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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头的时候,面临的却是公婆射向她的那种极度憎恶的、极度怨恨的、极度鄙夷的眼光了,而她整个人就在这种眼光里一点点的颓败了,她终于虚弱的闪躲开了对着他们的眼睛,低声的、无力的叫喊道:“老皮,文秀……回来啊,我怕……”

    而皮妈妈却怨毒的说道:“你怕什么?你不是说你一辈子都不登我们家的门了吗?那你又跑来做什么?你看看你这个可恶的女人一出现把我们家搞成什么样子了!我的媳妇被你赶走了,儿子也被你赶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我们皮家是资本家,是走资派,是臭老九,这不是你曾经骂过我们的话吗?那么我们家里可没福气要你这个根正苗红的好媳妇,你还是赶紧回你家去吧,别让我们家的铜臭气熏坏了你!我们皮家也永远不稀罕你带给我们的光荣!”

    曹秀英抬起头可怜的叫了声:“爸妈,以前我年轻气盛,说话不知道轻重,我错了,你们原谅我吧!”

    皮爸爸也冷哼了一声说道:“哼!我们当不起你叫我们爸妈,在我们心里,只有被你赶走的那个鸽子才是我们皮家的媳妇!至于你,还是快走吧,别等我们用扫把赶你,那不符合我们皮家的涵养!”

    曹秀英终于绝望的哭出了声,也飞跑出门离去了!

    而皮爸爸满心的愤慨,就抓起桌布一掀,满桌子的酒菜“哗啦啦”掉在地上,全部碎裂了,就好像碎了的那种虚假的欢乐!

    二十三章人去屋空

    等皮文秀追着乔东鸽跑到大街上的时候,乔东鸽已经拦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了,皮文秀急得满头大汗的在路边疯狂的拦车却一直没有空车,好容易才拦到了一辆车坐上了,可是乔东鸽乘坐的那辆早就不见踪影了,当司机问他去哪里的时候,他心思一转念间就说到:“车站!”

    于是,出租车就跑到车站去了,一路上皮文秀都在一直拨打着乔东鸽的手机,可是通倒是通着,却一直没人接听,这就让他的心更加悬在半空中,忽悠的难受了!

    到了地方,皮文秀跳下车就跑进候车室,只见里面人声鼎沸,挨挨挤挤,却到哪里去找乔东鸽的影子?他仓皇的在人群里来回穿梭了好久,又买了一张票进车站里面跑到J市开往新平的汽车上前后看了一遍,依旧没有乔东鸽的身影,他彻底的失望了,就颓然的走出了车站,招手拦了一辆车回家去了。

    皮家父母也一直站在大门口等着他回来,当皮文秀垂头丧气的走到父母身边的时候,一抬头却看到只有父母没有曹秀英,就张口问道:“秀英呢?”

    恰好他的父母同时问他:“鸽子呢?”

    然后又是在同时,他黯然说道:“走了!”

    而他父母也同时答道:“走了!”

    然后皮文秀愣了愣,很快就自暴自弃般的说道:“哈!走吧走吧,都走了好,咱们还清静呢!爸妈,我头疼去睡一会儿,你们也休息休息吧!”

    说完,皮文秀就自顾自的进院子进屋了,当他看到满地狼藉的、碎掉的杯盘以及凝固成一滩滩油污的饭菜的时候,心里那种挫败的感觉更加的旺盛了,他就叹息了一声,从那些碎片上踩着上了楼,躺倒在床上就动也不动了。

    而乔东鸽却也的确没有去车站,她是在满脑子的溃败的驱使下上了出租车,对着司机说了一句:“公园!”就这样跟追来的皮文秀戏剧化的交错开了!

    中秋节的下午,风和日丽,丹桂飘香,一张张笑脸开放的跟花香相得益彰,像一首流畅优美的抒情曲,让人不自禁的在暖融融的午后熏熏欲醉。

    可是这首中秋抒情曲里面也有个唯一的不和谐音符,那个音符自然就是在皮文秀进行曲里凭空多出来的那一个乐章,名字叫做乔东鸽的那一章,激昂,跳跃,但是却不稳定,一个不小心就走出了她的位置,独自在广袤的人间大地与天空之间幽灵一般游弋,却把因为她的跳离而变得无比沉闷与哀伤的曲子留给了皮文秀,宁肯享受独在风中舞的那份凄婉,也不愿勉强自己成为一首曲子的附庸。

    乔东鸽一个人呆坐在一颗桂花树下面,花香在太阳的照射下更加蒸腾出浓烈的让人反胃的香气,但她却宁愿把这种反胃的感觉归罪于对皮文秀的极度的厌恶,他今天的表演太过拙劣,拙劣到让她几欲作呕,而曹秀英雄赳赳抓奸在前,娇滴滴可怜在后,就算在最后“误会”解除之后拉紧她的手央求她留下来替她收拾残局安慰公婆的时候,却依旧用狐疑与敌对的眼光审视着她的样子也让她觉得莫名的滑稽!

    都是好演员呐!

    她因为急于脱身即兴给了一个开头,就被他们夫妻两个无限的延伸、演绎成一出精彩绝伦的煽情戏,如果不是因为她疲倦极了提前退场,也许这出戏唱到最后,长袖善舞的皮文秀跟大智若愚的曹秀英还能达到妻妾同房皆大欢喜的收场吧?

    呵呵呵!

    算了!就此算了吧!

    功名利禄也罢,浓情蜜意也罢,从此之后皮文秀这个人再也不能跟她的生活产生交集了!

    就趁现在脱身吧!孩子也没了,那份随着孩子带来的亲情也随着孩子的失去而逝去了。也许孩子的夭折本身就预示着她跟皮文秀之间的感情说到底也仅仅算是一个修行了千年的妖精,就在即将成仙得道的时候老天就发现了,然后降下一个霹雳打回原形,注定了永远不能修成正果。

    那个以极度小资的写作风格风靡一时的作家张爱玲说过:“妻子跟情人是白玫瑰和红玫瑰。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还是放手了吧,趁现在皮文秀对她还是满心的喜欢,就成为他心头那一轮明月或者是胸口的朱砂痣吧,别等婚姻的压力把两个人的感情尽数磨光,她成了他眼中的蚊子血跟饭粒子,那么两个人的结局可就是“一个美丽而苍凉的手势”了!

    回去吧!在这个地方已经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

    乔东鸽寥落的站了起来,仿佛一天之间,她的心一下子从30岁飞跃到了50岁,充满了苍凉。

    再回想起自己不久前还做着把孩子生下来,然后跟皮文秀过着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的时候,不由得感叹自己老大不小了,居然还会做这种童话故事里才会有的梦想---公主跟王子生了一个宝贝,从此在城堡里过着幸福的生活……

    曾几何时,她跟皮文秀是有一个幸福的城堡的,这个城堡里也有爱,盖的也华丽,不过却是用沙子铸成的沙雕,看起来也可以是巧夺天工的,但是一场风雨袭来,就会轰然倒塌,流散成一地尘埃。

    乔东鸽回到新平的时候,天还没黑,她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一个房产中介,租了一套房子,然后找了一个搬家公司,干脆利落的搬走了,并且让中介赶紧帮忙把这套房子给卖掉,并且尽快再帮她找一套市中心的房子。

    皮文秀留在这里的衣物用具她都打包好了放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搬完东西之后,乔东鸽站在门口看着这套房子,她很明白她已经不能在这里住下去了,不是为了逃掉,仅仅因为这间屋子留下了太多皮文秀的痕迹,她一个人留下来是会疯掉的!

    最后看了一眼留下无数甜蜜的屋子,她“啪”的关上了灯,随手把门给锁上了,从中午就应该落下来的眼泪此刻终于落了下来,她也终于为自己感到悲哀了!

    翠兰湾的房子因为对何满仓的决绝而扔给了妹妹,这套房子又因为对皮文秀的死心无奈的逃离。31年来她燕子一般一口口啄着泥土替自己筑窝,谁知道这两个窝却都没有选对位置,结果是辛苦了这么久,拼搏了这么久,却一个被斑鸠占了,一个被迫弃了,依旧要整理起破碎的心情,再去筑一个新的……

    乔东鸽租的这个房子用新平市的市中心为坐标来衡量的话稍微偏东了一点,离罗平区政府大院有五公里的距离,虽然没有乔东鸽之前在新城区的两套房子那样依山傍湖,但是离把整个新平市分成南北两岸的那条流淌着湖里放进来的一弯碧水的平河很近,河堤两岸垂柳依依,碧草青青,也很是可人。

    说来也讽刺,乔东鸽接触了房主才知道,这个跟她同年的小女人居然是一个官员的外宅,那人喜欢这女人的时候给她买了这套房子,现在不喜欢了就不给她提供生活费了,这个高层小区每个月光物业费加上水电费、热水费就要将近两千块,这女人现在落魄到在超市做收银员,怎么能够养得起着房子啊?着急转手卖掉却没有合适的买主,也就想租出去总是可以落几个租金。

    乔东鸽住下来之后就发现这里的确十分适合她独自居住,十七楼的高度即清幽又阳光充沛,而三室两厅双卫的格局也十分中她的意,住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在新城区的房子卖掉之后把这套房子买了下来,不过这是后话了。

    却说皮文秀郁闷的在父母家里度过了无比郁闷的中秋节之后,终于在假期结束的前一天晚上没有去X市找曹秀英就直接回新平市了。

    他先是开车去了跟乔东鸽的爱巢,掏出钥匙插进锁眼的时候,他的心里是紧张跟忐忑的,唯恐乔东鸽已经换了锁,让他的钥匙成为一个摆设,他屏住呼吸用力一拧,锁居然就顺利的发出一声悦耳的“咔踏”声,门就开了。

    打开灯之后,皮文秀满脸的庆幸就被极度的愕然所替代了---昔日那个温馨的家已经成了一个空荡荡的空壳,因为没有了家具而显得空旷无比的客厅里,仅剩下地上摆着几个大大的袋子,他疯狂的跑进了卧室,那张留下他跟乔东鸽无数绮丽无比的梦乡的大床还在,但是却没了铺盖,裸露出光光的床板,泛着冰冷的光泽。

    他颓然的回到客厅里,拉开一个袋子看时,里面是他的衣服,另一个牙具用具,再一个皮包文件,最后一个鞋子袜子,一切一切属于他的东西都被女人分得清清爽爽留了下来,看来她是彻底把他从她的生活中给剔除出来了!

    最后的一个袋子里,还有一个精致的首饰盒,他打开了,里面居然是他买给女人的各种首饰,她一件都没有带走……

    皮文秀的心里登时充满了愤慨,凭什么?这个小女人凭什么就这样连一个申辩的机会都不给他就抛弃了他?他到底哪里做错了?曹秀英的出现也不是他安排的啊?两个人不是说好了要共同面对困难的吗?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已经凭借她的聪明化解掉的意外就导致了她如此的决绝?

    皮文秀愤愤不平的拨通了乔东鸽的电话,这一次女人居然接听了,他在电话里恼羞成怒的大声叫道:“鸽子,你躲到哪里去了?你要干什么?难道你觉得你从这间屋子里搬走了就能彻底摆脱我吗?我告诉你你休想!你马上给我回来!你永远都是我皮文秀的女人,除了我们的家,哪里你都不能去!”

    乔东鸽之所以没有换掉手机号是因为她想自己始终都要面对皮文秀的,仅仅搬走或者是换了手机号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愚蠢做法,如果不是耐不住屋子里到处都是让她窒息的皮文秀的气息,就连房子都是不必换的。

    所以她幽幽的但却是心平气和的说道:“老皮,你误会了,我搬家不是为了躲开你,更加不是为了摆脱你,而是为了离开你!”

    皮文秀呆了呆马上就蛮横的说道:“好了你别给我绕口令了,这有什么分别呢?结果不还是一样吗?我不会放你走的,你马上给我回来!”

    乔东鸽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别这样了老皮,都不是小孩子了,别任性啊!我累了!我做不起你的情人了,我需要一个家,一个能让我过节的时候堂堂正正登堂入室的家,而不是你给我的那个虚假的、曹秀英一出现就可以倒我一头菜的家,你明白吗?如果你爱我,如果你还想要我,可以啊,给我一个婚姻我马上就回去,如果不能,就请你看在我曾为你付出许多的份上,放了我吧!”

    皮文秀语塞了!

    这个小女人终于开口跟他要婚姻了!这是他从一开始要了她就在担心的问题,为了让她不感到委屈,他是那么战战兢兢的哄着她,捧着她,给她旺盛的事业心提供着顺遂的升迁,可是在遭遇了一点点的侮辱之后,她依旧感到了不平衡啊!

    听着乔东鸽已经挂断了电话的声音,皮文秀一阵光火,他站了起来,用脚猛地踢了地上的那几个袋子一脚,然后站起来就走了出来,在单元楼道口就发现女人贴在墙上的、他来时没看到的一张售房启事,他一看到她准备卖房子,而且留的联系电话居然是中介的,就忿忿的伸手揭了下来,给王清贵打了个电话,说他准备买下这个小区的房子,让王清贵出面跟房介联系,然后就回自己宿舍去了。

    王清贵受书记所托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就谈妥了价格把房子买了过来,当他站在乔东鸽的房子里,从房介手中接过那张大红的房产证跟钥匙,看到上面原房主的名字居然是乔东鸽的时候,心里还是一阵迷惘,不知道皮书记跟这个女人“两口子”在玩什么把戏,他听着房介说何时需要办理房产过户,原房主随时愿意出面办理的时候,就笑着说知道了,其实他心里明白这房子的过户手续也许永远都不需要办理了。

    房介走后,王清贵看着地上留下的皮书记的东西,马上明白这里就是前段时间皮市长甜蜜的家了,看袋子里连内衣都一应俱全的,他就很是懊悔自己不应该进到这套房子里来了。

    而皮文秀满心的难受回到自己住的位于市委招待所宿舍的时候,招待所的所长满脸惶恐的追着他告诉他:“哎呀皮书记,您爱人下午就来了,我给她开了房间让她去休息,可她死都不肯,非要坐在您门口等不可,您看……”

    皮文秀拍了拍所长的肩膀温和的说道:“没事的,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他懊恼的走上了二楼自己的住处的时候就发现,他的门口果然蹲着一个瘦弱的女人,那女人瑟缩着身子坐在台阶上,可能因为等得太久了,把头埋在膝盖间像是睡熟了,头顶的帽子偏了过去,就露出一大块没有头发的头皮,看起来丑陋不堪。

    皮文秀走到她的跟前轻轻的站住了,他从刚刚所长的话里已经明白了曹秀英是在故意的装可怜,否则的话他的宿舍招待所是有备用钥匙的,即便进不到他的屋里,曹秀英也可以去别的房间舒舒服服睡下等他,又何必在这里作秀?

    他虽然走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但那女人还是骤然抬起了头,看到他时就惊喜的、胆怯的叫了声:“老皮,我等你半天了!”

    皮文秀压抑住心里的反感,叹息了一声打开了房门,曹秀英跟着他走了进来,巴结的伸手想替他接过手提包挂起来,可是他却理也不理自顾自的放好然后去卫生间洗脸去了。

    曹秀英忍气吞声的坐在了沙发上,仿佛这里不是她丈夫的地方,而她也不是一个理直气壮的妻子,反而跟一个局促的上访者一样手足无措的坐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皮文秀洗漱完了走进里屋就躺下了,自始至终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失去乔东鸽的痛楚皮文秀心痛难忍,一个人躺在床上自然看都不想看曹秀英一眼,可是曹秀英却轻轻走了进来坐在了他的身边,轻轻的、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老皮,对不起……我错了,不应该自作聪明去惹你父母生气了,不应该让鸽子妹妹也受了那么大委屈……更加不应该因为生病就失去了做一个妻子的职责……我以后就留在新平陪你了,也会努力取得你父母的谅解,明天我会去找鸽子妹妹跟她道歉的……”

    “你行了吧!你还有脸去打扰人家?你给我安分些吧!没我的允许,你不准去找乔东鸽!听到没有?”皮文秀猛地坐了起来叫道。

    二十四章身不由己

    乔东鸽挂断了皮文秀的电话之后,还以为他会接二连三的打过来呢,谁知道皮文秀好似比她还要傲气,仰或是她管他要婚姻让他对她彻底的失望了,反正从那天起,就没有任何音讯了。

    而她却在最初的决绝之后感到受了冷落,因为皮文秀一直以来都是那么低姿态地爱着她、宠着她、哄着她,就算是她发了脾气,他也向来是不厌其烦的找她道歉,直到把她哄回到他怀里为止。

    但是这一次却就这么样算了!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结果么?可是为什么心底却始终有一种隐隐的痛?难道是虚荣心在做怪么?不像!如果仅仅是虚荣心作祟的话,她的心仅仅会感到失落跟愤慨,而不会那么疼,疼到夜半醒来,发觉自己裹着再也暖不热的被子,身边没有皮文秀永远温暖的身体的时候,居然会感到窒息。

    唉!爱情啊!为什么总是在想要放弃的时候才感到了不舍?对他的依赖已经如此深的渗进了她的四肢百骸,一旦失去,居然像是失去了阳光的树木一样难以存活了吗?

    不!乔东鸽,你不能这样下去了!如果你失去了你的独立生活的能力,把自己变成了一株只有绕在大树上才能生存的藤,那么一旦那颗大树不能为你所用了,你就成了委顿在地上任人践踏的一团乱草了啊!

    生活没有给你逃避的资格,一直一直,不都是你一个人在坚强的走吗?在你的身后,褒也罢贬也罢,总是走的一路光彩一路成功,别人的帮助自然不容置疑,但是那些都是辅音,主乐章还不是要靠你自己来弹奏?

    坚强起来吧!即便是注定了一生孤单,也好过半道更改自己的性格,落一个不伦不类,贻笑与人!

    乔东鸽哭了整整一个晚上之后,就勉强自己压抑住失恋的痛苦,又开始了她忙忙碌碌的区长工作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之后,她内心那一份残存的希望也尽数破灭了,因为皮文秀始终没有联系过她,而随着她新城区的房子也被中介卖掉,她更加明白跟皮文秀的这段情已经就此走到了尽头,连一声告别都没有就嘎然而止,两人间的感情仿佛一个正在行走的人被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给瞬间撞死,依依惜别的场面都不曾留下!

    卖房子时她没有到场,只是觉得卖的那么顺利,顺利到就在她搬走的第二天,买房的人连价格都没有还就爽快的买走了。听中介说是一个姓王的人买了去了,交房的时候,客厅的地上还堆着几个大袋子,她明白可能皮文秀从给她打过电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曾经的家,他居然比她还洒脱的就放弃了这段情了!

    失去了最后的牵挂之后,她已经正式找过陈北商议过离婚的事情了,因为跟皮文秀的感情已经断绝,那么这个挡箭牌也就没什么作用了,可是陈北却推脱说他刚到办事处上班,还没有站稳脚跟,如果此刻就办理离婚手续,对他的工作不利,央求乔东鸽不要那么着急。

    乔东鸽自然明白陈北的顾虑是有道理的,机关的人情有多凉薄恐怕没人比她更为清楚了,如果陈北脱下了“乔区长老公”这件外衣,恐怕在办事处的日子就会难过了!她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急着真正的出嫁,毕竟陈北对她那么好,就这样维持着这个虚假的“婚姻”也罢,能成全了陈北的事业,也算是对欠他的感情债的一种补偿吧!

    其实乔东鸽对皮文秀的判断倒的的确确是冤枉了他了!当然,也更加小看了她自身的魅力在皮文秀心里的重要程度了!

    皮文秀之所以不跟她联系是因为这段时间,他虽然工作上依旧风光八面,其实却是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的。

    他从曹秀英自己摸到他住处那天起,就不仅要天天面对着黏黏胶一般缠着他的曹秀英,还要面对来自她的家族对他施加的压力,那种内外夹攻的局面让他火大到极点,如果不是这么多年养成的涵养,他恐怕早就火冒三丈的把曹秀英给赶回X市了。

    那天晚上他故意冷落了曹秀英之后,那个蜷缩着身子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的女人早上早早的就起来给他熬了一碗粥,而他却依旧冷着脸看也不看就上班去了,因为这一次他是真的对曹秀英生气了,十分生气!

    那个女人不能给他提供一个完整的女人该提供给丈夫的东西也就罢了,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她不离不弃就已经很对的起她了啊!如果她聪明的话,安分守纪的呆在X市等他,稳稳当当的做着她的市长夫人也就是了,可偏偏自作聪明,居然偷偷的跟在他身后盯梢,害得他的鸽子受到了侮辱,害得他的父母伤心欲绝,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可恶之极!

    以他对曹秀英的了解,他明白这个女人所说的“心里愧疚,想跟他父母和好”以及“误会了乔东鸽,要去道歉”这些话统统都是她故弄玄虚的伎俩!

    她太明白曹秀英那种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了,以往因为他的父母对她不能生孩子有过指责,她这一辈子都不能真正原谅他的父母,在他们面前尽孝的,那天她之所以一个人跑去J市,说不定就是从他的行为里觉察到了什么蛛丝马迹,特意跑去跟踪追究的!

    据皮文秀推断,很可能就是因为乔东鸽的意外流产,他已经好久没有回X市了,从而引起了曹秀英的怀疑,导致了中秋节事件的发生!

    事后,乔东鸽跟曹秀英都受了委屈屁股一拍走了,可是他却要留下来安慰可怜的、希望变成泡影之后伤心欲绝的父母,甚至他的父亲还一气之下生了病,中秋节晚上在医院打了一晚上的针,把他吓得够呛!现在回想起来,皮文秀还是心有余悸!

    这些天,他并没有像乔东鸽推断的那样已经对乔东鸽死心了或者是罢手了等等,他是在想利用这次机会跟曹秀英抗争一下,如果能够顺利的跟她达成协议,能办理离婚手续更加是最好的结果了。

    所以,他就故意冷淡着曹秀英,想让她极度的自尊心爆发,主动提出离开他!

    但是,他毕竟不是神仙,他对曹秀英的判断跟乔东鸽对他的判断一样,只猜中了开始,没猜中结局!

    曹秀英的的确确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能够从十七八岁就慧眼识珠看中了前途无量的臭老九家的孩子皮文秀,并且几十年如一日的利用家族的势力把他一步步培养成了一颗茂盛的大树,现在正是这颗大树果实累累可以收获的时候,她怎么会傻到冲冠一怒就拂袖而去呢?

    她去J市的前前后后咱们可怜她有病就不去细究了吧,免得大家对她产生反感,因为她已经够可怜了,所以就从她在皮文秀不吃她做的饭冷着脸离去之后开始吧。

    她也没干什么,仅仅是带着哭腔打了几个电话而已,但是对于皮文秀来讲,就这个病病歪歪的女人打这几个电话,就已经够他喝一壶得了!

    皮文秀刚到班上处理了几个事情,因为一肚子的火气,他显得相当的烦躁,有个局长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居然被他冷着脸训斥了好一通,最后面红耳赤的走了。

    王清贵刚跟房产中介通过电话,正想进来给皮文秀汇报一下价格,看他满脸的不痛快,也就忍住了没说,接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就要开始了,皮文秀就带着王清贵去了会议中心。

    皮文秀刚刚开始讲话,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他的工作手机自然在王清贵的手提包里,王清贵打开一看,上面闪烁着的号码连着的那个人显赫的职务就让他觉得很有必要打断一下皮文秀的讲话,让他接听这个电话了。但是此刻这个会议也是十分重要的,全市的正处级领导满满的做了一屋子,市委书记如果去接电话,显然也是不合适的!

    王清贵觉得自己还仅仅是犹豫了一下,电话就不震动了,看来他犹豫的时间还是相当久的,他正在心里忐忑没有汇报这个来电会不会引起皮文秀的不满,电话就再一次震动了起来。看看号码,已经不是刚才那个了,却又是北京一位相当厉害的领导打来的,虽然比着上一个电话的直接领导貌似有些远,但是对于皮书记这样的人来讲,这个电话代表的人物对他的意义却远远比上一个更加深远!

    王清贵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皮书记居然会一下子有两个大人物的电话,这一次他真的不敢怠慢了,他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皮文秀手里已经有一份并且正在念的材料走上主席台到了皮文秀的身后,把材料递给他的同时,把手机也塞给了他。

    皮文秀自然明白王清贵的目的,他扫了一眼电话,就对着台下说道:“国家有个项目正在跟咱们市协商合作,现在我要请假去接一下一个领导的电话,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就由市长给大家布置吧!”

    说完,皮文秀就沉稳的走进了休息室,王清贵赶紧把服务员们都赶了出去,自己也走出去关好了房门,皮文秀就按响了接听键叫了一声:“舅舅……”

    电话里的人好像很是生气的样子,一直在“哇啦哇啦”训小孩子一般的说着话,皮文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是却一直“嗯嗯啊啊”的附和着,最后等电话里传来一句:“到底什么事情让秀英那么痛苦啊?”的时候,皮文秀才叹了一口气很含蓄的说道:“舅舅,我对秀英怎么样你们都清楚,她跟我父母一直不来往我也不计较,但是这一次中秋节她居然把我的父母气的都住了院,我心里的确有一些想不通!但是我也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如果她感觉到了愧疚是很正常的,如果她感觉到受了委屈那么我会注意自己的行为的!唉!感谢舅舅对我们的关心了……”

    对方可能听出来了他话里隐含的委屈了,更加明白可能曹秀英是做得过分了,就缓和了语气又劝说了好久,皮文秀一直恭恭敬敬的听着,完了就把电话挂了。

    刚挂,又来了一通电话,皮文秀看着号码,脸色更加的青紫了,他咬了咬牙轻轻骂了句:“妈的!”

    但是,他还是丝毫不敢怠慢的接通了,里面的声音更加的火大:“文秀,你怎么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

    “叔叔,刚开着大会呢,我这会儿才赶紧下来接,您有事吗?”

    依旧是为了曹秀英他们俩的事情,这个做叔叔的比着舅舅更加的理直气壮,言辞激烈的说了好一通,皮文秀的心就随着这通电话更加的悲凉了,他明白,自己之前想的跟曹秀英彻底分开简直是一场笑话!

    他依旧很客观的、带着压抑的、但是却恰到好处能被对方品出来的委屈详细说了中秋节的事情,重点突出了自己独生子的事实跟曹秀英之前如何和他父母水火不容,现在又如何上门逼迫致使他父母双双生病的事情。

    他这么一说,气势汹汹的对方也一下子气焰消退了,赶紧换上了一种亲热的、抚慰的语气跟他又说了许久才挂了。

    皮文秀接完了电话,却一点也不想再回到台上风光八面的讲话了,一种突如其来的挫败感与疲倦以及愤愤不平以及无可奈何等等情绪像天上黑沉沉的云彩一样席卷了他的心绪,他颓然的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居然这么的渺小,渺小到连想要挣脱以往生活的桎梏透一口气的自由都没有了!

    晚上下班后,他一直呆在办公室磨蹭到不能再磨蹭了才想要站起来,王清贵却走了进来,他有些过意不去的说道:“哎呀,清贵,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怎么你也等到现在啊?”

    王清贵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笑着说道:“呵呵,皮书记,我刚才是走了呢,不过现在又回来了!这不,您交给我的任务给您完成了!给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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