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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主动请缨,跟着这次前来胤京的使团一道过来了。一则是代替姑奶奶探望一下太孙殿下,二则也想在这边走走看看,增长一下见闻。”
她口中的姑奶奶,自然就是南梁国中的王皇后了。
而且这姑娘说话,十分的得体,收驰有度,滴水不漏。
不仅将事情说圆了,还外带着也给自己留了余地……
武昙心里是在琢磨她这番话的,谢明宜一个直肠子,已经忍不住的皱眉:“这山高路远的,就算有南梁的使团随从,你一个姑娘家也多有不便吧?你是一个人跟着他们来的吗?”
诚然,她这并没有打听的意思,就是顺着话茬随口一说。
王修苒笑道:“是啊。我家中兄弟,要么就已经入仕,有公务在身,走不开,要么就是年纪小,还在读书的,跟着我出来也不管用。而且我也就是出来走走看看的,带几个妥帖的下人跟着也足够了。”
她当然不会说,为了防止王修齐跟着来,她特意想法子瞒住了她要来大胤的消息,并且借故把王修齐支出了皇都,这才得以撇开了他……
几个人正说着话,外面梨儿就带着胡管事还有另外一个谢家的护卫赶了过来。
“小姐,晟王妃。”几个人走进来当面行礼。
这一次谢明宜就没等武昙开口,直接就问了:“那会儿我的马受惊之前,具体的情况是怎么样的?那会儿太乱了,我记不太清楚了。”
胡管事已经听梨儿将大致的事情问过了,这时候就直接拱手回道:“当时小的带人护卫着马车,走在三小姐后头,街角那边刚好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跑过来,他们冲撞过来,从小姐您的马旁边蹭了过去,紧跟着您的马就被冲撞受惊了……”
说着,跟他过来的护卫就比划了一下当时谢家车马队伍的走向:“咱们是从这个方向来的,就这样,这位壮士还有前面跑过去的一个小个子从咱们车队的这边撞了过去……”
谢家的车队里也是二三十个护卫跟着,当时场面虽然混乱,也有人是看清楚了的。
叫做郇来的灰袍人追着个小个子迎面跑过去,贴着右边从谢明宜的马旁撞了过去。
紧跟着那马就发了狂,直立而起,险些将谢明宜掀下马背,后又撒丫子跑开了。
当时那一前一后两个人已经跑过去了,但一看谢家这边出了事,那郇来才赶紧转身又开始追谢明宜的马,可是街上人多,他就上了屋顶……
事情这么一捋顺,倒是和王修苒的说辞对上了。
他们从谢明宜右边过去的,然后那小贼趁机将钢钉拍进了谢明宜那匹马左边的腹下。
谢明宜捏着拳头,脸色又变了变。
王修苒道:“就是因为那个小个子的小贼摸走了我的荷包,郇来才会仓促前去追赶的,正好我的荷包也没找回来,我随后会去衙门报案,请官府帮忙把那小贼寻到的。谢三姑娘……”
她站起身来,冲着谢明宜又福了一礼:“虽说这就是我的片面之词,可我自认为约束下人还算得力,虽然郇来也冲撞了你,但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本来在拿住那小贼水落石出之前,为了避嫌,我是该把郇来扣在你手上的,但我们毕竟是远道而来,我与他主仆一场,便不好这般处置了。近期我会在胤京留上一段时日,还请你容我将他带回去,若是随后有关这件事还有需要找他对质的,你尽管去我下榻的驿馆再传他,你看这样如何?”
毕竟是初次见面,要说是王修苒有意害她,好像也没有理由能说得过去。
而且对方还把话说的这样体面客气……
谢明宜也不是个过分计较事的,想也没多想的就点了头:“我与王小姐萍水相逢,彼此又无嫌隙,既然你说是误会,那我姑且信你一次也无妨的,就等拿到那小贼以后再说吧。”
“谢谢。”王修苒感激一笑。
再看看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就也不再跟她们继续耗下去了:“既是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也好赶着去趟衙门。”
武昙颔首,坐着没动。
青瓷走上前去,将手里的长剑递到郇来面前。
郇来面无表情的收了去。
王修苒又再福了一礼,就带着自己的人先出了茶馆,施施然的先行离去了。
谢明宜目送她走了老远,再一看已经黑下来的天色,登时就有点慌了:“哎呀,天都黑了,我也得赶紧回去,要不然曾祖母和母亲他们都该着急了。”
武昙也拍拍裙子站起来:“走吧,坐我的马车,我送你回去。”
湖阳长公主虽然最宠爱谢明宜这个嫡出的曾孙女,但是谢家如今也是世家大户了,规矩也是很严的,谢明宜自己骑马还差点出了岔子,回去保不准是要挨罚的。
一听武昙说要送她,登时就有底气多了,也不推辞,就笑眯眯的挽了她的胳膊:“好啊,王妃还没去过我家吧?正好过去坐坐。”
胡管事留下来继续善后,武昙和谢明宜一行就先回了公主府。
谢家那边因为知道谢明宜今天要回来,可是等到天擦黑还没见到人,确实已经急了。
谢家如今是湖阳长公主的嫡长子端郡王当家,他的郡王妃已经过世,家里便是世子夫人,也就是谢明宜的母亲主持中馈。
世子夫人怕湖阳长公主着急,也没敢声张,正安排了人出来找……
“你这丫头,怎么拖到这会儿才回府?再不回来,我替你可就瞒不住了。”听说女儿回来了,世子夫人直接迎到了院子外面,看见谢明宜就一把揪住她开始数落,再加上天黑了,居然一时也没注意到跟着过来的武昙。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谢明宜吐吐舌头,赶紧转身给她引荐:“晟王妃送我回来的,母亲,天也晚了,就招待晟王妃在家里用饭吧,您叫人去跟曾祖母说一声?”
世子夫人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才看见站在旁边的武昙。
谢明宜的衣裳本来蹭脏了,在回来的马车上已经换过了,这时候倒是看不出问题来,但是她耽搁了行程,又是被武昙送回来的,世子夫人也是个精明人,当时就意识到有哪里不太对劲了。
暗暗的打了个寒战,她却也无暇深究,赶紧先给武昙行礼:“妾身见过舅母……”
从辈分上算,端郡王和萧樾是表兄弟,他的儿媳妇,是要跟着夫君一道喊萧樾舅舅的……
这位世子夫人可比她足足年长了二十多岁,着是武昙脸皮再厚,也有点尴尬了,皮笑肉不笑的赶紧扯嘴角:“免礼……免礼……”
彼时,王修苒一行已经从京兆府衙门报完案之后出来了。
出得衙门,那个据说是不会说话的郇来就跟上她身边,低低的开口说道:“那个小贼,其实我能找到……”
他其实能说话,但却是真的有缺陷,开口的声音,低沉沙哑,听起来十分费劲,像是有什么粗粝的东西从喉咙里拉过一道一样,艰难的发出声音来的,若不仔细听,甚至很容易被街上的车马声盖过。
王修苒的面色平静,夜色下,面孔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辉,目不斜视的淡淡回绝:“不用你去,这件事上,只要我问心无愧就好。”
郇来垂下头去,就也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