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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些比较稀奇些又少见的蒋大师自行研究的题,还是听过不少。
即使是很久以前偶尔听到的,但蒋大师身为术数北斗,能从他口中出来的题,自是非同一般。
别说才过了几年,就算是几十年后,依然会是很多人争相研究的题。
因此掌珠的题一出,答题的几人除了纪子期外,都不是对术数深有研究的人,倒没觉得有何特别之处。
反正对他们来说,难和很难和非常难,这之间根本没什么区别。
但台上的几位判官就不同了,那些人或许术数水平不高,但绝对的见识多广!
有些自认这天下的题,他们没见过没听说过的,怕是非常之少了。
可眼前这个麻脸少年,随口说出的一道题,居然是他们从未听过的。
纪子期只想了片刻,便知道了答案。
但她犹豫着,要不要这题装作解不出,给掌珠留个面子。
反正她十分有信心,就算此题不解出,她也有把握能胜出,成为最后的赢家。
纪子期思量间,眼光不由自主的飘向了掌珠,正好对上掌珠似笑非笑的眼。
那眼神似乎在告诉她,休想装作不懂胡弄她!
纪子期心中一凛,是啊,骄傲的掌珠公主,怎会需要别人的相让?赢就是赢,输就是输!
有时候明明懂却帮意装作不懂,对某些人来说,不是恭敬而是讽刺,就像此时的掌珠一般。
纪子期想清楚后,提起笔刷刷地写下了答案,然后静待时间的过去。
等着时间过去的不只是她,还有那几位判官,他们甚至比纪子期更心急,因为他们迫切地想要知道纪子期写下的答案是否准确。
交卷的时间终于到了,场上的紧张气氛似乎松了一松。
纪子期上前交上了答卷。
几位判官甚至不顾形象,在纪子期双手捧着答卷,准备递出去的那一刻,几双手同时伸出,都想第一个拿到答卷,想第一时间知道答案。
最中间那位判官,分别瞪了伸手的那几位判官一眼,那几人才讪讪收回了手。
答卷快速地几人中间流传,每位判官看完答案后,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楞。
要知按他们的经验来判断,刚刚那题的难度,至少超过了三等术师以上的水平。
可眼前这个年轻的瘦弱少年,居然给解了出来!
几人看向纪子期的眼神,充满了羡慕与恐惧!
这个少年,如此年纪,术数水平竟已达到了这么高的水平,若长此下去,如无意外,黎国恐怕又要多出一位大术家了!
但同样也因为纪子期这样的年龄,已达到如此水平,让几人心中生出了恐惧:这少年,不过十四五岁,难道从娘胎里就开始研习了?
可就算如此,最多也就十几年光景,有多少人穷其一生连一等术生的水平都达不到。
而这少年在这样的岁数,就已达到了常人一生的水平,这,还是人吗?莫非是什么妖怪不成?
否则,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如何能让他们相信?
与几位判官相比,除掌珠外,其余三个人便是赤裸裸地嫉妒了!
这个少年已连续对两题,只要再答对一题,而场上无人答出的话,后面的题,根本无须出,他就已经是绝对的冠军了!
掌珠对于纪子期能解出此题也有些惊讶,不过当她想起她是蒋大师的曾外孙女时,这题或许蒋大师也恰好同纪子期提起过,能答出来也正常的很,这一想,心下便释然了。
第三位出题的是由第三室闯关出来的,一个看起来有几分木讷的斯文中年人,听说是个二等术生,看样子倒蛮符合。
他讷讷地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有几分结巴地念了起来。
这实在不怪他,这题几乎是花了他全部的积蓄才买来的,可看同场少年的表现,他已有预感,这钱怕是已经打了水漂了。
想起家中贤惠娘子和几个小儿,这中年人顿生悔意。
他娘子曾多次劝他,要脚踏实地一些,各人有各人的命数,莫要被横财迷了心眼,他却始终心里不服气。
在南临,二等术生屈指可数,而他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曾报考过几次,但每次都运气不佳,均抽中五室以上的牌号。
此次抽中三室时,他心中认定老天爷终于开始眷顾到他了。
可谁知,也许是连老天爷都看不怪他想投机取巧的心,派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年来收拾他!
中年人心中悔不当初,可都已经到这地步了,哪有回头路可走?
中年人出的题也不算简单,可自是比不上掌珠出的从蒋大师处流出来的题,纪子期很快就解出来并立马在纸上写下了答案。
若此次再慢些写下答案,怕是会被人怀疑她之前是不是有心怠慢了。
至此,几乎是没有人怀疑此次的胜出者,不会是那个总是一脸淡然的文弱少年了。
答卷交上去了,与所有人预估的一样,又答对了!
场上除了掌珠的另三人,也不知谁比谁更倒霉,花重金买下来的题,被人像解绳子一样轻易就解开了。
最后一人,甚至连题都没有能拿出来。
只能留待下次了,他心中想道,或者转卖给下次参赛的人。
这一想,他又觉得庆幸了,至少他只是花了五两银子的报名费,比起那两人,他算是幸运的了。
看着那两个面色如死灰般的人,他心中涌上无限的同情。
并暗中发誓,以后再也不来报名这斗数了,虽然赢了可以一夜暴富,可想必因此倾家荡产的人更多!
输了的几人全都退下了场,只留下了纪子期一人。
最后一题是由斗室老板出题,却迟迟不见身影。
场下观看的人,不少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又过了约半盏茶时间,神秘的连老板终于现身了。
然而让纪子期和掌珠震惊的,不是那个初次见面气度不俗的连老板,而是他毕恭毕敬请上来的,那名在南安让她惊为天人的男子,聂墨。
纪子期与掌珠快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要小心警惕二字。
一身藏青蓝镶红边的长袍,身长玉立,精致完美的五官,嘴角微翘,带着一丝玩味和索然。
最动人的莫过于那一双勾魂慑魄的眼,如笼在山水烟雾中,随意一瞥,目及之处,就让会所有让人迷了心智!
他就那么随意地站着,其风流之姿,引无数人心生向往,却又好似被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笼罩,生出一种睥视天下的王者之气!
纪子期仅管已见过聂墨一次,再见仍有些不敢直视,担心被他美色所迷惑。
“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欢迎来这斗室,共同验证一夜暴富这一奇迹的诞生!”
斗室连老板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可往聂墨身边一站,顿时沦为了只配为他端茶递水的小厮!
没有多少人在注意听连老板说了些什么,除了纪子期和掌珠几人,所有人的眼光,都被那个绝美风流的男子吸引住了眼光。
那连老板似乎也很识趣,简单说了两句后,便进入了正题,“老夫身边这位,便是斗室的幕后老板,聂爷!
这一次斗数最后这一题,便由聂爷亲自出题!”
聂墨对着纪子期轻轻一勾唇角,差点晃花了她的眼。
她心想,若不是她已有了杜峰,说不定真会被这男子给迷了去!
一想到杜峰,心中立马静了下来,回了他一个浅浅的微笑,不意外的在聂墨眼中看到了一丝诧异。
看来这男子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嘛!纪子期心道,可惜本姑娘已经有心上人了,你那套魅惑的手段留着去对付别人吧!
聂墨淡淡地笑了,一笑之下,本就绝美的容颜更显倾城之姿。
在纪子期看来,她在这古代见过的所有人中,怕也只有掌珠能与他相媲美了。
她心中忍不住生出将两人放在一起的想法,若这二人在一起,生出来的小孩怕是要帅得惊天地泣鬼神了吧!
她偷偷看一眼掌珠,掌珠看向聂墨神色却带着几分厌恶。
纪子期收敛心神,想太多了!解出题拿到银子回到南秦才是正事!
连老板大概说明了一下最后的规则:“纪公子,这最后一题你若能解出,则可拿走此次闯关赢得的十二万八千两银子。
以及斗室三场累计下来的约五百万两银子的六成,三百万两;若输了,”
连老板故意停顿一下,“则一文也没有!纪公子,明白了吗?”
纪子期还未点头表示同意,聂墨抢先出了声,所有人又顿时被那奇异的腔调,磁性的声音吸引住了。
“若纪,纪公子愿意解出,这五百万两斗室分文不要,全由纪公子所得!”
“哇,不是吧?”下面有人惊呼起来,“那岂不是有五百万两那么多?”
有人喃喃自语了,“俺的娘呀,这小子实在是祖上积德,走大运了!”
也有人泼着冷水,“那也要他解得出才成,若解不出,看着五百多万两银子从眼前飞走了,这定力差点的,怕是都要疯了吧!”
这银子越来越多,按理说纪子期应该高兴才是。
可她看着眼前笑容魅惑中带着一丝诡异的男子,那故意停顿的称呼,以及“愿意解出”几个字时,心中不安越来越大。
解题一般只有解得出与解不出,哪有愿意解出与不愿意解出之说?
除非这中间有什么阴谋!
纪子期没时间多去想这中间的问题,因为题已经由人拿了上来。
上次在见到聂墨的那个雅间,还有一名阿从的侍从,此时纪子期需要解出的题,便是由他恭敬地呈上来交给聂墨的。
聂墨随手从他手中接过,将纸上内容又重新浏览了一遍,微一颔首后,交还给了阿从。
纪子期从阿从手中接过题一看,心中的不安瞬间化成了满满的恐惧。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真是有阴谋!
那张纸上画的是一份简易的投石机,问题则是:用何种力度,能让它运转起来?需写出详细地计算过程。
她面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紧咬下唇,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底下的人瞬间安静下来,看着纪子期苍白的脸,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则好奇她手中拿到的题到底有多难。
掌珠担心地看着她,纪子期这样的神情,是她从认识她起,从未见过的不知所措。
当初她第一次她时,面上是何等的淡定自若啊!
那就说明她手中的题不只是难这么简单了,若只是因为难而解不出,以纪子期的性子,一定会干脆认输,而不是如此彷徨惊慌的神色!
掌珠不由看了眼那出题的男子聂墨,却恰好与他眼光对上,也不知是刚好他也看过来这边,还是他已经看了她许久。
这一想,让掌珠心中非常的不舒服,偏偏那男子与她眼光相撞后,还对着她微微一笑,勾魂之极。
掌珠忍不住眯眼瞪回他,眼中毫不掩饰她内心的不郁,可那聂默居然露出趣味的神情,愈发大胆地盯着她,眼里露出侵略的意味。
掌珠怒极,心中想将那对放肆的眼挖了的心思都有了!
若不是理智提醒着她,她现在是杨功,她现在南临,她真的想下令让阿二将那个讨厌的家伙给抓起来,挖了他的眼。
掌珠气得沉身发抖,偏偏那男子毫不退让。
她只得收回目光,移到场上的纪子期身上,摆起脸用身上的寒气隔绝那男子放肆的目光。
心中暗哼道:莫再让本公主再碰到你!
纪子期盯着桌上的题,手中的毛笔迟迟不知如何落下!
投石机之事,工部二月多才开始制造,到现在为止,算算时间不过两个多月。
投石机均是用木头制成,中部往南大雨已有一个多月,投石机根本不能运出,除了北地外。
但北地遥远,不到六月,不可能到得了北地。
因属军事机密,朝中及工部早已下令,严禁任何人将这投石机一事泄露出去,严禁任何人在朝廷之外谈论这投石机之事!
那这聂墨,又如何得知这投石机的存在,还画出一模一样的样子来?
想来只有一种可能,他在京城有人,并且是能随时掌握朝中第一手信息的人!
聂墨的外形,一看就是偏向北地那边之人的异国人。
那要投石机来有何用?除了投入战场外,纪子期实在想不到其他任何的可能了!
现在的题,她若不答,南秦十多万人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长江洪水现在情形如何还不得知,若迟迟不退,受灾的人数将达到数十万人。
想来朝廷国库根本无法支撑几十万人的灾后重建,就算能支撑,恐怕只能将前线军需费用挪来,可这一来,前线军心必定涣散。
若不挪用,任由这灾情自行慢慢恢复,民心必会动荡不安,恐会引起暴动。
无论如何选择,都会给虎视耽耽的邻国打击黎国的绝佳机会。
纪子期心中苦笑,想起之前在杜元帅书房秦日勉和李将军几人的对话,现在黎国的情况,前线何止动不得,恐怕还需加大军需才行!
投石机的威力她知道,当初造出来的时候,她就曾有过担忧。
倘若她答出了这题,一旦被聂墨投入到战场上,双方死伤定会极为惨烈!
纪子期想起天凉战场上伤患营里血肉横飞的肢体,忍不住浑身一颤。
现在这道题,就像一个身患重病的患者,被告知必须服用一种毒药,才能暂时压制住这种病,但那种毒药会带来更加致命的后遗症,并不会比他原来的病轻多少!
救还是不救?这毒药吃还是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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