在,这把火我看就是老天爷放的。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们这副贪婪的嘴脸,这是要把不属于他们的东西给收回去呢!”
……
顾采宁只大略听了几耳朵乡亲们的说辞,她就回头看高风:“这火不像是天灾,倒像是人祸。”
“嗯,还是被人从屋子里头放的。”高风点头。
这个时候,就忽然听到有人喊了声:“对了,翠翘呢?她不会还在里头吧?”
“她在才怪!她早跑了!”田氏立马哭着大喊。
高天赐的脸色瞬时变得更加难看。
田氏又抱紧了小孙子,扯着嗓子对他喊:“承哥儿,你给我记住了,你娘她不是个东西!我们家不嫌弃她窑姐的身份,花了大价钱把她从窑子里赎出来,好吃好喝的伺候她,可结果呢?她居然趁着我们不注意,偷偷的放火跑了!这个女人不得好死!以后她要是回来认你,你可不许认!你给我听到了没有?”
小孙子被她的大嗓门吓得一个劲的往里缩。
田氏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依然扯着嗓子问:“我问你话呢,你听到没有?以后你就当你这个娘死了,记住了没有?”
可怜的承哥儿才刚一岁,还是人事不知的年纪,就被奶奶这么吼。他吓得眼泪汪汪的,只能不停点头。
田氏这才满意了,嘴里又忍不住骂了翠翘好几句。
好容易等到火烧完,天也已经大亮了。
田氏母子俩赶紧钻进去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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