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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越容易将最简单的事情变得最复杂。
“为我写封信,送给荀悦,田策成如今这般地步,他一定有办法!”
燕北兴冲冲地发话,左右却都不敢答话,刚从插箭岭上解剑亭下来气喘吁吁的甄尧牵着马在后头走,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大王,仲豫先生在交解并州牧官印后便不辞而别,赵相官印就挂在并州牧府,前些日子刚由马寿成差人送来,你让辑校寺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下落……”
“是啊,还找了好久,看来他真不回来了。”
甄尧从后面看见马背上的燕北身子僵了一下,接着仰头看着天叹出一句,好像有什么东西就此便不一样了。再细看去,赵王还是那么个赵王,马背上的身子还是直挺挺的英姿,可怎么看,怎么像被抽掉了脊梁骨,没了那股气。
马銮铃依旧清脆,马蹄子踏在赵苑青石板上留下一连串听上去并不讨厌的闷声。午后的日光正好,随行护驾的骑手却感到无比压抑,似乎连蝉都不敢再聒噪地鸣。
没有人无所不能,就算是燕北,也管不住荀悦的去留。他早料到荀悦会对他封锁邺都有所反应,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反映。在上次就封锁邺都一事传信荀悦石沉大海之后,他一度在太行八径伏兵,防着作为并州牧的荀悦提兵直攻赵都,甚至于头脑间幻想过并州诸郡皆反,荀悦领兵与他战与太行。
这想法幼稚地像个孩子,荀悦那般聪明绝顶的人,难道会不知道自己不擅兵事么?燕北自嘲地想着,或许他只是在心里不愿去想荀悦会用更激烈的做法来对抗他,而防备一个最不可能却最简单的意外。如果荀悦和他会战太行,胜者一定是他,当他俘虏了荀悦,就能笑着让他再回到麾下。
可荀悦的做法远远比他想象中要激烈、要直白。解任并州牧,他毫无怨言;接任赵国相,他毫不牵挂。就像当年一个人来投奔他,现在一个人离开他,不曾多言一字。
尽管一直以来燕北装作对此若无其事,本该在赵国内部引发轩然大波的事也好似石沉大海。可这世上曾有无数敌人给予燕北重创,不论陶谦的铁矛还是郭汜的骑兵,都比不上荀悦一个字不说让他伤得更深。
这是陌路。
甄尧知道燕北在想些什么,何况压抑的气氛在走进赵王宫幽深复道之后更为厚重,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因而打马两步壮着胆子对燕北拱手道:“大王是打算召见田元皓?您有多日不曾去看世子了,不如在召见长吏前去看看桓儿。世子聪慧,或许有解决田策的办法呢?”
“桓儿?呵!”燕北没绷住猛地笑出声来,不过提到长子的确让他的心中阴霾减少几分,笑道:“你想让我见你外甥就直说,他不过童子,哪里会有解决田策办法!”
“非也非也,小弟怎敢欺瞒姐夫。”甄尧眼见被燕北看破心思,脸上却不慌不忙,显然在邺都的历练让他面皮厚了几寸,在马上拱着手道:“简单的事交由复杂的人去做,未必会简单;复杂的事交由简单的人去想,通常也不会太复杂;大事本应交由贵人去思虑,赵王宫中除了大王,还有谁比桓儿更尊贵吗?”
甄尧满口歪理一通胡说,倒是让燕北轻松不少,笑着勒住坐骑便朝向青宫行去,对甄尧先笑随后正色道:“你呀……想不想出去做地方长吏,荀仲豫走了,我想把沮公与请回来,回头传信问问他的意思,放你去司州做两年校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