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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起事,司马赋及却先反。
司马赋及如此做,不惜破坏多年所布大局,定是听闻谢荀被捕,恐秦昊斩草除根将其处死,故而以起兵造反为由,威胁秦昊放人。
“他一定还会有下一步动作。”
秦楼安心知肚明月玦未曾直言的他是谁,她再次强迫自己正视司马赋及的身份,告诫她自己,此时他已不是西风大将军,他叫萧昱,他姓萧。
“为何带我来紫云宫?”
“如今司马赋及攻破陈仓,正欲率军东渡洛河奔帝都洛城而来,皇上让我与雪子耽商榷发兵对敌之策。”
秦岭山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京畿重地的天然屏障。碍于对司马赋及身份知晓的太晚,又被谢荀精心所设西南战局所惑,如今秦岭山之险对骋平军而言,已形同虚设,他们已经通过深谷进入关中重地。若再渡过洛河,便当真要成兵临城下的危急局势,秦楼安空着的手紧紧攥起。
“我父皇已经知道司马赋及的身份。”
秦楼安语气淡漠,月玦闻言略顿,回道:“其实皇上一早便在赋及身上,依稀感觉到他的不臣之心,亦隐隐察觉到他天生便非西风臣子之属。”
如今不过是将掩盖真相的面纱,彻底揭下。
到紫云宫后,雪子耽亦正好接到圣旨,秦昊命他与月玦商议,如何将司马赋及与他手下骋平军阻拦于洛河之西。然仅仅如此还不够,秦昊要的是赶尽杀绝,司马赋及留不得,骋平军亦留不得。
三人在紫云宫中议事到深夜,大致想出一条行军路线。行与不行,还要等秦昊最终拿定主意。
自谢荀被捕之后,加之雪子耽曾言银针刺顶之事,秦昊断定前两次梦魇以及闹鬼,是谢荀故意装神弄鬼迫害他,因此,他又搬回了朝龙殿。
这几日因审讯谢荀,秦楼安一直住在昭阳殿偏殿,月玦送她回去后,未曾回内卫处歇息,而是去了皇宫最为偏僻之处的天牢。
这几日他扮作缺玉,统率龙武卫,经与蒙恙所率金吾卫协同布防,如今皇宫已不似以前那般有诸多空隙缺漏可钻。
尤其是天牢附近,明面上与从前无异,实际上却是戒备森严,纵是司马赋及与谢容这样的武功高手前来,亦难以轻易脱身,更遑提进入第九重天牢,将谢荀救走。
正因此,月玦行至一般却突然转身而返。
自谢荀押入天牢,秦楼安每天都会去审问,另则也是为了防止谢荀自杀。
有她在场,要从九重天牢救人更无可能,齐韦庸的尸体出现在朝龙殿,确实是调虎离山之计,只不过是无济于事罢了。
他之所以拦住秦楼安,是恐她正好撞见冒险一试,劫狱救谢荀之人。
他想放他一条生路。
月玦站住身,抬头望了望夜色下天牢半隐半露的轮廓,双目环扫,将四周各处尽收眼底,没有半丝打斗的痕迹——司马赋及还是很谨慎的。
月玦淡淡笑了笑。
见他前来,看守天牢的侍卫,仔细查看过他的身份腰牌后,才放他进去。
天牢设有九重,最外围几重关押的多是因玩忽职守,贪污腐败,或是卖官鬻爵等罪的官员。再往里关押的便是结交朋党,心怀谋逆等带罪之人,及其连坐族属。最里层,也便是第九重,自西风建朝以来还从未有人进去过,谢荀是第一人。
天牢愈往里,关押之人所犯罪名便愈大,看守便愈加森严。每往里走一重,便要经过更加严格的审查。
秦昊为了方便月玦在宫中办事,便将自己的金龙御令交给他,见御令如见皇帝本人,他未曾受到阻拦,亮过御令后便进到第九重。
“谢家主好惬意。”
为了方便谢荀养伤,秦楼安确保他逃脱不了捆他手脚的四根铁链后,命人将把他固定在巨石上的腰箍取下,使他可以坐下歇息,而非一直站着。
月玦看到谢荀时,他正坐靠在身后的巨石上,面前放着一张矮几,几上摆满珍馐佳肴,他手持酒壶,吃一口菜,喝一口酒,十分恰意自得。
起初秦楼安看到谢荀这副模样时,她不禁觉得自己太过愚蠢,她怎会觉得这种人会自杀求死?
“玦太子,来来来,陪我喝上一杯。”
谢荀如今已然醉意醺醺,却依旧能通过声音认出了月玦,他招手邀他同饮,将他不屑用的酒盅拍在矮几上,拿酒壶的手有些颤抖地将酒满上,他自己则豪爽地对壶直饮。
月玦也不嫌弃,走上前席地而坐。
“你知道我向来不饮酒。”
谢荀抬袖擦了擦唇角的酒渍,醉意朦胧的狐眸打量着一旁的月玦。
突然,他伸手,将月玦左脸上的半块青黑面具摘下,随手撇至一旁角落里。
月玦亦不阻不拦,乖乖坐着,任由他揭下面具。
秦楼安已知缺玉是他,月玦虽易容,却没必要再伪装伤疤狰狞的模样,面具下是他本来面容。
“如此,倒是顺眼多了。”
谢荀盯着月玦的脸看了片刻,点点头满意地饮起酒来,像是先前月玦那副模样,影响他的酒兴与食欲一般,让他食不下咽,饮不尽兴。
月玦未碰矮几上的酒,谢荀亦未强迫他陪他同饮。
看他浑似无事开怀畅饮,直到酒壶已空,谢荀酒兴阑珊,月玦说道:“司马赋及出手了。”
本是迷蒙的狐眸霎然清明无比,适才还依靠巨石昏昏欲睡的谢荀,此时脊背直挺如竹地坐立。
他丝毫未曾醉。
月玦一笑:“家主海量,让人羡慕。”
盯着月玦带笑的面容,谢荀此时没有和他再开玩笑的心思,审视他片刻,谢荀轻笑。
“是你,将司马赋及逼反。”
月玦默然不语,只笑。
“是你让容弟将我被捕之事告诉他,让他以起兵造反相逼秦昊,好让他放我一条生路。”
月玦依旧笑,只不再沉默:“谢家主当真看得起自己,我既抓你,又如何会救你?要不要活,要不要谢容活,要不要萧昱活,这都得看你自己。”
谢荀低低笑了几声:“月玦啊…”
“上次我所说之事,现在考虑得如何?若是同意,便饮下我敬的这杯酒。”
月玦将斟满的酒盅,双手奉到谢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