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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府里修养,与致仕也无甚两样。”
毕自严喝了口茶,淡淡道:“还稳得住?”
毕自严话音一落,张国维,秦良玉,曹文诏神色俱是微动,凉亭里瞬时安静。
警备部队的哗变虽然没有正规部队哗变那般严重,但也让大明上下极其警惕,在当前局势下,甚是不安。
若是有军队哗变,哪怕是极小一部分人,那预示的情况是已经极其严重!
当然,眼下情况已经很严重,令大明上下很是心惊。
身在承德避暑山庄的朱栩没有任何态度,安静如常,这令帅府更加谨慎,各种行动飞速,对军队进行核查,牢牢把控,生怕出一丝意外。
若是真的发生了军队哗变,那种后果不可想象,他们都将难辞其咎!
孙承宗倒是面色如常,道:“在你入京的前一天,我已经动用帅印,给各地发了严令,目前都在掌握中。”
毕自严手里的茶杯一顿,旋即了然。
孙承宗不可能在三两天就能传令大明全国各地,孙承宗说入京时间,是毕自严真正的入京时间。
瞒得过其他人容易,想要瞒过掌握军情局的孙承宗自然是没可能,即便事前不知,事后也会有反馈。
毕自严放下茶杯,转头看向曹文诏,道:“曹副元帅,皇家军团闲置的也够久了,要不要动一动?”
曹文诏很低调,在他进入帅府后,他将接替孙承宗成为第二任帅府元帅,执掌明朝全部军队的流言蜚语就满京城。
听着毕自严的话,曹文诏微怔,道:“老大人的意思是?”
按礼来说,毕自严不应该也不会插手军队。
毕自严道:“工部那边将环省官道修成了,从北京出发,到天津,再沿海南下,转道云南,贵州,四川,从陕西,山西再回京,一个大圈,有没有兴趣走一走?”
孙承宗看出来了,道“是陛下的意思?”
毕自严点头,道:“皇上的意思,必要的话,对暹罗或者缅甸出手,规模小声音要大。”
孙承宗,秦良玉等人顿时会意,这是要转移国内改革的视线。
曹文诏沉思片刻,道:“好,我出京一趟,两支骑兵也调回来,如果有必要的话,我看看缅甸的象军能挡得住我几炮!”
这是朱栩的意思,孙承宗自然没话说,捏着棋子,道:“还有什么别的话?”
毕自严落子,道:“没什么了,孙白谷未来一段时间处境都不会好,你是内阁右次辅,不要总那么清闲,让人说闲话。”
毕自严现在是无官一身轻,行为说话是从容自如,轻松写意,完全不复几年前的暮暮沉沉。
孙承宗沉吟一声,道:“过几日,我顺运河南下,与各地的大都督,总兵聊一聊。”
毕自严点头,这是要稳住军队,确保没有万一,同时给孙传庭缓解压力。
朝廷这边紧锣密鼓,想法设法的缓解士绅的反弹压力,各级部门的推进工作虽然有所放缓,但又迅速恢复。
苏扬杭三府。
由于王周的霸道行径,无数士绅胆寒,日夜忧虑,难以入睡。
傅昌宗借此机会,在苏州府约见了五十名土地最多的士绅,一席酒宴,恩威并施,终于让这些士绅答应将地‘租给’朝廷。
这五十个解决了,其他的大小士绅再无抵抗之力,苏扬杭三府的收地行动在一种‘眨眼间’的速度完成大半,惊住了整个大明的士绅阶层。
到了七月中,大明头顶的太阳比之往年丝毫不差,一样的酷烈,照耀下的土地仿佛要燃烧起来,在外面走几步都感觉呼吸困难,闷热难耐。
朝廷的‘购地令’依旧在轰轰烈烈的进行中,反对的声音依旧强烈,五花八门的事件层出不穷,地方,朝廷疲于应对。
成都府,成都县。
四川本是天府之国,向来是富裕之地,但在天灾之下,这里也是受灾最重,纷乱最多的地方,仅次于陕西,贵州。
朝廷的‘购地令’同样在这里推进,但四川的形势相当复杂,地方上士绅尤为顽固,并且各种势力交错,没有地方官府的坚定,强力的支持,简直是寸步难行。
元家。
元家祖上是土司,后来归化与汉人无异,在四川有名有姓,家资丰厚,田产无数。
元家这一代的家主是万历年间的进士,官至员外郎,致仕多年,七十多岁,是一个严厉,霸道的家主,名叫元正。
他本有三个儿子,可惜都早早逝去,唯独留下一个孙子。
孙子是成都大学的学生,还有两年毕业,是坚定的‘新政’支持者。
名叫元生。
他站在元正身前,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爷爷,苦口婆心讲的口干舌燥,道“爷爷,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这是国之大事,为国谋长远,为百姓谋福祉,乃是前所未有的千秋功业……朝廷愿意出足够的银元买地,为什么非攥着不买……”
元正坐在椅子上,双手扶着拐杖,苍老的脸上面无表情,淡淡道:“这是祖产,是祖辈的血汗,你而今想要卖掉,这是不忠不孝之举,你让我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祖辈?”
元生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好说歹说都说完了,元生直接道:“你现在不卖,一到我手里我肯定卖!”
元正顿时大怒,拿起拐杖就打,怒吼道:“我还没死,你就要造反了吗!”
元正一抱头,转身就跑。
城外,一个村子,一个三十多的妇人,看着来劝说的自家二叔,抱着孩子,头埋在襁褓里,轻轻摇摇晃晃,对这位二叔的话,置若罔闻。
这个二叔二十五六,在大学旁听过,是一个非常热血的年轻人,看着大嫂,道:“大嫂,官府那边说了,大哥的二百亩地,只要租借给朝廷,你什么也不用做,每年分得三十两,这么好的事情,哪里去找?还有,将来我这大侄子长大了,保送县学,学费分文不收,这出人头地就是迟早的事情……”
妇人似乎被说烦了,抬起头,木然着脸道:“这是你大哥留给我的,将来我要完完整整的留给我儿子,你不用说了,说什么我也不会给别人。”
年轻人听的恼怒,又无可奈何,当真是头疼无比。
……
诸如此类的情况不胜枚举,朝廷的‘购地令’面对着现实的残酷抵制。
但即便如此,依旧没有能阻止朝廷的收购行动,对于钉子户,朝廷采取了先易后难的方法,将能收的地,尽快握到了手里。
到了八月中,在清田小组,组长李邦华手里的田亩账册上,可供分的田亩数已经到了六万万亩!
其中最为艰难的南直隶,苏扬杭三府等,基本完成,丈量队伍整日在田地里清丈,忙忙碌碌,无休无止。
等到年底的时候,李邦华手里的账册上的数字,已经到了‘七万万’,将大明关内的田亩收购到了近七成!
虽然这其中还有很多问题,反扑声浪高涨,依旧让内阁很是振奋。
内阁,傅昌宗已经回京,抱着茶杯坐在椅子上,笑着道:“七万万亩,足够了,这些地一分下去,那些士绅大户怕就没了佃户,只能亲手种地了。”
周应秋也很是乐观,道:“今年丈量队,户籍登记,灾民审核,安置,采购等等,已经基本熟练,有了一些经验,明年,可以开启大规模的分地了。”
“对,就从辽东开始,关内的,让他们再闹一闹,到时候看谁先哭!”靖王近来压力不小,难得的有笑容。
不远处的沈珣听着众阁老罕见的轻松愉快的聊天,思忖着道“分地的事情,基本上是没有太大压力了。我倒是忧虑后面,而今地多人少,种地的青壮未必够。”
大明的疆土空前辽阔,总田亩数扩大了十五亿亩以上,加上移民造成各地的空虚,百姓们分到的田亩数必然会很多,很可能种不过来。
孙传庭这个时候说话,道:“所以,耕具,耕牛等能够减轻劳作压力,增加耕地面积,农民收入的工具、牲畜要大肆鼓励,扶持,内阁要整理出一套办法来,不能灾情下农民逃出去,灾情过了地一样没人种……”
周应秋道“我让幕僚司做,再让五部详细商议一下,拿出一个具体的办法来。”
孙传庭点头,看向傅昌宗道:“傅阁老,你待会儿去见一见李邦华,让他将明年的计划做好拿给我看,还有三部尚书调整的事情,找个时间,开个扩大会议,向外面透透风。”
乾清宫已经同意孙传庭的提议,对户部,工部,吏部三个尚书位置进行调整。
傅昌宗倒是没有什么意见,道:“曹鼎蛟的位置不动,魏学濂,孟兆祥两人我打算调入户部,担任郎中。”
这三人,也是政院系的领袖,虽然没有秦政益那么夺目,进阶的那么快,但所有人都看好他们的前途。
孙传庭平静的看了傅昌宗一眼,思索片刻,道:“好。”
至于曹鼎蛟为什么不动,那是因为曹文诏刻意的在压着,曾经与内阁的阁臣打过招呼。
曹文诏这位未来的大元帅府元帅,内阁右次辅,即便是孙传庭也要卖几分面子。
在这些大人物的三言两语中,大明年底的人事大变动,就这样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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