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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忽抬手示意她先等一等,向夏琝道:“既然此事跟你没有关系,那你就走吧。”
程方愈咦了一声,“你这就问完了?”
“问完了。”
“……你肯定这事真与他没关系?”
君黎稍一沉默,“他应该不知情。”
夏琝巴不得早点离开,听君黎这般说已是站起身来,可看了看刺刺,他又似是有那么片刻犹豫。
纵然再是不肯信,再是诸种讥刺,他却也不是傻瓜,不会看不出刺刺对君黎已是真意。自己那时的万般属意,千般讨好,好像都没有惊动过她心里半分涟漪,他只以为来日更有机会,却竟不知她与君黎又是从何时在了一起,不懂这一个道士缘何竟能比自己更打动那个无邪少女,更难相信她竟已受下了他的婚约。
世上可有比此更令人不甘之事?如果是有,那也唯有夏家庄不曾落入自己手中之恨可比了。家世声名已是惘然,而得到心慕之女子更是惘然——短短数月之间接连变化,他已觉得,自己这个曾风光无两的夏家大公子,原来竟什么也得不到。
他扭头往外走,路过那好不容易扫起了一堆残屑的掌柜的身旁,忽发起狠来,一脚踢开了笤帚,将他理扫之物胡乱踩踏了几下。也只有君黎立起身来,向他喊了声:“夏公子!”
夏琝闻言狰狞回头,不敢靠近却终是伸手恶恶向他一指,“你不消得意!总有一天……”
“不论你此来目的为何,你或也是受人利用。”君黎却并不生气,只是道,“今日不得便多言,待回了禁城,我再寻你。”
他言语温软,不似威胁,夏琝一时竟有些无所适从,愣了一愣,狠狠哼出一声,拂袖离去。
程方愈庆幸之余却也大是稀奇,“他都要杀你,你不但肯放了他,对他还客气得很。”倘若对方是武林名宿、高人前辈,他或也不会感到奇怪,可夏琝不论怎么看都不似能让君黎有假以辞色的必要。
“君黎哥。”刺刺却是知道他为何如此的。她也便亦知他心中之难,无法道明,只能将他轻拉了坐下。
君黎已道:“没事,你说。”
刺刺才轻轻哦了一声,道:“易容的流派——那肯定是有的,只是我不甚懂得个中差别,原本也只是跟着爹爹当一门手艺来学。江湖之大,高手应该也不少,可是,易容原本就是为了隐蔽,习学了易容之人,真正易容的时候,往往也不会叫人知道吧。”
“嗯。”君黎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并不抱希望,因为倘若有答案,单疾泉在得知这精擅易容的神秘人的存在时也不会如此一筹莫展。
“你认识的人里呢?也没有别的什么易容高手?”他还是追问了一句。江湖既大,此人却偏选择了这一拨人来玩弄,与青龙教关系应也不会太远才是。
刺刺摇摇头,“我不知道有谁。”一顿,“可是不必往这个方向去调查吧,既然已经知道是关默操蛊,那么是谁给凶手易的容终也能问出来的。”
“就怕操蛊的人也不是关默……”君黎喃喃地道。
一旁程方愈似未听清,“你说什么?”
“易容亦有流派,那么操蛊一术,世上也应绝不只有‘幻生’一脉,对么?”
“那是确然,幻生界最擅长操纵幻术之蛊,但幻术之外的蛊术毒术,应当也非所长。”程方愈答道。
“单先锋又是怎么让那少年身上之蛊现身的?他也会蛊术?”
“怎么会。爹爹会的虽然多,却也没学过蛊啊。”刺刺道。
“单先锋的确会蛊术。”程方愈却低头应道。
刺刺吃了一惊。“爹爹会蛊术?我怎么不知道?从没听他说起过啊!”她还是有些未敢便信,“不可能,爹爹要是真懂得蛊术,当初秋姐姐和沈大哥中了幻生界的那‘幽冥蛉’的时候,他怎么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可不是见死不救之人!”
“那是因为十八年前他立过誓,有生之年再也不动用一分一毫的蛊术,还将一应炼蛊器具都毁去了。再者,幻生界的蛊多半与你爹所学非同源,他也未必知晓其秘,倘若胡乱为之,只怕也是害大于利。”
“可是他今日却动用蛊术、引出了蛊虫?”君黎道。
“我今日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如此总也足见——他还是不愿你在教主那里蒙冤,为此竟肯破了此誓。看来——他倒是挺在意你的。”
这一句有意的笑语却并没令君黎露出笑意来。“我的意思是——这证明,今日用在那少年身上的蛊术,便与他是同源,对么?”
“你……你不会怀疑我爹吧?”刺刺面色微变,“那不可能的,爹爹他……他前些日子都……你知道的啊,他全然没有机会……”
“我知道,我当然不是怀疑单先锋,只不过觉得这次下蛊的也不一定是关默。”单疾泉前些日子都被关在地牢之中,不可能安排此事。若非如此,君黎大概真会怀疑的——以单疾泉之叵测,若说那个“神秘人”从一开始就是出于他的杜撰假演,他也未必就不信。毕竟这世上,既懂得蛊术,又精擅易容之人,本不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