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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往浙江。结果,三个月没到,陈凯就又跑去广东配合李定国把那三大位给坑了,于济度而言,他很快就接到了保守行事的圣旨。
对于那个在去年出场率实在有些高得不像话的陈凯,济度是有心思过过手儿的。奈何浙江与广东之间尚且隔着一个福建,而清廷对他能够守住浙江亦是抱有了极大的期望,使得他不得不在尽可能快的赶到浙江之后与明军对峙于仙霞关。
这条路,并不短,清军无非是仰仗着京杭大运河从通州一路坐船赶到杭州,再由杭州转道钱塘江、富春江、桐江、东阳江、信安江、衢江这一系列可以统称为浙江的水道直接抵达浙江省西南部的衢州府。前前后后的,亦是花费了好几个月的功夫,直到今年的二三月份才匆匆赶到了。
衢州府于浙江是浙闽总督衙门的驻地,之所以选择在那里,实乃是因为衢州地如其名,乃是浙江连同南直隶、江西、福建三省的通衢之地。济度的大军自然是驻扎在衢州府城,而南下的江山县便是前沿阵地,那里也有着一支战斗力强悍的八旗兵驻扎,动不动就要骚扰一下仙霞关。
类似的汇报,郑成功已经听过太多,除了济度刚到衢州时曾经出动过大军大张旗鼓的攻打过一次,仙霞关那里在此后遭受的基本上都是小规模的突袭。进取的心思不大,倒是更像做给北京城里的亲贵们看看,他新袭和硕郑亲王济度并没有在衢州花天酒地,还是有做事的样子。
放下了报告,郑成功也是松了口气,照例对仙霞关的守军作出了嘉勉,便派人送了过去。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很快的,从八月便翻到了九月,前衙的忙碌依旧是那般,后衙那边却已经在准备郑成功的嫡长子郑经之于冯澄世的拜师礼了。
吉日到了,吉时却还差了很多,郑成功依旧在公事房里处置公务,所见者却是一份陈凯差了他那个以前的小厮陈松赶往福建巡抚衙门的报告,内里提及了广东方面需要大量收购福建蓝靛的事情。
所谓蓝靛指的是从一种名为马蓝的植物的叶子之中提炼出来的染料——蓝即是蓝色,靛则是青出于蓝的青色,在合成染料诞生前,中国以及世界很多地方都是以此作为染料的。
广东那边的订单早两个月就已经送来了,数量很大,甚至早在这之前陈凯就已经知会过福建方面种植蓝靛的事情,只是具体到底种了多少,产量几何,这些郑成功却是不甚清楚的,倒是在这一份福建巡抚衙门送来的报告里写得很是明白。
福建的蓝靛非常有名,驰名海外,是本省一种非常重要的经济作物。承平时福建的蓝靛就销往各地,广东便是一个大头儿。当然,比起南直隶、浙江,却还是不够看的,因为两者的丝绸、布匹产量并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郑家是走海贸出身的,郑成功倒是听人说过,这蓝靛并不仅仅是用来染蓝布和青布的。以极浅的蓝染布,可以使布匹看上去更白,外加上这东西还有药用价值,所以蓝靛的使用范围很是广泛。
近期的书信往来,郑成功也听陈凯提及过粤海商业同盟在顺德县的成功案例,这批蓝靛据说很有不少就是顺德县方面订购了,另外还有不少是琼州那边订购的。现在,反倒是带动了福建的经济,也是一桩难得的好事。
民政的事情,郑成功早已放权给了卢若腾,看过了报告,他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说到底,福建和广东两省都是去年收复的,很多地方还在减免赋税的时期,当下真正能够收取税赋的也就是福建的漳州府和泉州府以及广东的潮州府和琼州府这四个府而已,其他地方实际上都是在吃郑氏集团的老底儿。这里面有去年经济战迅速膨胀起来的财富,也有陈凯在广东的战利品,但是归根到底还是要靠着海贸来支撑,一直需要撑到减免税赋期限结束,能够收税了才算是一个头儿。
“夏收已经结束了,秋种开始。今年的秋税,广东的惠州府和广州府东部都可以收取了。等到了明年的夏税,也就在多上福建的邵武府和建宁府,外加上广东的一些零零散散的县。说来,还是得一文钱掰开八瓣的花啊。”
福建的福州府、兴化府、延平府和福宁州以及广东的新会县和顺德县,这些地区不是碰上了贪官污吏的扫荡,就是遭逢了两军征伐的洗礼,民生破坏得都是在太过严重了。陈凯在顺德倒是做了一个好例子,但是其他地方却还很遥远,郑成功算了算这笔账,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时候府里面的下人也来相请了,说是吉时差不多到了。
“我这就过去。”
站起身来,穿廊过径,走在回返府邸的路上,郑成功便不由得想起关于即将发生的那桩事情。
说起来,最初时郑经开蒙过后,他是准备将其送往广东交给陈凯来带的。陈凯的才能卓著,这是世所公认的,早前陈凯在南澳时教过的那几个孩子——洪旭的儿子洪磊、柯宸枢的儿子柯平以及陈鼎的儿子陈永华,这三人虽说年纪都还不大,但是比之同龄人都已经显现出了过人之处,用洪旭他们的话说,这里面陈凯施加的影响很大。
郑成功原本也是打算让陈凯来教的,奈何陈凯始终负责广东方面的军政要务,平日里必然是与他一般的日理万机,原本的三个学生现在都已经没时间了,哪怕是抽出休息时间来教导郑经,只怕也实在抽不出太多的时间。
于是乎,在他的正妻董酉姑的建议下,郑成功干脆退而求其次选了冯澄世作为郑经的老师。冯澄世其人郑成功自问是看得清楚的,并非没有能力,只可惜是接了陈凯的班子,又想做出些事情来,最终还是逆不过陈凯曾经的布置和影响。
冯澄世已经闭门思过半年了,郑成功早前与他谈过一次,感觉经此一事,冯澄世的性子更加内敛,处事上也更加稳妥了几分,倒是个极好的人选。
大步赶回了后衙,董酉姑、郑经、冯澄世以及一应的相关人等具以到齐,只等他一人而已。礼数都是早已了然的,为弟子者行礼,为师者受,作为家长则也少不了感谢、叮嘱一番,虽说是形式有所变化,但是内质却与后世差不上太多。
看着儿子下拜行礼,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少年郎的身影一起一伏,恍惚间却让郑成功想起了当年他刚刚从日本回国,其父郑芝龙为其聘请了福建的青年才俊曾其五为师时的场景。那时候的他,一如是眼前的儿子似的,恭恭敬敬的行着礼数,甚至因为曾其五表字福祥,他便干脆连最初那福松的名字都改成了一个森字,为的就是以免犯了老师的名讳,不合礼数。不过,比之当年,这已经不是开蒙了,倒更似后来拜钱谦益为师时那般,却又早了几年。
拜师的礼数很快就结束了,第一堂课,冯澄世亦是准备良久,轻而易举的便引起了郑经的向学之心。接下来的几天里,冯澄世是日日去给郑经上课,师徒间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密,这对于冯澄世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了。
“或许,再过过,便可以把锡范介绍给大公子。”
如是想来,冯澄世已经结束了这一日的教学,回到了家中。似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冯锡范也显得很不经念叨,没过一会儿便从外面赶了回来。不过,比起平日里,他却并没有询问以教学的情况,反倒是挥退了府中的下人,凑到其父面前来了一次旧事重提。
“父亲大人,沈光文、俞图南他们又有动静了。”
“哦?”
教学的事情进展顺利,冯澄世已经安了些心思来。此间又听得了此事,兴致却并没有因此而消弭,反倒是更大了些许。
此间,冯澄世如斯,冯锡范下意识的向左右看了看,旋即便压低了声音言道:“今天徐孚远邀请了沈光文、俞图南等几个以前跟着鲁王的文官聚会。有消息说,说是徐孚远邀请他们加入那个几社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