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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猎看着小顾霆可怜楚楚的模样,心疼他有可能再次遭到赵大明的‘毒手’,于是便笑着将小顾霆抱了过来。小顾霆的个头并不算小,站直了也能到罗猎的下嘴唇处,若是用米尺测量,至少也有个一米五八五九的样子,但小顾霆的体重却很轻,罗猎抱起来,感觉最多也就是个六七十斤。
总堂主交代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安良堂三位弟兄包括小顾霆均是非常放松,而罗布特得到了圣地亚哥军事基地哈里斯亲自签发的公函更是兴奋开心,一路上总是主动买单,包下了众人所有的开销不说还主动要带着大伙四处游玩。
原本最多两天半的路程走了足足五天,罗猎一行终于回到了哈瓦那。
哈瓦那有着罗布特的办事机构,算是罗布特在古巴的主场,因而,罗布特不由分说,为众人定下了最豪华的酒店,说什么也得将罗猎等人多留两天,以便他充分展示出自己的感激之情。
“罗布特,说实话,真没这个必要,哈瓦那并不是你的老巢,咱们等回到了纽约再来见面不好吗?”出来已经有不少日子了,眼看着再有个十七八天就要过圣诞节了,罗猎知道,这个时候正是纽约堂口最为忙碌的时候,因而替赵大明所考虑,不想在哈瓦那做过多时间的停留。
罗布特诚恳回道:“诺力,我可能一时半会回不去纽约,文森特岛的烟叶种植还等着我去安排。”
罗猎笑道:“那又怎样呢?你迟早都要回纽约,不是吗?”
罗布特道:“你说的很对,诺力,我迟早都会回纽约跟你相见的,但是,我要留下你们却还有一个目的,在我的雪茄加工厂中,存有一箱绝版的雪茄,虽然数量不多,但却是市面上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我已经派人去取了,估计明天下午就能送过来,诺力,稍安勿躁好么,如果我不能将这箱雪茄交到你的手上,我会寝食难安的!”
为彪哥准备了五瓶存放了四十年的好酒,若是不能为滨哥准备点礼物的话,总是有些说不过去,而滨哥对酒不怎么嗜好,对雪茄却是情有独钟,罗布特的礼,刚好戳中了罗猎的软肋。不消多说,必然会接受罗布特的建议,多住两天,直到将那箱绝版雪茄拿到手上。
如此,等罗猎回到了安良堂纽约堂口的时候,距离董彪发来电报的那一天,整整过去了半个月。
董彪发过电报后没多会,便接到了纽约堂口的回电,告知了金山这边,罗猎和赵大明以及秦刚三人去了加勒比海域的文森特岛。
你丫的,那三人去鬼什么岛干嘛去了?旅游吗?
董彪暗自咒骂了一句,接着又发去了一封电报。
纽约堂口的回复极为简单:不知道。
董彪被气得直想骂娘。
想骂姥姥也没用,董彪连那个鬼什么岛的名字都没听说过,更不知道它的位置在哪里,不得已,只能去找曹滨。
曹滨看过了电报,却是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轻松道:“文森特岛在加勒比海的东部,属于大英帝国的殖民地,放心吧,不管他们是去做什么,以罗猎和大明二人的身手和脑子,吃不了什么亏。”
董彪疑道:“你就这么看不上英国佬?”
曹滨笑道:“不是我看不上英国佬,而是看不上那些殖民地的英国佬。”
董彪更是迷惑,倒吸了口气,道:“什么意思?”
曹滨道:“按理说,殖民地应该是冒险家的乐园,但加勒比海的那些个海岛,却根本成为不了什么乐园,那里只适合种植甘蔗和香蕉,属于纯农业的小海岛,去那儿根本赚不到多少钱。”
董彪恍然大悟,道:“所以,愿意到那海岛上去的,都是混的不咋地的,对不?”
曹滨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就算有个别强悍点的人,却也强不到哪儿去,对他们来说,一个赵大明就够呛能对付得了了,再加上一个罗猎,保管被耍的团团转。”
董彪点了点头,道:“有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可是,滨哥,那咱们的事情,还等罗猎回来吗?”
曹滨坚定道:“等!当然得等!尤其是你已经发过了电报。”
董彪笑道:“我就怕滨哥你等不及。”
据说,热恋中的男女,其智商都会遭致不同程度的损伤,那曹滨看上去智商倒没有损伤什么,可反应速度却有了明显下降,听了董彪的这句话,曹滨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小子皮又痒痒了是吧?”曹滨冷冷地甩出了一句恐吓:“风停了,雪也歇了,要不,咱们出去练练?”
视说话的神情不同,曹滨说要练练有两个含义,一是哥俩活动活动腿脚,仅以切磋为目的,二则是曹滨要教训教训不听话的兄弟。
那董彪也不知道是没看出曹滨的神情还是真的皮痒痒了想挨顿揍,居然歪着嘴角冷笑相对:“练练就练练,谁怕谁啊?”
那就没啥好说的了,曹滨立刻换下了脚上的一双棉拖鞋,先董彪一步,出了楼道口,站到了雪地中。那董彪随后赶到,兄弟俩二话不说,立刻开打。
堂口的弟兄们听到了动静,顾不上外面天气寒冷,立刻围了上来,绝不肯浪费掉这难得一见的看热闹机会。
董彪腰圆膀阔,论力气,显然比曹滨大,但要说到搏击技能,他却差了曹滨一个档次,只是,在厚厚的积雪上厮打,搏击技能显然要大打折扣,因而,兄弟俩战了三十来个回合,却堪堪打成了一个平手。
“滨哥,没想到吧,今天可是兄弟报仇雪恨的最佳机会哦!”趁着招数使尽,二人暂时分开之际,董彪不无得意地哼笑道。
董彪的得意还是有他的道理的。
雪地上对战,速度技能根本使不出来,而在绝对力量上,董彪却占了上风,并且,虽然只年轻了两岁,但年轻就是资本,董彪在耐力上也要优于曹滨。在前三十个回合上,董彪没落败,那么,在后三十个回合中,董彪还真有获胜的可能。
可是,董彪的得意还是有些早了。
曹滨的街头野战霸王的名号绝非浪得虚名,那是从一场又一场的殊死搏斗中拼搏而来,对战斗环境的适应能力超乎常人想象,其应变能力更是强大到了令人咋舌。
最要命的是,曹滨在搏击中根本没有路数可言。
对峙中,董彪跃跃欲试,而曹滨忽地动了下脚,似乎是想扬起地上的积雪去遮掩董彪的视线。董彪急急收住正要扑将上去的身形,单手遮在了面前,谁曾想,那不过是曹滨的一个骗招,而实招则在他的两只手上。
在前三十招的厮打告一段落,二人招数用老,堪堪分开身形之际,曹滨已然偷偷地在手掌中各团了一个雪团。但见董彪被自己脚上的骗招所骗,曹滨双手同时扬起,喝了一声:“看刀!”
两团雪球激射而出。
其手法技能,跟罗猎的飞刀绝学如出一辙。
若不是在雪地中,董彪只需一个后空翻便可躲过那两团雪团,同时还可以防得住曹滨同时发起的偷袭,或是将身形向两侧飞起,同样能做到躲守兼备。可是,现实情况却是脚下踩着厚厚的积雪,根本用不上力气,无论是后翻还是侧飞,都将是一个拖泥带水的招数,笨拙且毫无美感。
董彪当然不会选择。
那就只能是徒手接暗器。
两只脚踩在雪地中用不上力气,两只手去抓激射而来的雪团,那董彪在这一瞬间的防御力顿时归了零。曹滨这时一脚踢出,扬起了一片雪雾,朦胧中飞身而起,半空中递出一拳,直奔董彪的面门。
刚把激射而来的两只雪团抓在手中的董彪只能顺势架起双臂,硬生挡下曹滨的这一拳,但失去了先机的董彪防得住上三路却忽视了下三路,被曹滨一个锁绊,放倒在了雪地中。
曹滨顺势扑上,死死地掐住了董彪的脖颈,将董彪的整颗脑袋全都闷在了积雪中。
“小样!还不求饶?”曹滨一招得手,尽显痛快。
董彪的嘴脸被积雪封堵,只能发出“呜呜”声以作应对。
“还敢嘴硬?”曹滨反手一掌,打在了董彪的屁股上。
董彪动弹不得,只能继续“呜呜”。
曹滨松开手来,从董彪的背上翻滚下来顺势躺在了雪地中,不由叹道:“真的是老了,才这么几下,就没了力气。”
董彪将头从雪窝里拔了出来,满头满脸,挂满了白雪,顾不上抹把脸,却要先把面子找回来:“滨哥,你耍赖!”
围观的堂口弟兄们有人接话喊道:“彪哥,输就输了,输给滨哥不丢人!”
董彪嚷道:“关你大爷个屁事?说好了徒手相搏的,滨哥用了暗器,那不是耍赖又是什么?”
曹滨躺在雪地中,呵呵笑道:“你说我用了暗器,暗器呢?”
董彪摊开了双手,那两团雪团已经被攥得粉碎,跟地上的积雪别无二样。
围观的堂口弟兄们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不少弟兄跟着嚷道:“就是嘛,彪哥,暗器呢?”
董彪怔了下,噗嗤,笑出了声来。
“你们这帮人……”董彪坐在雪地中,手指两侧围观弟兄,斥道:“你们买票了吗?没买票就来看热闹了?”
围观弟兄中,有一大字辈兄弟凑热闹,走到了董彪的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十美分的硬币,丢在了董彪的面前,叹道:“卖艺不容易啊!”
这弟兄存粹就是脑子抽风。
在堂口中,弟兄们可以跟董彪任意玩笑,但绝不敢跟曹滨说笑,能跟曹滨顶嘴说笑的只有董彪,就算是曹滨最为喜爱的罗猎,在曹滨面前也只能是规规矩矩。
可那兄弟一句‘卖艺不容易’,却将曹滨也刮扯了进去。
这可是犯了堂口的忌讳。
围观的堂口弟兄们陡然紧张起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接下来滨哥会发多大的脾气。
就连董彪也是下意识地瞄了眼曹滨。
那脑子抽风的大字辈弟兄扔出了那句话之后,自己也意识到了问题,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登时僵在原地。
曹滨翻身坐起,冷冷地看了眼那大字辈兄弟,脸上忽地闪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同时,身形一弹,侧身飞起,扑向了那弟兄的落脚点,双手抓住那弟兄的脚踝,往前一拉,那弟兄应声仰面倒下。
“抢了他!”曹滨大喝一声,再次扑上,卡住了那弟兄的脖子,另一只手便要向那弟兄的口袋掏去:“才给这么点赏钱,太抠门了!”
董彪响应号召,配合曹滨,却没去掏那兄弟的口袋,而是将手直往那兄弟的衣服里探摸:“说,钱都藏在哪儿了?”
曹滨的反应大大出乎了弟兄们的意料,但同时也使得弟兄不由兴奋起来,这帮弟兄,进到堂口的时间长的有个十几年,短的也有个三五年,却都是第一次看到滨哥跟弟兄如此打闹。上梁不正下梁歪,堂口的两位大哥都乱成了这般模样,堂口的弟兄又怎么肯冷眼旁观呢?于是,众弟兄立刻分成了多个阵营,在雪地中,相互厮打起来。你摔了我一个狗啃雪,我灌了他一脖子的雪,他再搬起一个大雪球来砸中了你的脑门……
这是童年般的快乐,是少儿时的玩耍,而对每一个人来说,少儿童年时,才是最为快乐的时光。
楼上,海伦立在窗前,笑吟吟透过窗户,看着楼下的这一切,呢喃道:“真好!”
热恋中的曹滨像是换了个人,没有了往日的不苟言笑,也没有了往日的不可触犯的堂主尊严。
雪地中,就属他闹得最为欢腾。
“只可惜,罗猎那小子不在,不然的话,会更开心。”闹腾过后,曹滨同董彪一同回到了二楼书房,擦拭过身上的汗渍后,兄弟俩喝着茶,抽着烟,面对面坐到了沙发上。
董彪附和道:“那小子要是在的话,估摸着会被我给弄脱气。”
曹滨白了眼董彪,道:“谁把谁给弄脱气还不好说呢。”
董彪讪笑道:“你俩合伙把我弄脱气,行了呗?”
曹滨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感慨道:“我从十五岁那年来到金山,到今天已经二十八年了,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
董彪坏笑道:“等你入洞房的那一天,会比今天更开心。”
搁在之前,董彪若是跟曹滨这般玩笑,必然会遭来曹滨的厉声训斥,至少也要做出一个要打人的架势出来。
但此时的曹滨已非往日的曹滨,他居然淡淡一笑,正经回道:“你说的很对,我也盼着那一天呢!”
董彪脸上的笑意先是迅速浓集,看得出来,他是在强忍着不笑出声来,可仅仅是一瞬间,那笑容却突然僵住了,而两只眼眶却红了起来。“滨哥……”董彪的声音居然有些哽咽:“这二十多年来,您辛苦了。”
从三人组成团伙,偷盗海港货轮中洋人们的商品算起,至今已有二十五年。这二十五年中,曹滨吃的没有弟兄们多,喝的没有弟兄们痛快,但肩上扛着的重量,却是所有弟兄加在一块也无法相比的。堂口遇到了麻烦的时候,曹滨总是冲在了最前面,把弟兄们挡在了身后,麻烦解决了,弟兄们都能松口气了,而曹滨却仍要殚精竭虑未雨绸缪,只为了堂口能得到更好的发展。
这一切,董彪全都看在了眼里,感恩在了心中。
前一个大嫂遭遇不幸之后,曹滨便封锁了自己的感情,他变得不苟言笑,变得愈发严肃,甚至会给弟兄们一种冷漠的感觉。董彪心疼曹滨,二十余年中,他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让他的滨哥能重新打开男女情感方面的心扉,然而,却屡屡招致惨败。就在董彪感觉到了‘山重水疑无路’的绝望之时,不曾想也不敢想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居然出现在了眼前。
董彪怎能不激动?又怎能不感动?
“哟,瞧瞧,是被我打疼了是吗?”曹滨叼着雪茄,掏出了手帕,丢给了董彪。
董彪接过手帕,擦拭着即将渗出眼眶的热泪,却扑哧一声笑开了。他想起了二十五年前刚认识曹滨的时候,不服气曹滨,结果被打得嗷嗷直哭的场景来。那一年,他才十六岁,正是葱郁年少最为美好的年代。而如今,却是年过不惑四十有一的半拉老头。
“你别哪壶不开拎哪壶,行不啦?滨哥,我不就是只哭了那一回嘛,这之后,你见过我流过泪吗?”董彪愤然丢下了手帕,想跟曹滨争辩一番,可刚把气势拿捏出来,却又是一声噗嗤,“好吧,我认输,后面有一次你装死,也是把我给吓哭了。”
董彪的话让曹滨同样回忆起过去来,尤其是那次装死将董彪吓得嚎啕大哭的场景,更是历历在目。
曹滨不禁感慨道:“时间过得真是快啊!阿彪,一晃眼,仅仅是一晃眼,我们便老了。”
董彪笑着反驳道:“是你老了!滨哥,我还年轻着哩,不服气?你也找三个相好的试试看,看你能不能把她们伺候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