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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一时好奇,遂向陈酿问道:
“酿哥哥,这间旅舍看上去,似乎大有来历。”
陈酿看向状元楼,一时心有感慨。
他只道:
“这座旅舍有些年头了。本也不足为奇的,因在太祖朝时出过一位状元郎,故而唤作‘状元楼’。而后自有考生追捧,便越做越大,成了如今的模样。”
七娘忽想起,酿哥哥本是为赴考才至汴京,遂又笑问道:
“酿哥哥从前路过,可是住的此处?”
陈酿微微一怔,只摇了摇头,玩笑道:
“若住了此处,怎的还不曾得个状元回来?”
他虽玩笑言语,七娘却听得认真。他不曾得个状元,到底是为了她!
陈酿又看了状元楼一眼,掌柜依旧是从前的掌柜,好几年了,也不见什么大的变化。
他自迎来送往,很是周到。想来,状元楼这般兴盛,除了那状元的名气,与掌柜的费心经营亦是息息相关。
陈酿忽忆起,从前他赶考路过,掌柜亦是热心招客。那掌柜见他意气风发,直好言应承,说住了便能中状元!
不过,状元楼名气大、气派大,房价更非别处可比。
当年陈酿念着钱袋里的孔方兄,只婉拒了掌柜。况且,堂堂状元之尊,岂是住一夜店便能有的?
如今想来,那掌柜的倒是一语成谶。
头名的状元,果然是与自己无缘的!
七娘见陈酿久不言语,才知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那件事本已过去许久,纵然陈酿不在意,可七娘却从不曾释然。加之前阵子遇着史雄,又勾起了七娘的愁思来。
她明白科举在陈酿心头的重量,亦明白,他那时候是怎样的忍痛剜肉。
七娘沉了沉神情,突发奇想道:
“酿哥哥,不如咱们住状元楼吧!”
她想着,左右科举不止一回。眼下国难当头,自然顾不得这许多。但天下总有安定的一日,朝廷也总会赴考。
眼下这一住,也总算是博得个好意头!
如今漂泊之际,七娘力所能及的,尚可聊作宽慰的,似乎也只得此事了。
陈酿与她相识多年,她又是个藏不住事的性子,心中想些什么,自然瞒不过他。
见她事事顾及着他,陈酿心头忽涌上一丝暖意。
只是……那时没钱住,眼下亦是没钱住。
从前不过是为着不与家中添负担,尚且好说。而如今,钱袋中为数不多的银两,却尽是救命钱!
七娘想着陈酿,一时又忘了银钱一说!想来,这也是她生来便带的娇贵气。
纵然落魄至此,纵然逼着自己计算银钱用度,可于她内心之中,对这般之事,却依旧抗拒不已。
陈酿有些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只抖了抖钱袋,遂道:
“住一旁的旅舍吧!我带你去我从前赶考时的下榻之地,如何?”
他本当哄得七娘好奇心起,这事也就过了。
谁知七娘只微蹙眉头,竟立在状元楼前不走了!
她将状元楼的牌匾直直审视一回,似在任性耍赖,坚定道:
“酿哥哥,我就要住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