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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面上的盟约,但是这项口头约定,也是事关两国体面的。
现在倒好——
陈王才刚跟萧昀立约,转头燕廷婷就找上萧樾拿这事儿出来把他给卖了,狠狠的在打他的脸!
其实单冲着这件事,在陈王看来这个私心用甚的孙女儿就死有余辜!
只是么——
他自己心里再恨是一回事,现在自家人为人所杀,死于非命,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凶手还是要抓,要处置,要给他们一个公道和交代的!
有关燕廷婷去找萧樾的初衷,他已经勒令语梅不准再提了,此时萧樾却像是料准了他的心思一样,当面激他。
陈王的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眸色阴暗的与他对视,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我家孙女儿不懂事,即使不曾避嫌,有所逾矩……那便就值得晟王妃针锋相对的指使手下下杀手么?”
说着,就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几案上。
跪在地上的一群人,不由的全都身子颤了颤。
武昙却不干了,也冷着脸看过来道:“陈王爷先别忙着兴师问罪,方才一进殿我家王爷就说过了,你有证人,我们也有!进殿之前,晚辈也跟陶大总管确认过,据说新安郡主被杀的时间是在今日午后未时末前后,我们夫妻与她在茶楼不欢而散是在未时初刻,后来就直接去了对面的福来居吃饭了,一直到申时中才走的,在那期间,雷鸣一直也都在店里,我也有人证啊!”
说话间,福来居的掌柜也没等她发问就赶忙接下了话茬:“是。王妃娘娘带着一位姑娘原是未时初就进了店里,但是进殿之后马上又折了出去,去了对面,后来没多一会儿再出来,就是和晟王爷一起了。后来王爷王妃三人在二楼的雅间用膳,手底下的一众仆从就在堂中吃的,因为当时不是吃饭的时辰,故而小的和店里的伙计都记得很清楚,这位……”
说着,抬眸看向跪在前面的雷鸣:“这位一直在场,他吃的快,是众人里面最先吃完的,吃完就去了二楼,换了当时守在雅间外面的姑娘下来,全程……不曾离开。”
“你……”陈王还不等说话,燕廷桀已经按耐不住的站出来斥责道,“胤皇陛下,此人张嘴一个王爷,闭嘴一个王妃,可见是为晟王的身份所慑,人人都知道晟王是陛下嫡亲的叔叔,在这胤京之内身份崇高,威慑几个草民替他说两句瞎话,只怕完全不在话下。所以,这几人的证词,根本就不足取信。”
萧樾和武昙都没急着和他争执。
萧昀也是暂时未置可否,只将视线移给旁边比对了半天剑锋的仵作问道:“你这边查验的结果如何?”
那仵作赶紧转向他端端正正的跪好,拱手拜下:“回禀陛下,这些长剑,虽有的和雷侍卫的兵器样式不完全吻合,但是十把里面起码有五六把……刺出的伤口不会有甚差别。下午北燕郡主和那些随从的尸首都是卑职带人查验的,若说比对凶器的话,这里面……确实……呃,有些难辨真伪的。”
“你也是……”燕廷桀脱口就想说你也是大胤的府衙中人,却被陈王以一道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这仵作是出自大理寺的,就算萧樾的手再长,有可能伸到大理寺去,可是当着萧昀的面这么说,就等于是在说萧昀无能,完全驾驭不了他那皇叔甚至于大胤的国政,这就十分严重了。
燕廷桀对自己的这个祖父还是十分惧怕的,瑟缩了一下,就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萧昀的目光自众人脸上逡巡而过,最后就颇有点意味不明的忖道:“如此一来,物证就不作数了,而在人证上,你们双方又是各执一词,皆有道理的?”
陈王忍无可忍的猛地站起来,义正辞严的拱手道:“胤皇陛下,晟王府的侍卫行凶,是我府中婢女认出来的,这还不能算做铁证么?”
萧樾冷冷的看过去,反唇相讥:“不是说蒙着面么?这也算认出来的?”
跪在地上的语梅因为伤口疼,再加上遭逢大劫,一直战战兢兢,此时还浑浑噩噩的,直到这时陈王横过来一眼,她方才如梦初醒,赶忙提起精神来道:“奴……奴婢绝无攀诬,他……他虽是蒙了……脸,但……我认识他那双眼睛。”
她伤口在脖子上,虽然没伤及大血管和喉咙,但也确实是伤的不轻,说话就疼的厉害,几句话断断续续的下来,冷汗已经糊了一脸,想要再磕头,却已经艰难的伏不下去,只浑身虚脱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身体隐隐的在发抖。
陈王也是寸步不让的继续紧迫相逼:“这婢子命悬一线,侥幸留了条命,若不是京兆府衙门的人及时赶到,她也早就失血而亡了,不仅是她认出来了,当时案发时有从附近走过的行人胤皇陛下前面不是也亲自问过了么,他们也都指证,那凶徒从身形上看就是晟王府的这个侍卫。”
“这世上身形相似之人何其多?”萧樾四两拨千斤的当场给她顶回去。
两个人正争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武昙却已经盯了那茶楼的掌柜许久,此时便是猝不及防的悠悠发问:“陈王府叫你去替他们家的郡主认尸了?我记得你说当时我家王爷进你那店里去时,你都不曾注意到长相,按理说郡主是女眷,并且又是要了雅间的贵客,出于正当的礼仪,你的伙计就算是进去送茶点也不该会特意去注意女眷样貌的,你是怎么就能笃定的认出她来的?”
燕廷婷是掩人耳目去的茶楼,如果她够谨慎的话,那进门的时候就应该遮面或者戴幕篱的。
此言一出,就是陈王府的几个人也都跟着戛然止声。
那茶楼的掌柜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大场面,早就被吓得不轻,听她问话,都不假思索的立刻就回:“回禀王妃,当时您与王爷走后,店里没了动静,小的担心别是出事了,就大着胆子上了二楼,本来想从屋外偷偷看一眼的,结果还在里头的那位却发怒砸了茶碗。小的是当面看着她离开的,当时她脾气发的好大,有点吓人,所以……所以还……还认的出来。”
“你问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有什么用?”燕廷桀不耐烦的出言苛责。
武昙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话,继续追问道:“那是什么时辰?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就在您二位刚离开没一会儿。”掌柜的仍是本能的脱口就回,“前后不超过半盏茶吧。”
这问题问的,简直莫名其妙。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甚明了。
却见武昙的唇角跟着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视线忽的移到瘫坐在旁边的语梅面上,缓缓笑:“你们是在回驿馆的路上出的事,当时离开茶楼是未时初,出事却是在未时末,申时初了?本宫现在很好奇,新安郡主负气而走之后,这中间还有大半个时辰,你们究竟是去了哪里,又都做了些什么?”
陶任之去晟王府拿雷鸣时,萧樾当面问过这件案子的细节,后来也跟武昙转述了。
武昙记得,当时这婢女的供词里,只说是双方在茶楼里起了冲突,并且她还扬言威胁了燕廷婷,再然后——
在他们一行人回去驿馆的路上,就出了事。
这中间——
却并没有多言过更多的经过和细节。
本来么,燕廷婷的死才是最大的事,前因后果直接捋顺了,谁会在乎细枝末节?
可是这中间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是最大的漏洞。
武昙的逼问并不严厉,眼角眉梢甚至都还带着和缓的笑。
可是语梅闻言,本来就血色全无的脸上,就瞬间神情闪躲,露出明显惊惧惶恐的神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