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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成一股子冰。

    “你不是太监?”质问之辞,沉显着不可相抗的决断。

    一声霹雳惊心弦,伯玉执盘之手兀然紧攥,指尖抠入剔红漆木,木刺倒起,钻入甲缝,红珠渗凝间是锥心的痛,彻骨的寒。

    司马赋及行至伯玉身侧,双目寒光微闪如嶙嶙银钉,将眼前人穿骨钉在无形威严柱上。

    “赋及。”

    月玦起身靠拢过来,笼星眼眸自司马赋及冰寒脸面转至伯玉身上。单薄身形失魂丢魄,一具皮囊呆立,糜糜散着绝望。

    “赋及,伯玉确实并非太监,亦并非唤作小德子。”月玦抬手轻拍伯玉身肩,似是渡了一丝力给他,“他本姓梁。”

    梁之一字灌耳,伯玉惊而回神,目眦欲裂喧嚣着惧意,带着十二分不信,望进月玦澈而不见底的眼眸。

    司马赋及闻言,凝在伯玉身上的眸色一变再变,最后化作一抹推心置腹的信任,落回月玦眼中。

    见伯玉与司马赋及凝向他来,月玦浅笑,轻抚伯玉肩头,附其耳边轻语一句,顿激得伯玉身心震骇,神魂战栗。

    “好生回去歇息罢,明日里,恐要有事要忙。”

    感受到月玦手掌轻叩在自己肩头,伯玉抿唇欲语又无声,翼翼掀起眼皮望向司马赋及,却见其双眸凝在他肩头,似燃着两团烈火。

    “是,玦太子亦早些歇息。”

    伯玉言罢,迈出门槛,伐子沉沉如坠千钧巨石。

    “梁伯玉?”司马赋及轻哼一声,尚不待伯玉将门掩阖,长臂一挥将门闭上,砰然一声中蕴着三分怒,“你对他,倒是颇为上心。”

    “大将军。”语气轻缓中带了分讨好,月玦轻抬胳臂作了邀请之姿,“大将军沙场之上豪情万丈,怎的于这小小阁中如此忸怩?玦对伯玉之事上心,原因之中,赋及的分量可是最重。”

    见月玦抬臂相邀,又听他话中相哄之意,司马赋及心中长气稍舒,跨步坐回圆凳之上。

    “京机厂中暻姳公主试探我之时,曾言秦昊明日会于早朝之上将你甍逝一事宣之于众,且以国公殇礼操办后事。”司马赋及沉沉开口,未再纠结前事,“彼时,你要如何活过来?”

    司马赋及肃正了面色谈起正事,月玦亦收了面上浅笑,轻缓摇首。

    “依玦之见,秦昊应是不会将我死之事宣扬出去,至少不会如此之快。

    想来上谏皇上将我逝世之事宣之于众的亦是公主本人,她定是顾忌此事若是不通过皇上之口公于天下,而是通过他人之口不胫而走,届时难保悠悠众口将玦之死推到西风皇室身上。毕竟玦初入住掩瑜阁便生了这种事,难免惹人遐思妄揣。”

    见司马赋及缄默不言,眸中透着不置可否,月玦启口复道:“公主心思虽细,城府亦深,然秦昊在位二十余载,公主能想到的事情,他又怎会想不到呢?

    且他若是下了决心明日朝中将此事昭告天下,又葬玦以国公礼,如今玦之身,想来早已盛入棺椁,又怎会放任于掩瑜阁中?国公殇礼牵涉前朝工、礼二部,所涉不可谓不小,但如今,不还是未曾听到丝毫风声?”

    “那依你之意,秦昊如此隐瞒你死之事,所为又为何?”

    闻言,月玦又轻缓摇首,将桌案旁三足宫灯灯罩取下,手执铜剪略挑烛心。

    “玦初入掩瑜阁,便曾想过秦昊为何执意要留玦于宫中。然一番揣测下来,皆是无理无据,如今你要问我他为何不将我死之事宣之于众,玦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或许,此并非他意,而是听之于他人?”

    “无论困你于宫中是否是秦昊之意,我与谢容已商定,设计救你出宫。”司马赋及沉声一句,算是敲定此事。

    “莫要轻举妄动,玦若想出宫,自是有一千一万个法子。你二人切莫为玦淌这趟混水,尤其是谢容,他本不该于这等繁杂俗事沾染半分的。”

    “哼!”司马赋及轻哼一声,“想来你是还不曾知晓谢容做了什么,这等繁杂俗事,他可是赶着往坑里跳!”

    “往坑里跳?赋及何出此言?”

    “今日上午时分他硬闯我府,生怕旁人不知晓谢家与我有私下之交。与我商定救你出宫事罢,他又死缠了我带他去京机厂查案,可是好不恼人!”

    难得听司马赋及抱怨,月玦一时忍俊不禁,想来是谢容将眼前人气得不轻。

    “谢容的性子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你若与他刚直起来硬碰硬,定是会被他气的七窍生烟,然却又对他无可奈何。但谢容助你查案,也不见得是件坏事。他混迹江湖多年,有些事自是比囿于朝堂的你我,知晓通透的多。”

    听闻月玦如此之言,司马念及谢容今日亦帮他查看多具尸体之事,便也缄口不再言及此事。

    “他若只于我处胡闹便也罢了,今日下晌时分,他于长阳邑黄雀楼前散财济民。如今洛城之中,可是无人不知谢家二公子谢容的大名。”

    “散财济民?”月玦沉吟一声,长眉微蹙,“谢容行事虽是荒诞,但绝非没有章法之人。且他心思智谋,亦是远高于常人,断不会做无理由之事。想来散财济民,亦是有他自己的道理所在。”

    “你惯会纵容娇惯他。”

    “嗯?”月玦斜目,须臾轻笑,“倒不是我纵容娇惯他,是他兄长谢荀由着他任性。纵是谢容长阳发银只为扬名出头没有其他深意,这白花花的银子也是他们谢家的。如今谢荀都不曾阻拦,你我又操的哪门子心呢?”

    月玦言罢,与司马赋及相视一笑。他三人本是同门师兄弟,怎的如今他二人谈及谢容,倒像是说及自己亲儿一般?

    “赋及,如今天色已晚……”

    月玦见案旁宫灯烛泪落而如雨,便提醒了司马赋及一句,然话未说完,便见司马起身,挑下衣带除了外衫。

    “赋及,你这是作甚?”

    月玦起身靠近床榻,司马赋及已屈身坐至榻上。

    听月玦出声相问,司马眉头轻蹙带了分疑,“天色已晚,自是上床睡觉,不然还能作甚?”

    “…天色既已晚,你也该回将军府才是,焉有宿在这里的道理?”

    闻言,司马赋及煞有其事抬头望了望窗,“如今夜黑风高,近来洛城亦是怪事连连,我恐夜归府时,有人对我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月玦长眉紧蹙,“你寻理由也寻得令人可信些也好,天下谁人敢对你图谋不轨?”

    “那——我怕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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