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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直接无视了灌夫。
灌夫等了好一会,叫了几声,灌贤就是不鸟他。
灌夫这下终于爆炸了,直接破口大骂灌贤:
“灌贤你这个臭小子,平时诋毁程不识不值一钱,今天长辈给你敬酒祝寿,你却学女孩子一样在那儿同程不识咬耳说话!”
灌贤也没想到灌夫这个莽夫竟然真的敢在丞相大婚的酒宴上发飙,一下子愣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田蚡这时候心里那叫一个恼火啊。
我结婚的酒宴上,你来闹事?
但不管怎么说,田蚡是主人,是丞相,是太后弟弟。
在这么多列侯、皇族和官员的注视下,田蚡还是得有风度。
于是田蚡就对灌夫说:
“程将军和李将军都是东西两官的卫尉,灌夫你可是向来非常尊敬李将军的吧?你现在当众侮辱程将军,难道不给你所尊敬的李将军留有余地吗?”
这个李将军,其实是灌夫在长安城的保护伞。
田蚡这是在提醒灌夫,马上闭嘴认错,至少今天我还能给个面子,让你好好离开。
但灌夫这时候已经被酒精和怒火冲昏头脑,当场破口大骂:
“今天杀我的头,穿我的胸,我都不在乎,还顾什么程将军、李将军!”
“你田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说着,灌夫直接把各种黑历史抖出来。
这些宾客们一听,傻眼了。
不是,你灌夫发疯了吧,什么话都敢说的?
事情到这种地步,有点脑子的人直接借口要上厕所,或者是肚子痛,头痛什么的,直接跑路。
灌婴也是头皮发麻,一边往外走,一边示意灌夫赶紧走。
灌夫骂了一通,觉得舒服多了,于是就打算走人。
可好好的一场结婚酒宴,被灌夫搅黄到这种地步,还在这么多宾客的面前说了这么多主人田蚡的黑历史,田蚡怎么可能让灌夫走?
田蚡也是心态爆炸了,对着灌夫破口大骂。
“本丞相还是太惯着你这个蠢货了,不然怎么会让你今天还能站在这里搞事?”
田蚡直接一挥手,让府中的侍卫们把灌夫拦住。
之前就给窦婴和田蚡打过圆场的老兄弟籍福见状,硬着头皮再度上前拉架,说好话。
籍福先是替灌夫给田蚡道歉,田蚡铁青着脸,不说话。
籍福知道这已经是田蚡给了台阶,赶忙让灌夫道歉。
灌夫也是破罐子破摔。
道歉?
老子今天说的哪句不是实话,你让老子道什么歉?
籍福甚至按着灌夫的脑袋,让灌夫给田蚡磕头道歉,但灌夫就是梗着脖子,一动不动。
到这里,事情彻底没了转圜余地。
田蚡心知肚明,今天如果放过灌夫,灌夫出去肯定是要找人脉把田蚡的黑历史全部揭发出来的。
田蚡当场让人把灌夫绑起来,监禁在了自己的丞相府里。
然后又立刻召集了心腹,让心腹们以“太后下旨让宗室宾客参加宴会,灌夫蓄意破坏,无视太后尊严”的罪名,火速上奏章弹劾灌夫。
用最快的速度走完程序后,第二天一大早灌夫就被押入长安天牢重地单独看管。
然后田蚡立刻派出丞相府的所有人手,在长安城中搜捕灌夫的所有族人。
为防止这些灌夫族人手中有田蚡的黑历史将来会去告发,田蚡直接将所有抓到的灌夫族人一律判了斩首示众。
灌婴最开始还心存侥幸,花钱行贿田蚡的门客家臣给灌夫求情。
可田蚡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那是必杀灌夫全家,绝对没有收手的道理,怎么可能会鸟窦婴?
窦婴无奈之下,只能做出最后的选择。
告御状!
整个大汉比丞相田蚡更大的,就只有皇帝刘彻了。
对于要告御状这件事情,窦婴的老婆也是很慌的,赶忙劝说窦婴:
“丞相是太后的弟弟,灌夫得罪丞相就等于得罪了太后,他必死无疑,夫君去告御状又有什么用?皇帝也是太后的儿子啊!”
“夫君如果强行告御状的话,恐怕夫君魏其候这个爵位也保不住了。”
窦婴这时候居然还在讲兄弟义气,说:
“魏其候是我挣来的,现在由我把它丢掉,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再说,灌夫终究是为了我这个大哥出头,当大哥的总不能让兄弟去死,自己反而苟活!”
说完这番很有讲义气大哥风范的蠢话后,窦婴不顾家人的反对,用窦漪房还留在朝堂中的一点人脉,将奏章送到了刘彻的面前。
窦婴看着刘彻,毕恭毕敬地说道:
“陛下,这就是整件事情的经过了。”
“臣以为,灌夫固然有罪,但罪不至死。”
“还请陛下圣裁!”
刘彻闻言,陷入了沉思之中。
大秦世界,扶苏饶有兴致地听完了整个故事,笑道:
“父皇,您怎么看?”
“儿臣觉得这个故事居然不像是政治家之间的结怨,反而更像是游侠之间的恩怨。”
什么大哥小弟,什么给个面子,什么出来混的。
这不妥妥的游侠范儿嘛。
还是那句话,古代的游侠和现代的黄毛混混,除了时代不同,本质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秦始皇呵呵冷笑一声,道:
“朕能有什么看法?”
“朕只想说,这些游侠全都是弱智!”
“哼,商鞅当年就说过‘侠以武犯禁’,你看看这窦婴、灌夫和田蚡,是不是验证了这句话?”
扶苏连连点头。
“是这个道理。”
窦婴田蚡可能还好一点,但灌夫这家伙,是真的把所谓的游侠流氓范展现得清清楚楚。
说白了,这三个人都是出来混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但这三个人里,却偏偏有一个太皇太后的侄子,一个太后的弟弟。
而且窦婴和田蚡还先后当过丞相,灌夫还当过大汉的中郎将。
想想都可怕!
秦始皇冷冷地开口道:
“所以大秦变法,禁止游侠的存在是其中一条非常重要的事项。”
“有这些狗屁游侠在,国家就好不了!”
“你看看大汉吧,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搞得多么乌烟瘴气!”
扶苏越发认同,越发点头。
“游侠,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个想要长治久安的社会,就必须要打掉这些出来混的。
不然,这社会肯定好不了!
汉初世界,刘邦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娘的,这三个弱智之中居然有两个丞相?”
“大汉在历史上居然堕落到这种程度了?”
刘恒也是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刘恒和刘盈不一样。
刘盈当年还跟随老娘吕雉在沛县种过田呢,但刘恒出生的时候,刘邦已经自称“大汉皇帝”整整四年了。
所以刘恒一生下来就是正儿八经的大汉皇子,从小就在宫中长大,大一点去了代国就藩也有代国丞相等官员帮忙处理政务,压根就没接触过游侠这个位于社会最底层的阶级。
今天的刘恒,那是真的大开眼界!
足足过了好一会,刘恒才道:
“游侠,怎么是这个样子的?”
在刘恒想来,游侠应该是图穷匕见的荆轲,是抽出鱼肠剑刺杀庆忌的要离,是帮助信陵君魏无忌夺取兵符围魏救赵的朱亥和侯赢……
是保家卫国,面对强敌依旧临危不惧,敢于挥出兵器的大丈夫!
怎么会是灌夫、窦婴、田蚡这种毫无风度,动不动就兄弟给个面子,说话幼稚做事冲动,看起来和傻子小丑没什么区别的混混呢?
刘邦哈哈一笑,认真地开口道:
“你错了恒儿,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游侠,还真就是灌夫这种鸟样的。”
“哼,朕当了游侠大半辈子了,游侠是什么鸟样,朕难道不懂?”
都不用说其他人,就当年刘邦在沛县当大哥的时候,他麾下的小弟像樊哙、灌婴这些,又是什么好东西了?
灌婴那个鸟样,和灌夫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无非就是樊哙灌婴这两个混混跟对了刘邦这个大哥,而灌夫却跟了窦婴这种蠢材罢了。
萧何曹参闻言,不由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
萧何曹参都在沛县县衙当过吏员,属于县衙的中层领导,对游侠可一点都不陌生。
尤其是曹参,当年在沛县就是管治安的,经常跟刘邦这群游侠接触。
按照当时曹参对同僚萧何的吐槽,刘邦这群家伙比人渣强点有限,单纯惹是生非吃个霸王餐打个群架,没有杀人放火打家劫舍而已。
这倒不是说大汉开国功臣就都是这种流氓混混了。
事实上,除了樊哙和灌婴这两个本身就是混混出身的后代比较离谱之外,萧何曹参陈平周勃张良这些人和他们的后代都是比较正常的贵族。
至于灌婴和田蚡这种本来就出身底层,只不过因为自家女人在皇帝面前得宠就鸡犬升天的外戚,能指望他们有什么水平?
这件事情里的三个主角吧,虽然有两个是列侯,但还真就和功臣集团没啥关系。
属于是典型的暴发户混混碰上另外一个暴发户混混,狗咬狗了。
刘恒忍不住开口问道:
“父皇,若是您的话,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呢?”
刘邦哈哈一笑,潇洒开口。
“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全部搞死啊!”
“这三个废物不弄死,难道留着浪费粮食?”
刘恒哑然片刻,觉得这还真挺符合自家父皇风格的。
所以,刘彻会怎么做呢?
刘恒想到这里,将视线投向了金幕。
金幕中,刘彻显然已经拿定了主意,露出笑容。
“魏其候啊,朕觉得你的看法还是有道理的。”
“灌夫的确有罪,但罪不至死!”
窦婴一听,顿时大喜过望,忙道:
“那就请陛下赶紧下旨,给灌夫一个公平的审判吧。”
“臣怕要是晚了的话,灌夫就会被丞相给处死了!”
刘彻故意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但丞相是太后的弟弟,朕若是就这么下旨的话,肯定会触怒太后的,那毕竟是丞相的婚礼!”
顿了顿,刘彻看着窦婴,缓缓道:
“事到如今,如果你真的想要救灌夫,那就必须要在朝会上公开和丞相辩论。”
“正好,明天不就要召开一次朝会了嘛。”
“只要你能把所有事实摆在眼前,那么丞相迫于众人的压力,就一定会将灌夫放出来的。”
“若是你没有这个胆量,朕也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灌夫去得罪母后。”
“究竟怎么选择,魏其候你自己看着办吧。”
刘彻的这一番话,合情合理,让窦婴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思考了一会之后,窦婴咬牙道:
“好,既然如此,那明日朝会,臣就斗胆上朝和丞相辩论一番!”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窦婴也没有任何的回头路了。
等窦婴离去之后,刘彻呵呵一笑。
“田蚡啊田蚡,朕正愁没机会收拾你呢,没想到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年轻的大汉皇帝,脸上露出了老谋深算的光芒。
镜头一转,已经是第二天的朝会了。
刘彻刻意将这件事情宣扬了出去,下旨让田蚡不许杀灌夫,必须要等朝会辩论出了结果再做决定。
本来灌夫大闹田蚡婚礼就已经是长安城中的头号新闻,现在再加上一个当面辩论,更是瞬间轰动了整个长安。
故而今天的朝会可以说是座无虚席,全部有资格参加朝会的大臣、列侯、皇族统统都来了。
作为当事人田蚡的亲姐姐,太后王娡自然也来了。
不过如今刘彻已经亲政,王娡失去了垂帘听政的法理。
她只能在偏殿中等待,由在场旁听的宦官们不断进行通传。
等君臣见礼完毕之后,刘彻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道:
“今天的事情大家都很清楚,朕也就不废话了。”
“武安侯(田蚡),魏其候(窦婴),你们两个可以开始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窦婴和田蚡这对曾经称兄道弟的家伙,展开了激烈的争执。
窦婴是很清楚灌夫的确有罪的,所以窦婴并不是给灌夫做无罪辩护,而是认为田蚡给灌夫定罪太重!
此外,窦婴还给灌夫说了不少好话,说灌夫讲义气的好兄弟,对陛下忠诚,当年七国之乱作战多么勇猛,平时也喜欢帮助父老乡亲。
总之就是要营造出“灌夫是个被陷害的好人”这种氛围,好帮灌夫尽可能脱罪。
而田蚡这边,自然是直接反驳。
太后下旨让列侯和皇族前来参加我田蚡的婚礼,灌夫却把婚礼酒宴搅黄了,这不是冒犯太后是什么?
既然冒犯太后,那灌夫就该定死罪,怎么就定罪过重了?
双方争吵了一阵。
不得不说,在这件事情上,田蚡的确是理直气壮的一方。
从头到尾,田蚡的处置都没有任何毛病,包括给灌夫定死罪,也都合乎情理!
刘彻安静地坐在皇位上旁听着,既没有打断两人的争辩,也没有在表情上呈现出任何倾向。
窦婴在事实上辩不过田蚡,脑门开始流汗了。
如果今天窦婴辩输了,那可就不是灌夫死掉这么简单。
窦婴是说服了皇帝刘彻,让刘彻觉得灌夫罪不至死,才有了这次辩论。
如果辩论的结果是灌夫的确该死,那窦婴就犯下了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是什么下场,傻子都知道。
看着对面占据上风,得意洋洋的田蚡。
窦婴一咬牙。
娘的,为了好兄弟灌夫,也为了我窦婴自己的性命,豁出去了!
窦婴沉声开口:
“武安侯,你口口声声说灌夫罪行当诛,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也不干净!”
这句话一说出来,大殿中的所有人心中都是一跳。
坐在皇位上的刘彻,表情第一次产生了变化。
来了。
它来了。
大的终于要来了!
田蚡也吃了一惊,明显预感到了什么,下意识道:
“魏其候,你……就事论事,我们讨论的是灌夫,你不要转移话题!”
窦婴既然已经做出决定,那就彻底豁出去了,大声道:
“我转移什么话题了?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我就要揭发你的真面目!”
“你曾经收过淮南王刘安的贿赂,甚至还告诉过淮南王刘安,说要支持他登基成为大汉皇帝!”
“这些事情都是确凿无疑的,只要陛下一派人调查,就能水落石出!”
窦婴的这一番话犹如惊雷一般,瞬间让包括刘彻在内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本以为窦婴揭发的是田蚡诸如欺男霸女,巧取豪夺,假公济私之类的不法事迹。
却没想到,窦婴揭发的竟然是田蚡勾结藩王,觊觎皇位!
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啊!
就连刘彻都感到无比意外。
刘彻当然知道田蚡这家伙野心勃勃,肯定藏着一些秘密。
但刘彻万万没想到,田蚡的秘密,竟然直指刘彻屁股底下的皇位!
这下子,刘彻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
他脸色阴冷地看着田蚡,厉声道:
“武安侯,你来和朕说说,魏其候的指控是否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