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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更激怒了他?未必因为他多么在意我,他却定恨被人要挟。”
“所以非到必要,我也不会让他知道我捉了你――真到了那时候,只要他因你之故愿意稍有那么一些妥协之意,哪怕稍有犹豫之色,君黎,我定会顺势而放了你。我只要迫得他一念之变就好,这之后怎么让他不要再动怒,就要交给你了。”
“交给我……?你要我去劝他?”
“否则怎么叫‘底牌’呢?我知你定比旁人更有办法对付他的。只要他这次肯离了徽州,下一次他再起心对付青龙教,那怕是也要很久以后了。”
“你捉了我为质,反过头来,还要我想办法阻拦他?”君黎几乎有些无奈,“无怪乎人家说单先锋实在厉害,这世上怕是没有你利用不得的人吧?”
“我只知你定也不愿见到两相残杀的。”单疾泉道,“你自然也可以去煽风点火,说被我诡计所困,说青龙教如何虐待于你――可我所知的君黎,该是不会如此的。”
君黎竟是回答不出。明知是单疾泉的心计,可自己竟果然没有别的选择。这莫非真是常言说的“人善被人欺”?
“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单疾泉知他心思,“若他根本不来,那自是皆大欢喜。我也并不想将你这样交给他的。单家欠你良多,倘有任何机会,我也希望能留你在青龙谷住上一段时日,以示感谢,但――一切只能等到这次事情结束之后再说。我不希此事有任何岔错,甚至未敢将你安排在厢房软禁,省得人人都看出我没杀你之心,到时候去要挟朱雀就未免不真。委屈你几日,我总会尽力照料你妥当,纵然是在这里,也不至于有何不适之处。”
君黎无可奈何。单疾泉此际自然说得好听,可到底有几分是真心也就不知了。退一万步讲,他也早就想明白了,再是深的情份也终须给立场让路,何况自己与单疾泉可没什么太深的情份。
“多谢单先锋费心。”他只能道,“我和刺刺来此的路上,也有遇到过一些黑竹会的人,她告诉你了吧?”
“你是说――沈凤鸣和一个叫作宋客的?”单疾泉道,“她都与我提过了,不过她似乎所知也不甚详细。我原本也知道沈凤鸣和娄千杉多半在附近,但宋客此人……却未有听闻。”
“宋客的武功很厉害。我不太懂得辨识功夫的来历,但看出手应是有名堂,或许是名家之后,除了身法极快,暗器亦有所精之外,兵刃上的功夫也不错,用的是一把看似断刃的兵器,招式半刀半剑,很有些诡异。也不知他在黑竹会中是何角色,但应很是特殊。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参与此次事情,不知是真是假,你们防着些为好。”
单疾泉点点头。“多谢你告知。对了,还有一事要问你。你特地让刺刺告诉我――朱雀与关默的父亲有旧仇?”
“没错。”
“可知是什么样的仇?”
君黎听他细问,便将朱雀少年时为关非故所伤一事道来。
“……你是说,朱雀身上那数十年不曾痊愈的寒伤,是源自关非故?”单疾泉微感吃惊。
“嗯,单先锋看来知道他那旧伤?”
“我自然知道――他昔年始终躲在冰川不出,不就是因为身上寒伤沉重,否则朱雀山庄怎可能那么多年仅仅屈居一隅。奇怪――他少年时――他有没有说是几岁的时候?”
“我只记得他是说――四十几年前。”
“四十几年前……”单疾泉微微思索。“嗯,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好消息。”
“好消息?”
“倘若他真的与关家有仇,至少我知道我将关默二人交出去的话――他退却的可能性又大了一些。那样――就越发不须用到你。”
两人说着,天色稍稍亮起了一些来,君黎能看清了单疾泉脸上的表情。比起上一次重伤之际大雨之中的匆匆一瞥,他觉得此际的单疾泉看起来似更憔悴苍老些。单疾泉似也若有所觉,回头瞧了瞧依稀透入的天光,道:“不早了。我有暇再来。”
却又一顿,回看着君黎。“也或许――在我再来之前,黑竹会就到了,那么一切分晓,也就在朝夕之间了。”
“单先锋!”君黎见他已经要走,忙将他叫住。
“怎么?”
“你……你们……要小心。纵然青龙教真的能占尽上风,我……也实不想任何人再出事了。”
单疾泉眼角带了些轻微的褶皱。“你放心就是。”
君黎沉默。他又还能有什么不放心吗?他所关心的人,也正是他所关心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