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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不过这倒正合她的心意,省得她还要应付被她视为敌人的男人。
杨暄沐浴后仅披一件绵软的外袍,坐在榻边,于灯下擦拭着一柄尘封已久的柳叶弯刀。
一双眸里淬着寒芒,唇角勾着笑意,杨暄怎么也没想到,她自以为已经死去的兄长,不仅还活着,还入宫与她见面了。
在见到杨昭的那一刻,她阴云密布的天被一刀划破,阳光从裂缝中照射进来,驱散她的昏暗,让她重新感到温暖,感觉到活着还有意义。
“好锋利的一把刀啊,不知是要对向谁呢?”
“是谁?”
突然一道轻缓又随意的声音响起,杨暄握刀站起,回头只见一黑衣男子不紧不慢得朝她走来。
将悄无声息前的不速之客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后,杨暄笃定她见过此人,还认识此人。
他是宫中梨园中的琴师魏曷。
此人自从上次祭天宫宴后就消失不见了,现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宫里?
虽然她与魏曷无冤无仇,但想到在宫宴上他曾对月玦出手,掌中的刀不由握紧了几分。
“别激动,你手中的刀可以对着秦帝,亦可以对着景宣帝,然唯独不能对着我。”
眼前的魏曷一身玄衣,依旧用半块狐狸脸的金面具遮着上半脸,一双带笑的眼中带着算计,赤luo裸的,毫不遮掩。
“魏曷?你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不知道眼前人的真实身份,然只要不是个傻子,也知道他定不是梨园普通的琴师。
可面对她的质问,那人显的毫不在意,转眼已走到她身前。
“站住!”
杨暄喝住他,手中的刀对准了他的胸口,“不关你是谁,现在速速滚出我的宫中,不然惊动了人,你纵是想跑也跑不!”
“不愧是东景杨国公的孙女,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过你这刀可当真不该对着我,因我此番来,是要救你家太子殿下的。”
“太子?”
听到月玦,杨暄心生迟疑,举着刀的手缓缓沉下,然只一刹,薄如柳叶的弯刀再次对准了魏曷的胸口,且更近了一寸。
“你把我当成愚昧妇人吗?前些日子宫宴之上你还将太子打伤,现下竟还大言不惭的说救他?哼,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伤太子殿下?”
“我若当真要伤他,宫宴之上他就已经死了。想来你也知道你家太子身中恨无绝,且命不久矣,能不能撑到来年春都是个问题。我实在没有必要费心费力去害一个将死之人,更没必要算计你这个找死之人。”
杨暄心头一震,瞬间又被揪得生疼,她如何不知道他身中恨无绝,多年来药石无医,只能等死。
“如何,想明白了没有?现在唯一可以救他的机会,就在我手上,然我需要你的帮助。不过事先说清楚,你极有可能会因此事而丢掉性命。”
“我凭什么相信你?”
魏曷耸耸肩,依旧云淡风轻:“既然是我找你帮忙,那么我相信你就够了,并不需要你相信我。如果你不肯出手帮忙,我还有其他人可以选择,只不过他们不如你可靠就是了。”
杨暄紧紧盯着身前人的双眼,希望能从中找到让她相信他所说话的依据,她实在太想相信他是真的能救太子,哪怕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她与兄长都是祖父杨国公的后裔,自小便将忠君报国刻在脊梁骨上。他们报的国是东景,忠的君却不是那个弑兄杀君又窃国的景宣帝,以前是扶天皇帝,现在是太子神机。
如果她的命真得可以救他,那她这一辈子也值了,她的祖父兄长亦会为她感到骄傲。换言之,就算眼前人是骗她的,就算她丢了命也救不回太子,那她随他去了,也一样不觉得可惜。
杨暄眸中的神采逐渐变得坚定决绝,唇角笑容里涤荡着虽死不悔的凛然大义,这些一丝不露的全数落在扮作魏曷的谢荀眼中,心里叹了一口气。
“考虑好了吗?”
“考虑好了,只要能救太子殿下,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过你也要说到做到,不然就算我死了,也会变成厉鬼日夜缠着你!”
谢荀一笑:“身死魂消,世间无鬼。不过你放心,我救他亦是为了肯让我虽死不悔之人,必竭尽所能,不遗余力。”
杨暄本就做好了成与不成都要一试的打算,现在也不在意他如何说了。
“那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忙?”
谢荀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杨暄:“如何做都已记录于信中,你只需按照信中所说的做便好。若是做的滴水不漏,你倒也还能有命活。”
不待杨暄开口问为何不直接交待,谢荀又从另一袖中取出一物,拉过她的手,沉沉稳稳的放进她的掌心。
“先看信,再看此物。”
塞到她手中的似乎是一圆形之物,带着淡淡的凉。杨暄举于眼前,似是个红珊瑚雕琢成的圆球。
“这是何物?”
再抬眼时,眼前人已如来时一样无声无息不见了身影,只留下淡淡的古雅檀香气。
杨暄追出门,连绵不绝的宫墙上有一道黑影瞬然而过,直朝...直朝大太监佑德所住之处飞去?
是天太黑她看错了吗?
她总觉得刚才看到的那个身影,比起身形修长的魏曷,显得甚是娇小。
此时刚侍奉完秦昊歇下的佑德回到自己住处,一把疲累的老骨头一下仰倒在床上,等着人给他打来热水他要泡脚。
不一会,听着脚步声逐渐靠近,佑德头也不抬懒懒得说道:“今晚给洒家好好泡泡,搜了一天的瑁王府,可真是累煞我这把老骨头了呦!哎呦!”
佑德哎呦一声扶着腰坐起,看清楚站在床前的人时顿时懵了,下一瞬反应过来就要叫,却被眼前蒙面的黑衣人跨步冲上来一把捂了嘴。
“别叫,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了你,若是敢弄出动静或者是敢骗我,小心你的脑袋!”
秦楼安故意嘶哑着嗓子威胁,随身带着的匕首就抵在佑德腰上,见他拼命点头,她松开他的口。
“告诉我,皇上将血灵芝藏到哪里去了?”
佑德大口喘了口气,又叹了口气:“公主啊,您就算想知道血灵芝的下落,也不必扮成这副模样来吓唬老奴啊!哎呦,老奴这个心被您吓得呦...”
秦楼安一怔,以为他是故意诈她,手里的刀往他腰里顶了顶,“少废话,我可不是什么公主,再不说出血灵芝的下落,当心你的命!”
“好好好,罢罢罢!”
佑德又叹了口气:“既然公主您不承认,那老奴也就当今晚遇到的真是个刺客。血灵芝的下落,老奴可以说,您...您先把刀放下来啊!”
秦楼安知道他是真的认出她了,至于他怎么认出来的,她不知道。不过他会不会趁她收刀突然叫人,她也不知道。
“唉,放心吧,老奴也不想玦太子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